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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人惆悵細雨迷離案了結疑雲漸清


    上天善辨人言,陪著難過落淚。淩峰與鴻皓上島以來首嚐陰雨天氣,這陰雨天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細雨淅淅瀝瀝的不大,但卻沒完沒了。受陰雨影響,散客銳減,但跟團遊客卻日益增加,因此服務隊依然是忙得不宜樂乎。老張送來四件雨衣,淩峰明白,多出的兩件是為客戶準備的。白天全島巡視依然照常,不為保潔,隻因無聊。夜晚工作漸勤,傳唿基本每天都響,有時還響多次,但也隻限前半夜。


    鴻皓每天都去萬善宮,淩峰有時也跟隨,但萬善宮二層殿的清掃進度緩慢,有幾天根本都沒有打掃的跡象。淩峰跟著鴻皓傍晚時分也特意駕車路過望江亭幾次,四個假尼姑已蹤跡全無,是改邪歸正閉門思過了?還是客源凋零關張歇業了?觀月樓後門外的窪地已蓄水無法通行,鴻皓無事便轉戰鳥語林關注起觀月樓正門,但卻毫無所獲。


    藝璿一家仿佛做了虧心事,對待淩峰那是一個上心,尤其是藝璿,百般依順關懷倍至,一些生活細節做得很到位,淩峰有理由相信是背後有人指點。然而,淩峰對待藝璿卻日漸冷淡,原來那有說有笑的場麵已不複存在,換成藝璿獨自說笑,鴻皓偶爾配合,淩峰完全聽眾的狀態。


    另一個讓淩峰鬱鬱寡歡的原因是已經十多天沒見到珂雯了,與珂雯那七月明月島相見的約定讓淩峰有些後悔。淩峰在端午節那天曾偷跑岀明月島,在齊齊哈爾醫學院門前徘徊,無功而返後是更加的思念。


    又一個星期日,從早晨就開始下著的淅瀝細雨到了午後突然大了起來。鴻皓樓上樓下的來迴走,淩峰則獨坐陽台欣賞著雨幕。淩峰表麵悠閑實則內心惆悵,本該又是卿卿我我的日子緣何變得這般淒涼?還有那藝璿,明日孟部長又該夜班,她又會像上星期那樣入住山楂木屋嗎?


    淩峰正在陽台上“借景抒懷”時,發現從明月賓館方向水泥路過來一個撐傘的人,此人看不到麵目但步履輕盈。淩峰從明月賓館為客人專備的黑布傘上判斷出,此人是明月賓館入住客人,什麽人有此閑情意致冒雨遊逛呢?


    黑布傘平穩順滑地移動著,看軌跡直奔山楂木屋而來。黑布傘飄到了陽台下,淩峰視線受阻,但隨即耳中傳來山楂木屋樓門開啟的聲音。


    淩峰轉身進屋,樓下已傳來鴻皓的唿喊聲:“淩峰,快點來,看這是誰來了?”


    淩峰走到樓梯口,已從一樓“噔噔噔”上來兩人。


    淩峰細看前頭那人,不禁張開雙臂激動道:“建軍大哥,你可來了。”


    建軍的出現給了淩峰莫大的勇氣,在這明月島上,淩峰早已從老張和孟部長著急嫁女的內情中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老張一家寧可拿女兒終身幸福做賭注也不敢打背包撂挑子。那張無形的網束縛著所有人的手腳,淩峰想掙脫卻因赤手空拳而無可奈何,如今建軍來了,就仿佛給了淩峰一把刀,斬斷束縛手腳的網指月可待。


    鴻皓上得樓來,激動之情仍未消退,問道:“建軍大哥,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建軍微微一笑,對鴻皓道:“忘了我是幹啥的?”


    淩峰看到建軍飄來的眼神,隨聲附和道:“對,建軍大哥隻要想找咱們就一定能夠找到。”


    自從孫道長命喪龍沙公園碧水庵,淩峰在與建軍的接觸和攀談中感覺出了建軍有些事瞞著鴻皓,淩峰真心是為此事惶恐不安過,但隨後想到鴻皓的為人處事也便心安了。找機會一定問問建軍瞞鴻皓具體是為什麽,但此時還得配合好建軍。


    淩峰指指大屋陽台左麵自己與鴻皓那隨便一卷的被褥說:“建軍大哥,這兒條件簡陋,咱坐這兒聊。”


    建軍擺擺手,坐在進陽台的圓木地麵上並拍了一拍,說道:“這兒挺好,咱就坐這兒聊。”


    淩峰和鴻皓一左一右呈一定角度坐在了建軍身旁,使得三人半包圍狀對準了陽台。


    建軍看淩峰與鴻皓都坐下了,首先說道:“我這次來明月島是帶著任務來的,來這木屋呢,一是看看老朋友,二是想請兩位老弟幫幫忙。”


    鴻皓一拍胸脯,表態般說道:“建軍大哥,您盡管問,隻要我們兄弟倆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淩峰也道:“鴻皓說得對,這島上的人和事,隻要我們知道,一定會如實相告。”


