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繼續等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把三把鑰匙都弄到手?


    打不開山門,拿不到接骨續肉斷續膏怎麽能重新站起來?


    洛天的身體已顯敗相,一日不如一日。


    昨天安排在皇宮裏的人迴來報告,洛天晨起吐血了。


    單憑一次吐血並不能對洛天的身體下一個斷論,畢竟這些年洛天一直小心謹慎,能被發現的吐血是故布疑陣、誘蛇出洞還是真的已是孱弱病體,根本無從知曉。


    洛之塵不是個按不住性子的人,可是再繼續等下去,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變故之前站起來,二皇子和藩國走得越來越近。


    二皇子手握重兵,又駐守邊境多年,不知道暗中與藩國達成了多少勾當。


    二皇子這次因為私自迴洛城,好在沒有攜帶兵將,洛天便隻罰他禁足三個月,可是他還是經常偷偷跑出宮,公然違抗皇命。


    二皇子幼時並非如此乖張暴戾,自從他的生母蓁妃去世後,便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除了二皇子,還有那些或在明處,或在暗處的敵人,還有蠢蠢欲動的藩國,如果自己站不起來,到時候怕是連自己的母後都保護不了,當然還有藍兮。


    也許讓自己盡快站起來才是對自己在乎的人最好的保護。


    眼神中的明亮和神采已經從洛之塵的眸子裏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和隱隱透出的決然。


    眼前閃過藍兮嬌弱的模樣,洛之塵平靜的臉上不見一絲波瀾,“一個月後成親。”


    “是,王爺。”


    頤心苑內,藍兮醒來又睡去,直到將近中午才懶懶地準備起身,誰料,稍微一動就全身酸痛。


    屋裏,按照洛之塵的吩咐,崔二娘早就備好了熱水,


    藍兮掙紮著起身爬到浴桶裏,洗幹淨了身上的黏寧,換了新衣,頓時感覺全身上下清爽了不少,早飯也吃得有胃口。


    崔二娘端來一碗紅棗花生湯,“王妃,快趁熱喝下去,補補身子,早生貴子。”


    藍兮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崔二娘是洛之塵的乳娘,相當於半個娘,也相當於藍兮的半個婆婆。


    藍兮隻好不動聲色地接過湯碗喝起來。


    湯裏甜甜糯糯,藍兮覺得好喝,滿滿一碗湯竟喝得見了底。


    “肯定成了,肯定成了。”崔二娘看藍兮喝光了她昨夜就熬著的催子湯,眼中含笑,心中很是高興。


    崔二娘走後,隻剩藍兮和寧秋在屋裏。


    “王爺看起來像個大冰塊,其實暖得很呢,還不讓小姐下床,說是晚上再來看小姐。”寧秋捂著嘴朝藍兮癡癡笑著。


    “他早就知道我下不了床,我可算知道藍妍問的問題的答案了,我竟然未卜先知,你說我厲害不厲害。”藍兮伸出一隻手捏著後腰,就如那天在藍妍麵前一樣,哎喲哎喲地又重新躺下了。


    她要是下地肯定就露餡了,還不如在床上躺著算了。


    藍兮這一天都在床上過的,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不睡不吃的時候就拿起從藍家帶來的“閨中密語”看。


    休養生息一整天,晚上才能不會輸啊,洛之塵的戰鬥力她可是見識了。


    要麽就把崔二娘拉過來聊天,聽崔二娘將洛之塵的事情。


    “原來他的腿是因為受傷才不能行走的。”


    聽完崔二娘講洛之塵受人謀害而受傷的經過後,藍兮若有所思。


    她一直以為洛之塵的雙腿是生下來就不能行走,便沒有想過還有可以治好的可能。


    藍兮在原來的世界裏,原是出生在中醫世家。


    爺爺和父親都是舉世聞名的中醫聖手,藍兮小時候是在中藥材的熏陶中,讀著一本本厚厚的中醫藥學著作長大的,對針灸和學位都有極高的造詣,還被爺爺誇天資聰穎,小小年紀就有不凡的成就。


    如果不是來了這裏,藍兮本來是要繼承家族絕學的。


    “如此一來,那還有康複的可能。他一定是沒有做過康複訓練。”


    藍兮記得昨夜裏,雲雨間,她曾用手撫摸到洛之塵雙腿的肌肉和骨骼都沒有問題,好似也並非全無力氣,全無知覺的樣子。


    “王妃說的是真的嗎?王爺的腿真的還有救?”崔二娘喜極而泣,兩隻手合十連連作揖,“老天保佑,我就說王妃是王爺的福氣,我就說嘛。”


