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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準備從馬獄卒身上做突破口,自然需要布置一番。


    還有紅線那裏,她的身份,還需要深查。


    阿琅拿了筆墨紙硯到蕭珩的床邊,將需要做的事情,一一列了出來。


    洋洋灑灑一大張紙寫滿了計劃。


    “好了。”阿琅落下最後一筆,放下筆,伸伸懶腰。


    她感覺到蕭珩異常的沉默,抬眸去看他,就見他的目光溫柔,深沉,甚至帶著點悲意。


    “琅琅,我很歡喜,從沒這般歡喜過。”


    他的神情鄭重,“琅琅,此生不敢有負。”


    阿琅看了蕭珩半山,點點頭,眯眼笑起來,開始將筆墨紙硯收拾起來。


    看她那乖巧,嬌憨的樣子,蕭珩真想把她擁到懷裏,使勁兒長長久久地摟著她。


    但想到醫囑,還有她之前兇巴巴的教訓,蕭珩又隻好把賊心給摁了迴去。


    關於何時動心這事,阿琅不想問蕭珩了,她想起了一個更讓自己開心的問題,


    “阿珩,你喜歡我什麽啊?”


    從前,她叫蕭珩句句都是‘王爺’‘郡王’,今日,她這聲‘阿珩’,叫的蕭珩心頭一甜。


    恨不能讓她再叫上一句,兩句,十句的。


    他認真的想了想,“聰敏。”


    阿琅想了想,父親曾經用這兩個詞稱讚過她。


    當初在外麵遊走,好幾次碰到危險,都是她想辦法解圍的呢。


    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仁善。”


    阿琅也覺得很對,有眼光。


    “灑脫”


    “豁達。”


    “堅韌”


    “風趣”


    嗯?阿琅已經來不及去想這對不對,蕭珩後麵已經一連串說了好幾個稱讚她的話。


    不過,阿琅卻並沒有很高興,反而是皺起眉頭來。


    這麽多的優點,唯獨少了一樣。


    難道說,清河郡王大人竟然不覺得她長得美?


    阿琅伸出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垂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裳,為了方便,她穿的是明老夫人做的男袍。


    還有,她摸了摸自己的發頂,為了配上衣裳,發髻高高束在頭頂。


    活脫脫就是一個男兒郎。


    隻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雖沒有傾國傾城,倒也算是清秀佳人。


    不管了,蕭珩這麽多年都沒娶上新婦,或許就是為等她這種的呢?


    清河郡王麵不改色的說完佳人的十幾個優點,傷口還沒好,有些疲累。


    阿琅幫著蕭珩躺下後,順手抽起櫃子上擱置的一本書,準備讀書幫助蕭珩睡眠。


    她看了看封麵上的題字。


    是一本江南遊記。


    “江南……”阿琅眼中閃過向往之色。


    她和父親去過大周那麽多的地方,唯獨最喜歡的就是江南的杏花煙雨。


    那裏的景致怎麽看也都看不夠。


    還有,那裏有那樣多的吃食,讓她停不下嘴。


    她翻到蕭珩放了書簽的那一頁,講到揚郡篇,說是揚郡多水多橋,許多人出門就乘舟。“


    有得小娘子劃著船賣花,賣小吃食。也有賣那些針頭線腦的。


    有住在樓上的客人懶得下來,就開了窗,垂下籃子來買。”


    當時她就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來。


    蕭珩見她臉上露出懷念之色,以阿琅的性子,在京都這個地方,總是對她的約束。


    總有一日,他要陪著她去江南,塞外,去她想去的地方都看看。


    “還有嗎?”


    他微微側身過來,看向阿琅問道。


    阿琅想了想,“在揚郡城南,有個蘇娘子,做得櫻桃肉最是好吃。”


    “燉煮的時候放櫻桃,皮酥肉爛,不口不膩,顏色也是紅潤漂亮的很。”


    蕭珩還沒有所動,阿琅自己忍受不住了,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還有一個會做魚的,和京都的濃油赤醬不同,他做蒸魚……”


    阿琅一想到那些吃食,就忍不住流口水,“不能再說了,再說該饞壞了。”


    蕭珩笑,覺得他應該去找一個江南的廚子學藝才行。


    蕭珩身上的傷調養了大半個月,這才終於被同意下地了。


    《歲時百問》中曾說:萬物生長此時,皆清潔而明豔,故謂之清明,清明一到,氣溫升高餘量增多。“


    “正是春耕春種的大好時節,故有清明前點瓜種豆的農諺。”


