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身上,已經再也看不到當年那個被資助的貧困生的影子了。


    有那麽一刻,溫茉後背都要炸開了,腦海中嗡嗡作響。


    尤其是看到周津川站起身,朝她走過來的時候。


    包廂不算特別大,短短幾步,讓溫茉一顆心髒都幾乎停跳。


    男人身形挺拔,即使溫茉穿著高跟鞋,也隻堪堪到他肩膀,她還來不及震驚周津川是如何從一介需要資助才能上得起學的貧困生,成了周家剛迴國的大少爺的,下頜就是一痛,被生生扳了起來。


    溫茉避無可避,被迫和周津川對視。


    短暫的幾秒鍾仿佛被無限拉長,溫茉一動都不敢動,腦海中卻不合時宜的想起五年前,在悶熱簡陋的男生宿舍,他用指腹抹去她臉上淚水的那一刻。


    直到周明鈺的聲音響起。


    “大哥看上這個了?”


    這語氣,像是隻要周津川點了頭,下一秒他們就能把她扒個幹淨,送到周津川床上去。


    溫茉掌心沁出汗來,腦子裏一團亂麻。


    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微嗤笑。


    而後,周津川鬆開了手,吐字冷冽:“沒興趣。”


    溫茉不知道是不是該鬆口氣。


    隨著包廂內每個人都挑了個姑娘陪著倒酒,氣氛也跟著一下子活絡起來,摻雜著酒色俱下的淫靡氣息,緩慢的彌漫開。


    溫茉跪在茶幾旁倒酒,眼角餘光掃了一圈,看沒人注意這裏,才撚起袖口裏一點白色粉末,混到酒裏。


    這一套動作她練了很多遍,是客戶指定的。


    要她給周明鈺下藥,然後再拍點視頻照片,過程越激烈越好。


    溫茉自認天衣無縫,但當她把酒敬到周明鈺麵前的時,還是被憑空探來的一隻手抓住,按死在了空中!


    她嚇了一跳,抬眼就對上了周津川冷厲眼神。


    溫茉心髒狂跳起來,本能的想抽迴手,但周津川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一杯酒灑了大半,也沒能掙脫出來。


    “手腳這麽不幹淨,也敢出來伺候人?”


    周津川語氣聽不出什麽起伏波動,忽的鬆了手。


    溫茉如蒙大赦,但不等她將酒全部倒掉銷毀罪證,周津川已經掐著她細白脖頸,將她壓在茶幾上,另一隻手慢條斯理的拿過那杯酒,毫不客氣的扳著她下頜一滴不剩的灌了進去!


    冰涼酒液順著喉管流淌下去,帶起火燒一般的溫度,周津川撤了手,溫茉立刻從茶幾上翻身下去,跪伏在地上,咳得幾乎斷了氣。


    包廂內的人幾乎都被這一幕驚住了,但在座的都是風月場所的老手,猜也猜得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他們這個圈子的,最忌諱這種出來混耍這種心眼,立刻有人一把抓住溫茉長發,將她往前拖:“夜色還有這麽膽大包天的,敢當著哥幾個的麵玩手段,活膩了?!”


    溫茉頭皮生疼,被生生拽過去,腿撞在茶幾邊角,“砰”的一聲悶響,剛想掙紮著起身,手就被一腳踩住了。


    鑽心的痛楚讓溫茉眼前發黑。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這裏燈光昏暗,她又實在狼狽,因此沒人認出來她就是當年那位以美貌聞名南城的溫家大小姐。


    事已至此,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放低姿態,戰戰兢兢的求饒:“對不起,我一時鬼迷心竅……”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這麽缺男人,要不要老子給你找幾個讓你好好樂樂啊!”


    不知道誰拎了瓶酒,直直從她頭上澆下去,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暈染出一大片的濕痕。


    溫茉趴在地上,視野中隻能看到周圍男人們的鞋。


    還有周津川筆挺的西裝褲,有酒液濺了上去。


    她看不到周津川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滾出去。髒。”


    溫茉進去時打扮得有多光鮮亮麗,滾出來時就有多見不得人。


    酒水順著被打濕的頭發不斷滴下去,手背一大片紅腫,腿青了一塊,腳上的鞋在方才的拖拽裏也掉了一隻,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的。


    但比起這些外傷,還有周津川強行灌下去的那半杯酒。


    藥效似乎發作了。


    經理匆匆趕來,一看她這幅樣子就抽了口冷氣,但礙於包廂裏那幫公子少爺,也不敢多管,躲瘟神般的給她指了個方向,讓她去洗手間洗一下。


    溫茉覺得身體似乎要燒起來,每一寸皮膚都燙得驚人,使不上一點力氣,看什麽都是重影。


    她用冷水不停洗臉,好不容易才把體內那股溫度勉強壓下去,幾乎是逃一般的出了會所,打了車去醫院。


    溫茉坐在後座,將車窗開到最大,淩冽的冷風刀子一般刮在她臉上,她昏昏沉沉的靠在車門上,一束刺目車燈卻冷不防從後麵直直打了過來。


    緊接著,一輛墨色淩誌失控一般衝過來,幾乎是緊貼著出租車的邊緣擦了過去,一個漂亮至極的漂移,生生攔在了出租車前!


    出租車司機嚇了一跳,一邊大罵一邊死命的踩下刹車,才險而又險的沒撞上去!


    溫茉猝不及防,身體驟然失去重心,一頭撞在前座椅背上。


    沒等她從那鈍痛中迴過神,車門就被一把拉開了。


    溫茉被迎麵而來的巨力鉗製著,踉蹌著被從車廂內扯了出去,中途腳踝還扭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她壓著到唇邊的痛叫,抬眼看到周津川不帶什麽情緒,在夜色映襯下顯得格外冷厲的一張臉,頓時打了個寒戰。


    司機本想破口大罵,然而剛起了個頭,一疊厚度客觀的鈔票就丟到了他麵前。


    周津川丟下言簡意賅的四個字:“你的車費。”


    說完,他扣著溫茉的手腕,打開淩誌車門,將她塞了進去。


    溫茉跌在後座,又牽動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而周津川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過來,直接發動了車子。


    溫茉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但最讓她難受的,還是此刻車內的氣氛。


    車廂內的溫度一寸寸攀升,溫茉一開始還坐得住,但隨著時間推移,原本被冷水暫時壓下的藥效再次翻湧上來,像是有看不到的小蟲順著神經末梢爬過去,掀起蝕骨的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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