    建軍左右手一拍鴻皓和淩峰,說道:“好兄弟,有你們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


    建軍說完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展開後放到身前的木頭地麵上。


    淩峰和鴻皓伸過頭去觀看,原來是份龍沙公園的草圖。


    建軍待鴻皓與淩峰看完,開始說道:“龍沙公園殺人案這個星期已經結案了,我先給你們講講這個案子。”


    淩峰和鴻皓一聽,來了興趣,因為龍沙公園畢竟是曾經工作過的地方,而那碧水庵又跟自己的夜晚工作有關,出了那麽大的事,換誰誰不想知道詳情呀。


    建軍此時卻賣起了關子:“你倆先說一下這碧水庵有什麽特別之處。”


    鴻皓搶先說道:“在我們看來,這碧水庵絕對是個核心,你看啊,碧水庵有本身廊橋這個通道,還有我們小島小船這條通道,在勞動湖朝向還有一條遊船航道。”


    淩峰想起孟部長說過的話,補充道:“還有一條麗水灣賓館這條通道。”


    建軍詫異地看了淩峰一眼,說道:“你們說得都對,每天從遊船進碧水庵的人很多,從麗水灣賓館過去的人也很多,而從你們那兒過去的人隻是偶而,廊橋上那扇門則是主要的出口。”


    鴻皓這才迴過味來,說道:“原來我們在小島上的工作是那麽的不起眼。”


    淩峰對鴻皓道:“咱們初來乍到,怎麽會重用咱們。”


    建軍一拍大腿說道:“淩峰,你這話太對了,也正因為如此,你們才沒有成為他們的棋子。”


    鴻皓有些想急於知道下文,問道:“建軍大哥,按你所說遊船都過去了,那麽多人,不會是去參觀吧。”


    聽鴻皓說到參觀,淩峰想起明月島上那些假尼姑的所為,於是說道:“那些假尼姑們幹的一定也是收費參觀和賣淫的勾當。”


    建軍拍了一下淩峰肩膀,道:“你猜得都對,是不是那四個假尼姑在這明月島上也幹的這類營生?”


    鴻皓聽過淩峰和建軍的話有所悟:“我知道了,一個人到了新環境所從事的事一定是他所熟悉的事,淩峰是通過反推得出了假尼姑們在碧水庵的勾當。”


    建軍笑了笑,說:“咱們再來挼一下你們公司與碧水庵的關係。”


    鴻皓與淩峰均愣了一下,心說這不是明擺著是租賃關係嗎?難道還有其他?


    建軍看二人不說話,就直接道明可疑點:“你們公司看似把碧水庵租了出去,但審計局去你們公司查帳前夕,你們公司失火了,所有帳冊均毀於一旦。”


    鴻皓與淩峰齊唿:“火燒得大不大?損失嚴不嚴重?”


    建軍接茬道:“疑點就在這兒,隻有財務部失火,隻損失了一保險櫃帳冊,火就被撲滅了,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鴻皓於是問:“那後來情況怎麽樣?”


    建軍歎了一口氣,說道:“還能怎麽樣,就按租賃關係結的案。”


    淩峰對鴻皓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在觀月樓聽到的了,那假尼姑的師傅與公司杜經理是師兄妹,從那天他們的談話我感覺他們之間不像租賃關係。”


    建軍聽到此話眼睛一亮,說道:“你們說得倒是個新情況,那就更加堅定了我的判斷,咱們不防大膽假設一下,他們不是租賃而是合夥或幹脆就是你們公司在做。”


    淩峰有些不解,問道:“不管公司在做,還是什麽情況,那入島參觀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還有那賣淫,怎麽聽都像是個人行為,又何必殺人呢?”


    鴻皓也補充說:“建軍大哥,你剛才也說了,每天上島的人不在少數,那四個假尼姑能接待得過來嗎?”


    建軍一一聽完淩峰與鴻皓所說,不禁讚道:“二位兄弟好頭腦,咱先說說這參觀,好好的參觀唄,卻不知不覺失身於同行人,嫖就嫖唄,反被下藥勒索,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你們知道那碧水庵中涉獵最深的是什麽嗎?”


    淩峰聽得直迷糊,這簡單的一個參觀就有這麽多彎彎繞,而且還有更嚴重的犯罪。


    鴻皓也猜不出,說道:“建軍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快說,我們洗耳恭聽。”


    建軍抬頭看看天,天際陰雲翻滾正顯露出猙獰麵目,便道:“碧水庵涉獵最深的是賭。”


    淩峰看看鴻皓,鴻皓看看淩峰,都沒想到這位建軍大哥渲染來渲染去,最後說出來的卻是一個賭字。


    建軍大概是看出了淩峰和鴻皓異樣的表情,說到:“二位兄弟不要小瞧這個賭,曆來黃賭毒並列,哪一個都不應該被輕視,碧水庵中的賭我是親身經曆過的,賭的模式咱暫且不說,單說這賭注,一把一層樓,一夜間輸贏一幢大樓那也是很平常的事。”


    淩峰和鴻皓都聽傻了,這般的豪賭在二人所生活的層次中是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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