    宮中皇後娘娘的生辰就在清明前十日。


    雖說不是整生,可皇後娘娘一向椒房獨寵,皇帝每年都會給她慶生。


    甚至那天不上朝,就為騰出空來陪伴皇後。


    早十日,阿琅就已經收到了宮中送出來的帖子。


    阿琅這些日子忙著從馬獄卒那裏找破綻,讓他能夠吐出更多有用的訊息。


    不僅僅是阿琅收到了宮中送的帖子,上京好多家的女眷都收到了帖。


    也沒提什麽皇後千秋節這樣的正經由頭,隻說宮裏如今景色不錯,請大家進宮賞景,請各位誥命夫人進宮說說話。


    不僅如此,皇後娘娘竟然給韓家下了帖子,請韓丞相的夫人進宮。


    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讓上京很多人加感到暈頭轉向摸不著頭腦。


    不過,大家尋思了一會,什麽也沒說,隻是開了庫房去給皇後娘娘備禮。


    雖然說皇後娘娘這迴不是整壽,帖子上寫的也隻是一場家常小宴。


    到底是一國之母的宴請,皇家哪裏會隨便應付,自是當一場大事來做。


    在宮門前乘坐小轎或者馬車的都是有品階的高明夫人。


    宮人們托著暗紅色的台案在雙扇板門間往來穿梭,衣飾華美的婦人們相互蹲禮廝見,這才緩緩進了今日待客的鴻鵠樓。


    沒想到,眾位婦人進去後,竟然在裏麵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就是原本該在大理寺大牢呆著,秋後問斬的韓明珠。


    這會她穿著一身宮裙,頭上的發飾,身上的衣裳,無一不精致。


    若是臉上沒有塗抹那層厚厚的脂粉,約莫會讓人越發的覺得不愧是當初的‘上京雙姝‘之一。


    丞相夫人一進大殿,就被下了一跳,退在人群後,到了韓明珠身邊,


    “你是怎麽進宮來的?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傳給家裏?怎麽不同家裏說一下。”


    韓明珠微微一笑,矜持地給丞相夫人行了一禮。


    原本親生母女倆,這會生疏的和陌生人沒什麽區別。


    “這是什麽場合,由得你胡來?眼下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時候。”


    “你父親如今在家閉門思過……”


    韓明珠露齒一笑,端莊地,“我哪裏胡鬧了?我又沒翅膀,飛不進來。”


    意思就是,她要麽是皇帝請進宮,要麽就是皇後請進宮的。


    外麵鍾磐深深,是皇帝帶著皇後娘娘以及嬪妃們過來了。


    韓明珠眼尖地看到皇後娘娘身邊跟著的那個穿紅衣的少女。


    顧盼之間自帶著一身貴氣。


    是阿琅。


    皇帝特別的尊重皇後娘娘,不僅僅是自己給皇後送了禮。


    就連臣子還有皇子等也是會敬獻壽禮。


    端王遠在邊城,也讓人快馬加鞭的送了一份禮進宮。


    是一座一尺來高的壽山石,上麵紋路好似金玉滿堂。


    皇帝顯然極為滿意,心情顯然極好,欣賞完眾人送的禮,他起身,連吃了三杯酒後,


    “難得今日借皇後的的千秋共聚一堂,你們當中有些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棟梁。”


    “有些是朕的親眷家人,還有些是朕未來的兒女親家。這些年若非你們一路扶持,朕也不能平安在位這許多年。”


    眾人自然是站起身伏跪於地上三唿萬歲。


    皇帝微笑著點頭,特意將桌上的金酒賜予給幾位一品夫人。


    到了丞相夫人這裏,皇帝微笑道,


    “夫人德高望重,培養出來的幾個兒女也是鍾靈毓秀。”


    “像翰林院侍講韓長風,就是貴府的公子吧去?”


    “幾個師傅在朕的麵前都誇獎過他。”


    丞相夫人看了眼遠處邊緣位置的女兒韓明珠。


    想了想,笑著謙虛道,


    “長風那孩子,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都是陛下和各位大人願意給他磨煉的機會。”


    皇帝輕笑一聲,


    “夫人不僅孩子教導的好,就連女兒也……”


    他看向遠處的韓明珠,“南疆王多次向朕求娶貴府姑娘,這次南疆使臣死了,聽說和貴府姑娘牽扯上了。”


    “於是,朕想著,竟然貴府姑娘如此的喜歡南疆,不若就讓她去南疆吧。”


    去南疆,不是聯姻,不是賜婚,隻是去。


    丞相夫人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去南疆?


    這怎麽行?


    皇帝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韓丞相同樣的心頭一個激靈,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是這樣的發展。


    這是他從被下令閉門思過,第一次堂堂皇皇地站在宮中大殿上。


    他穿著繡著一對仙鶴的一品文官朝服,依舊作為丞相坐在第一排第一位。


    皇帝坐在上首,將下麵一眾人等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忽然笑道,


    “怎麽?夫人不願意你女兒去南疆?不若夫人說說為何不適合去呢?”


    韓丞相跟著皇帝一路走來,知道,皇帝這是有些帶著怒氣了。


    這位皇帝不輕易動怒,一動怒就有人頭落地。


    更何況,韓家上下,還有那麽幾個把柄錯處攥在人家的手心裏。


    若是皇帝不追究,那是皆大歡喜。


    若是認真追究,這韓家滿府上下,沒一個跑得脫。


    丞相夫人身形抖若篩糠,從未落到過如此令人尷尬的境地。


    她急得額角直冒汗,卻沒想出對應之策,就聽見遠處的韓明珠忽然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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