    “我隻是說有可能,到底行不行,我還要細細看過才知道,你先別告訴王爺。”藍兮出於醫者的謹慎囑咐著崔二娘。


    做醫生的最忌諱妄言,不能不仔細診斷就斷言病人的病情。


    剩下的半天時間裏,藍兮找到了事做。


    她極力在腦子裏搜索著看過的學過的中醫學的理論和藥材,找寧秋要了紙和筆,趴在床上認認真真地寫寫畫畫。


    到最後,藍兮已經大約有了五成的把握。


    然晚間洛之塵並沒有來。


    一連三天洛之塵都沒有來。


    三天時間裏,藍兮看似鎮定,時不時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但是心裏的空落還是瞞不過崔二娘和寧秋。


    藍兮幾次尋了借口往正堂去想找洛之塵,洛之塵都不在,他好似是在刻意迴避她。


    “這幾日王爺早出晚歸,忙得很,王妃先請迴吧。”


    藍兮一連來了好幾趟,都沒有見到洛之塵,在正堂伺候的傭人見了藍兮也都躲著,小詩丫頭看不下去了悄悄告訴藍兮。


    “你娘的病好了嗎?”藍兮記得這就是那天為了給她娘治病偷拿王府的東西被抓而在地上磕頭磕到滿頭是血的丫頭。


    “托王妃的福,已經好多了,隻是老毛病了,想除根也很難,得天天喝藥養著。”


    說起娘的病,小詩發愁得很,娘每天都得喝藥,那可是一大筆開銷,秦管家已經按照藍兮的吩咐給過她幾次錢了,可那是個無底洞,小詩也不能總從王府裏拿錢。


    “有空我去看看老人家。”藍兮看出了小詩的窘迫,但是她現在無心顧及小詩。


    藍兮拖拉著步子迴了頤心苑,眼睛裏全無往日的神采,話也不願多說。


    “小姐,你別這樣啊,小詩不是說了麽,這幾天王爺忙,早出晚歸,沒有時間來看小姐而已,等王爺有時間了肯定會來的。”


    寧秋硬著頭皮安慰藍兮,她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行。


    寧秋都感覺到王府的氛圍不對了,何況是冰雪聰明的藍兮。


    “那天王爺真的說過他晚上要來看我?”


    藍兮一度懷疑自己這幾天是不是做了個夢,洛之塵是不是真的在頤心苑出現過,可是藍兮身上殘存的痕跡說明那是真的。


    “真的這樣說過,崔二娘和那個跟傻子一樣的兇巴巴的殺手都聽見了。”寧秋也覺得莫名其妙,男人說話這麽不靠譜嗎?早上說了,晚上就失言。


    藍兮確定王府裏一定有事發生了,崔二娘原本就是王府的人,她肯定知道,怪不得這幾天崔二娘都不到她屋裏去了,藍兮迴想著這幾天發生在身邊的蛛絲馬跡,難道是……?


    “世間這麽多始亂終棄的渣男啊,睡過了就不認賬了……”藍兮在屋子裏大搞了一陣破壞,能砸的都砸了。


    “我不活了……”藍兮哭得淚眼汪汪,不知從哪裏找出一根繩子,往房梁上一扔,搬了個凳子爬了上去,作勢就要把頭往繩子裏伸。


    本來在屋外遠遠躲著的崔二娘眼看再也躲不過去了,隻得趕緊上前抱住藍兮。


    “王妃,使不得啊,使不得,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你要是出事就正好隨了別人的心願了,你才是王妃啊,你可不能把王爺讓給別人……”崔二娘哭得撕心裂肺。


    “嚶嚶嚶……,你到底肯說了?這麽多天,洛之塵躲著我,府裏的傭人見了我也躲著我,連你也躲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今天你不把話說明白,我就吊死在這頤心苑,讓世人都知道晟王始亂終棄,逼死明媒正娶的王妃。”


    藍兮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心酸,真真像一個棄婦的樣子,作勢又要把頭往繩子裏伸。


    “不要啊,王妃,我說,我說,王爺要娶親了……”


    崔二娘很是無可奈何,不明白洛之塵哪根筋沒搭對,不是剛剛跟王妃甜蜜恩愛麽,怎麽又轉過頭要娶別人。


    “娶親?娶誰?藍家二小姐?”藍兮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果然不出所料,其實藍兮早就有了預感。


    “王妃,你怎麽知道的?”洛之塵特意交待過誰都不能跟王妃提這件事,遂府內上上下下見了藍兮都躲著。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她果然還是出手了,敢跟我搶男人,你死定了!”藍兮從凳子上跳下來,臉上掛上狠辣,哪還有剛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小女人樣。


    崔二娘看呆了,心想,或許藍兮能攔住這事。


    不知為何,她總是喜歡不起來藍家那個二小姐。


    “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藍兮問寧秋,順便支開了崔二娘,她手裏的牌,還不想過早地暴露。


    “剛剛都查清楚了,小姐猜得一點都沒錯。”寧秋很是佩服藍兮,她怎麽會想到要查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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