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動靜驚動了家裏的傭人和在嬰兒房裏的程澈和葉沐笒。


    等程澈和葉沐笒趕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客廳滿地狼藉的一片。


    陸宇川在喘著粗氣,楚瑜依舊安靜的坐在沙發裏,眼淚無聲的滑落。


    “這是在做什麽!”


    葉沐笒看到這樣的場麵憤怒無比。


    她大步走到楚瑜的身旁,坐下將人擁在自己的懷裏。


    葉沐笒一邊擦著懷裏的人的眼淚,一邊問:“阿瑜,你哭什麽?他對你動手了嗎?”


    楚瑜隻搖搖頭,含滿眼淚的雙眼望著還站立在對麵的男人,她問:“陸宇川,你說話算話嗎?”


    陸宇川一時慌了心智。


    事情好像越發展越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剛剛在做什麽?


    他說:“阿瑜,對不起,我剛剛……”


    楚瑜笑著搖頭,眼淚又滾滾滑落,她說:“沒關係,都沒關係了,我都可以原諒你,我隻問你,你剛剛說的話作數嗎?”


    楚瑜是真的都可以原諒他,讓她難過的隻是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收場,為什麽要這麽不體麵的收場。


    陸宇川:“你就這麽想跟我離婚?”


    楚瑜確定的點頭:“我不隻想跟你離婚,我甚至後悔,我竟然嫁給了你。”


    愛到最後,最傷人的話莫過於“我後悔,我竟然嫁給了你。”


    陸宇川的眼眶瞬間也變得通紅。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


    他說:“楚瑜,俗話說,既然要死,你也應該讓我死個明白,你說著這些刺痛我心髒的話,卻依舊不給我一個痛快的原因,我到底是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要讓你這樣對我?”


    楚瑜:“不知道原因……要原因是嗎?”


    楚瑜點點頭。


    “陸宇川,既然要原因,我說你就不要不愛聽,我們好好說原因你也不要發火……畢竟,這裏還是別人的家裏。”


    陸宇川死心的閉緊雙眼,又睜開:“你說,給我個痛快,過了今天,我陸宇川還糾纏你就不是人!”


    楚瑜可笑的看著他此時表現出來的一副深情的樣子,他每次都是這樣,總是以為自己很深情,其實,他才是最自私,最不願意付出和改變的那一個。


    楚瑜開口:“原因就是我厭倦了你媽特意有心準備的一日三湯,我厭倦了你總是對我說你媽都是為我好,我厭倦了你是非不分,非要讓我包容你媽無理的要求……”


    “但是這些,我也原諒過你的不是嗎?陸宇川,你知道我對你最後死心的那天是哪一天嗎?”


    陸宇川搖頭。


    楚瑜:“就是我從別墅裏搬出來的那一天。”


    “那天我滿心歡喜的約了阿笒一起去置辦年貨,我們在商場裏挑了一整天的年貨,迴去的路上,我心裏憧憬著我們一起迎接第一個新年的場景……”


    “迴到家裏,你沒在家,我還關心著你下班太晚,還想等著你一起迴來吃晚餐……”


    “我給你打電話了呀,你跟我說你在老宅……”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連迴家都要瞞著我,可我還在傻傻的猜想,你是在應酬還是在加班……還記得你媽當時叫你吃飯你怎麽跟你媽說的嗎?”


    楚瑜又笑了,自嘲的哼笑著,整個身子都顫了起來,葉沐笒心疼的伸手拍著她的背。


    她艱難的開口隻問立在對麵的男人:“陸宇川,我是你的老婆很丟臉嗎?很丟你家人的臉嗎?”


    陸宇川疑惑:“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我從來沒有這麽覺得過。”


    “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陸宇川,是因為你這麽做了啊!”


    “你真的讓我一度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你讓我變得常常檢討自己,偶爾還會感到自卑。”


    “還記得你那天怎麽跟你媽說的嗎?”


    “你說你在接一個客戶的電話……”


    楚瑜又笑了,笑得淚流滿麵。


    “陸宇川,我這個老婆到底是當得有多失敗?”


    “我們也是經過父母之命結婚的吧?你為什麽連接我的電話都要隱瞞住你的家人?”


    “還是你心裏根本就清楚,你的家人不喜歡我!”


    陸宇川一時失了語。


    心間仿佛被一塊石頭砸出來了一個窟窿。


    看著麵前的女人隱忍著眼淚咬緊著唇瓣的樣子,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的遠離他而去。


    他無力的說道:“阿瑜,我當時……是因為你跟我媽之間有矛盾,所以我才隱瞞的……”


    楚瑜搖搖頭,聲音不受控製的抽噎了起來:“陸宇川,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我跟你過,過不下去了,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阿瑜……”


    陸宇川還想繼續做最後的挽留。


    葉沐笒看著哭到唿吸急促起來的人,終於忍不下開口:“陸宇川,我一個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事到如今你根本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裏,你是想讓阿瑜跪下來求你放過她嗎?”


    陸宇川猛地搖頭:“不是的,我真的知道錯了,阿瑜,你跟我迴家,以後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我不會再讓我媽給你送湯了……”


    程澈這個時候伸手去拉了拉他:“宇川,讓她先冷靜吧,我陪你出去喝兩杯。”


    陸宇川雙眼疼惜的看著身體跟著聲音一直在抽動的人,他終於妥協……


    他看著被他製造的滿地狼藉,歉意的對楚瑜和葉沐笒鞠躬:“阿瑜,對不起,剛剛肯定嚇壞你了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一下情緒上來了,對不起。”


    他又對葉沐笒道:“葉小姐,對不起,把你的客廳弄成了這樣,多少錢你說個數,我願意賠償。”


    葉沐笒眼神都懶得看向他,隻拍著懷裏人的後背,對程澈道:“趕緊帶他離開……”


    陸宇川倒沒有讓程澈為難,轉身跟著他就這麽離開了。


    葉沐笒一直安撫著沙發裏痛哭的人,看她哭,她的眼眶跟著就酸澀了,她說:“阿瑜,我後悔無比,當初我明明一開始就不看好你跟他在一起的,為什麽我就不多攔住你。”


    楚瑜在她的肩頭搖頭:“阿笒……讓我痛苦的是,我竟然僅憑,一己執念,嫁給了這麽一個人……他今天,真的消耗盡了我心中對他曾有過的好感,他甚至,讓我清楚的意識到了……我那麽多年的執念,其實不過是一個笑話,所以,隻配得到這麽一個可悲的結局……”


    葉沐笒隻有一遍又一遍的用手輕拍著她的背,她說:“阿瑜,別難過,總而言之……解脫了,就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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