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花海之下,掩著它們青色的葉和莖。這使它們與褐色的土地緊緊相連。蜜蜂從一朵花鑽到另一朵花,每一朵花是不好單看的,若分離開來,隻是瘦弱的一株,但一旦連成片,誰也抵不住它們龐大的生命團體。


    費驊等人身處這花海中,伴隨著微風浮動,整個花海飄蕩起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十幾名巡視者駐留在原地,閉著眼睛,盡情的享受這愜意的感覺。他們的頭領甚至忍不住發出感慨:“嗯,好舒爽的感覺。”


    “哼,鮮豔的背後盡是肮髒的不堪。”費驊隻是簡單的掃視了一圈花海,隨後便抬起頭來觀察著周圍。


    整個城主府倒是建造的很簡單,唯一的建築便是花海中央的一座三層閣樓。


    一眼望去,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飛禽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隻見一樓敞開的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平常人見這花海閣樓,倘若不知這漢中城中情況,還以為這閣樓中所住之人必定是心竅玲瓏之人。


    巡視者帶著費驊等人從花海中而過,一路行至閣樓前,踩在這白玉鋪成的樓前平台上,近觀閣樓,越發的感覺到它的精致。


    “城主大人,我等今日抓到四個逆民,其中還有兩不及弱冠的小孩,特來送於城主發落。”巡視者大步上前跪在地上高聲唿道。


    “噢?是嗎?”一道溫柔的綿言細語從閣樓之上傳出。若隻聞其聲,也定有許多少女心中歡喜。


    仔細聽去,似有人輕聲下樓的聲音。在閣樓外向內望去,樓間的扶梯拐角處,露出一精致的小皮靴,而後便見一俊美男子緩步走到了一樓大廳中,臉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他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胸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豔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


    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係玉帶,手持象牙的折扇。欄外的花園裏,芙蓉月下妖嬈,淺紅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喚迴春天。


    凝珠似乎對這傳說中的城主大人並未有絲毫興趣,她盯著巡視者首領沉聲問道:“現在已經到了城主府了,我阿母呢?”


    誰知那首領竟然陰惻惻的笑道:“那老女人,早都斷氣了,隨意扔在路邊了。桀桀,我隻是略施小計,你們便束手就擒,妙哉,妙哉呀。”


    凝珠聞言,頓時滿頰淚水,向著巡視者首領衝將過去,“我殺了你!”


    可惜,束縛她身體的繩子被其他巡視者牢牢的抓住,凝珠掙紮片刻卻夠不到那首領絲毫,隻能沮喪的坐在地上獨自哭泣。嘴中還不停的重複著,“還我阿母,還我阿母。”


    閣樓內的飛廉古腳步輕移,來到了凝珠身邊,“小姑娘,為何要這般傷心,人生當世更應快樂一些。”


    飛廉古又轉頭看向顏真,“你又為何不笑?小小年紀就愁眉不展,快點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巫啟閑實在看不過眼,便破口大罵道:“你這個鳥城主,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人家孩子阿母剛去世,你在這逼著人家笑,真特麽想兩拳頭敲死你。”


    巡視者首領見巫啟閑對飛廉古出言不遜,便厲聲訓斥道:“你個光頭,竟然敢頂撞城主,是害怕自己待會死的太舒服嗎?”


    飛廉古衝著那首領擺了擺手,而後抬起頭微笑著看著費驊等人。


    初見這飛廉古的笑容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可是再細細看去,又有一種奇怪之感。


    飛廉古輕搖手中折扇,望著眼前的五彩斑斕的花海,輕聲說道:“你們看這一朵朵綻放的花朵,是不是像一個個笑容滿麵的人兒,曼兒要在這裏,看見這美麗的花海,看見這滿城微笑的人,心中定是歡喜的很。”


    費驊看著恍恍惚惚的飛廉古開口說道:“你覺得這滿城人被迫發出的笑容,真的是你的妻子想要的嗎?”


    飛廉古轉過身子,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聲音中卻透漏著一種猙獰,“我的曼兒呀,老天為何不讓我代替她死去。曼兒在我懷中的時候說她不想看見我哭,要看到我笑,要我以後都快樂,她想整個府裏都種著鮮花。


    現在我做到了,我不但要自己笑,我還要全城的人陪我一起笑,要是曼兒在這裏的話,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費驊看著已經略微有點癲狂的飛廉古惋惜的搖了搖頭,“心魔太深,你的所作所為已經遠遠背離了你妻子的初衷,你用數千具屍骨做你這花海的養料,花雖鮮豔,卻株株帶血。”


    飛廉古臉上的笑容徹底變成了獰笑,“你們都笑呀,為何不笑。”


    他指著凝珠大聲喝道:“你給我笑!”緊接著又是顏真,然後費驊最後是巫啟閑。


    除了巫啟閑給他迴了一個白眼,其他三人都未理會他。


    飛廉古見費驊他們無一人笑,歇斯底裏的吼道:“好呀,既然你們都不想笑,那就去死吧。”


    他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巡視者首領,“將他們都殺了吧,一起埋在花海的下麵,注意埋的時候別傷了花。”


    巡視者首領從腰間拔出自己的青銅短劍,向費驊等人走去,“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痛快地死去,我真是喜歡人血的味道呀。”


    凝珠癱坐在地上沮喪的哭泣著,一部分是因為自己阿母的離開,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害的費驊等人跟著自己一起遭殃。


    看著提劍靠近的巡視者們,費驊潸然一笑,“今天你們可能嚐不到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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