牢房內。


    李開雙手抓住門欄杆,難以置信地問道:


    “老頭,你說真的?”


    “張生真的殺了司長?”


    “你快說沒有,說沒有啊!”


    李開寧願張生是因為糟蹋良家才進來,甚至這個良家,可以是李開的娘,也不想是謀殺司長。


    畢竟,司長那樣的人物,距離他們太過遙遠。


    你看不起的人,突然參與到宇宙級別的事件裏,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宋拯緩緩扭過頭,臉上陰森森笑著。


    “你再敢多問一句,我就切了你。”


    李開不敢再說話,隻能豎著耳朵聽。


    宋拯迴過頭,目光直視張生。


    “我叫宋拯,州裏來的驗屍官。”


    張生早已有了猜測,沒有太驚訝。


    “有什麽問題,您就問吧。”


    宋拯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疼,按壓屁股上的中脘穴,卻沒能緩解,你認為我應該再按壓哪個位置?”


    張生一愣。


    這個問題,與司長被殺有關係嗎?


    張生沉思片刻,“可能你老了,按壓力度不夠。屁股伸過來,我再幫你按按。”


    宋拯道:“你知道中脘穴在哪裏麽?”


    “不知道啊,但你不是說在屁股上嗎?”


    “你別裝瘋賣傻。”


    “我一個殺豬的,你指望我精通身體穴位?”


    宋拯愣住。


    盯著張生看了好久,搖搖頭,滿臉失望地離開。


    梅燕正在院裏徘徊,思索著接下來的審訊過程。


    看到宋拯出來,不由得一怔。


    “這麽快就問完了?”


    宋拯眉頭皺成“川”字,一口一個不應該。


    梅燕就這麽靜靜看著,也不打擾。


    很快,宋拯看向梅燕。


    “中脘穴在臍上,他連人體穴位都不清楚,怎麽能當仵作?”


    仵作與中醫相通,了解人體結構是最基礎的。


    穴位都弄不清楚,哪裏來的資格當仵作?


    這點梅燕倒是不意外。


    “張生本就是殺豬匠,南雲縣令硬著頭皮將他任命成仵作,趕鴨子上架,不通人體穴位本就在情理之中。”


    宋拯道:“這樣一來,張生的嫌疑,又可以削弱幾分。”


    “他不了解仵作,就算要破壞屍體的大腦,也不會破壞的如此徹底。”


    張生的殺人嫌疑,其實已經降到了最低。


    隻不過,審訊還是必要的。


    梅燕總覺得,能從張生的嘴裏,問出一些有用的隱秘。


    宋拯讚歎道:“能把驗屍記錄寫的那麽細致,他的仵作天賦太過卓越。”


    梅燕幽幽道:“說不定是殺豬攢下的經驗。”


    “有道理,看來老夫也得殺幾頭豬,磨練磨練。”


    梅燕:……


    ……


    程奎被帶到衙門時,一頭霧水。


    他看向崔有為。


    “為何不去斬妖司?”


    監視程奎的樂清,也感到茫然。


    來到南雲縣以後,她還沒去斬妖司看過,淨顧著幫姐姐忙生意了。


    “崔有為,你莫不是假傳我師父的命令吧?”


    樂清不由得警惕。


    崔有為倍感冤枉,“斬妖司塌了,梅大人臨時征用了縣衙。”


    程奎:???


    才半天沒上班,公司沒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言難盡。等審訊結束,我再找機會細細跟你說。”


    程奎被帶到了大堂內。


    他的心裏,不由得慌張。


    畢竟,自己被假張生套了話,與張生對好的口供用不上了。


    一旦當場對質,必定露餡。


    程奎沉思,如果真的瞞不住了,那就隻能自曝了。


    很快,張生也被帶到了大堂內。


    梅燕命人搬來兩把椅子,讓他們坐下。


    “坐著審訊?”


    程奎心中驚訝,他偷瞄了一眼張生,發現張生對此好像並無反應。


    似乎早有預料。


    “又是假的。”程奎心中道。


    梅燕等人並不知道,程奎早就看穿張生是個假的,心有防備。


    砰!


    驚堂木拍案,全場寂靜。


    梅燕冷清地開口,“念在二位皆是斬妖司同僚,本官準許你們坐著接受審訊。”


    假張生連忙狗腿子般拱手道謝,“多謝大人!”


    程奎也附和道:“多謝梅大人。”


    梅燕的目光掃過二人。


    “程奎,張生曾言你會天山刀法,你可承認?”


    “屬下承認。”


    此話一出,在場的周老等人一臉錯愕。


    但仔細想想,又很合理。


    程奎作為司長的心腹,偷學天山刀法太正常不過了。


    梅燕繼續道:“是你用天山刀法,攪碎了司長的腦袋?”


    “屬下沒有!司長對下屬關愛有加,我怎麽可能恩將仇報!”


    “是嗎?根據本官調查,你妻子身患重病,唯有千年藥參可治。這棵藥參,卻被葉山買走,難道你沒有心生貪念,殺掉葉山獨吞藥參?”


    程奎連忙道:“藥參是司長給屬下的,如此大恩,屬下無以為報,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藥參是張生給的。


    這一點,梅燕等人絕對查不出來。


    如今司長死無對證,藥參如何落入程奎手中,完全由程奎決定。


    梅燕給了樂清一個眼神。


    樂清會意,走上前,手掌扣在程奎的頭頂。


    口吐真言!


    梅燕道:“程奎,我問你,千年藥參怎麽落入你手裏的?”


    程奎的迴答,與剛才如出一轍。


    審訊官奉為真理的“口吐真言”,絕對不會出錯。


    更何況,沒有實質性證據,能證明程奎殺了司長。


    最多隻能算他個堂前撒謊,算個偽證罪。


    梅燕眼神示意。


    樂清來到假張生麵前,手扣到頭頂上。


    看似施展了口吐真言,實則什麽也沒做,隻是給人一種假象而已。


    梅燕道:“張生,我且問你,司長的死,與程奎有無關聯?”


    假張生木訥道:“不清楚。”


    “那我再問,你是否知道程奎會天山刀法?”


    “知道。”


    “為何不報?”


    “他威脅我,我害怕。”


    一旁的周老歎息一聲,喃喃道:“這傻小子,怎麽就不知道找我幫忙呢。”


    “一定嚇壞了吧,說到底還是太年輕,一碰見這麽嚴肅的場麵,眼神都和平時不一樣了。”


    口吐真言的狀態下。


    沒人會懷疑真假。


    驚堂木再拍案。


    梅燕肅穆道:“此案疑點頗多,先將二人分開關押看守,待案子梳理完,再做決定。”


    兩人道謝。


    周老上前,準備將張生帶走看守。


    然而,梅燕卻讓他帶走程奎,由樂清負責看守“張生”。


    周老明白,梅燕怕他對張生手軟,影響斷案。


    縣衙裏有很多房間。


    程奎被帶入其中一間,周老負責看守。


    ……


    牢房內。


    張生百無聊賴地躺著。


    忽然,牢房門打開。


    他看到了老板娘的妹妹。


    “樂清姑娘,又見麵了。能不能給我送一碗餛飩來?”


    樂清板著臉,“不能。程奎,進去!”


    程奎灰溜溜進入牢房內,給張生遞了個眼神。


    張生也是無語……


    怎麽又把這假貨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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