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歌將自己一路緊攥著的手心攤開來,是一張揉的皺巴巴發黃的紙片,她遞向閻爵,“。et”


    閻爵挺拔的身形,被夕陽拖拽出一條長長的暗影,這一刻他的心髒彷佛複蘇過來一樣。


    此去經年,再次得知錦瑟還活著消息,心情難以言訴。


    微醺的午後,透明玻璃的落地窗前映照出閻爵的麵龐,陽光柔和,灑落在那張泛黃舊紙片上。


    爵,來帶我走!


    蘇清歌娓娓道來這張紙的來曆,“從偵探那裏得到她現在的住址,我不止一次在她住處附近徘徊,錦瑟從裏麵跑出來過一次,這張一直攥在她的手心裏。”


    機場大廳裏,陳嘉和容七跟隨閻爵左右,他們心中不必宋墨他們吃驚,看著走在他們前方的男人,步伐穩重,迅速敏捷,曾經閻爵真迴來了。


    “爵少!”臨行前,蘇清歌叫住了他。


    閻爵迴頭瞥了她一眼。


    蘇清歌道,“把錦瑟一定帶迴來。”


    閻爵漠然點頭。


    飛往美國洛杉磯飛機崇尚三萬英尺的高空,那張泛黃的舊紙片被閻爵一直緊握在手心帶走。


    蘇清歌望著正在起行的飛機,心中生出一股惆悵。


    慕容風從身後攔住著妻子,輕聲道,“走吧,他一定會把錦瑟帶迴來的。”


    “風,謝謝你!”蘇清歌靠在丈夫懷中,覺得生活非常圓滿。


    慕容風深情地望著妻子,“答應過幫你找親人,現在終於找到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任誰也沒想到,蘇錦瑟會是她的堂妹,蘇清歌懷想多年以前春華園的那個下午,坐在她身旁和她暢聊林容竟然就是小時候抱過她的溫柔美麗的大伯母,她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蘇清歌滿足地望著陪伴在他身邊的男人,以後的路不管有多艱難坎坷隻有他在身邊,有你便是晴天。


    美國,加州。


    陽光正好。


    陽台的紫藤花架下,錦瑟蜷縮在藤椅上,睡著了,白淨的臉龐一片安詳。


    有個瘦小的身影走過來,在她麵前蹲下,小手上正替了一雙拖鞋,給錦瑟穿上,安靜坐在離藤椅不遠處的凳子上看書來。


    一雙修長的手突然出現在他頭頂,她抬頭男人朝她做了個噓的動作,在他對麵坐了下來,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麵上,男人靈活手指在鍵盤上跳躍,處理著公司一切事物,下午的時光悄然度過,有傭人悄悄進來送了兩杯下午茶,放在茶幾上,又悄然離開,陽台上的畫麵彷佛靜格了一般,不願去打擾。


    藤椅上睡著的錦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了一眼後,有閉眼再次入睡。


    時光悄然走過。、


    下午,一個電話,將歐陽燁叫走,公司有棘手的事情需要她處理,童童得到囑咐要好好照顧媽媽,乖乖地點頭,寸步不離地守在錦瑟身邊。


    看了一中午的書,已經很累了,她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小人偶,那是大伯送給她的,臨行前大伯答應過要來看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叫了她一聲,“小姐。”


    童童望了過去。


    迴到家之後,才發現家裏的下人全部換了一批,以前的管家也被爸爸辭退掉,現在這位是新聘的管家,對童童很是尊敬。


    管家道,“外麵有位自稱你大伯的男人到訪,要不要讓他進來?”


    瞳瞳烏黑眼睛裏發亮,“在那裏。”


    “在門外。”


    歐陽燁下過命令,不許陌生人造訪,管家不敢擅自做主,隻好過來請示童童。


    童童聽了後,扔下書本朝樓下跑了去。


    一門之隔,閻爵的心中已是千變萬化,一顆心繃得僅僅的,彷佛有巨石壓在心頭,險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要見到錦瑟,她就在這道門裏麵,來了美國他沒有第一個衝進這裏帶走她,而是選擇冷靜,進行了規劃籌謀後,一切正按他計劃的走,耳邊傳來一陣輕快腳步聲。


    閻爵抬謀,一到火紅的小身影衝了過來,保住他的腿,“大伯。”


    心中火苗瞬間熄滅,心如刀絞,他怎麽沒想到在蒲海那個讓他另眼相待的女孩,會是錦瑟當年肚子的那個孩子。


    也是,和她長的那麽像,連性子也像極了她,又怎麽不會是。


    女孩一臉開心拉著他的手往裏走,語音輕快,“大伯,你是不是專門來看我的,我上飛機那天你怎麽沒來送我?”


    “童童,你媽媽呢?”閻爵道。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薄薄的唇緊緊抿起。


    “在那裏,我帶你去。”童童道。


    她帶著歡快的步伐,拉著閻爵的大手上了樓,全然沒發現閻爵腳步越發緩慢起來。


    錦瑟蜷縮在藤椅裏,背對著門口,穿著白色睡裙,漆黑濃鬱的長發披散在消瘦的肩頭,身影被夕陽拖拽出一條暗影。


    他們之間相隔不到五米距離,為了這一眼,他們彼此錯失了五年的時光。


    她單薄的身體籠罩在透明的晚霞裏,陽台空蕩蕩的。聽到有聲音,她睜開了眼睛,閻爵的心彷佛被撕碎了一般,這一刻衝出所有的邪惡陰鬱,壓抑了許久的靈魂被逐放出空,得到了淨化。


    短短幾步,閻爵卻走將近一分鍾。


    氣氛凝滯,閻爵不說話,空氣裏一片安靜。、


    晚霞似火,在發黃天際散發出最後一絲餘熱,好比心頭血,閻爵聽到自己心跳聲,虛弱緩慢,猶如垂暮的老人。


    錦瑟容顏幹淨,眉眼還是那樣的好看,美的出塵,如今,她卻呆呆的坐在那裏,素顏的臉上,因長年不見陽光膚色顯得蒼白,有些病態。


    “錦瑟。”


    這一聲,閻爵不知耗費了多少力氣才叫出口。


    他的錦瑟是靈動的,或笑或嗔亦然生氣都是獨特的,獨獨不會這個樣子,她這個樣子,讓閻爵覺得自己這五年過的真是好。


    聽到他的聲音,錦瑟目光平靜地看著閻爵,安靜平和,那句不知默默練習多少遍的話托然而出,沒有歡喜,亦沒有悲傷。


    “爵,你來了。”


    閻爵胸口一緊。


    來的時候,閻爵想過他和錦瑟的重逢,她會撲過來抱著他問他為什麽現在才來,要不就生氣將他趕走,不願見他,那樣他會好受一點,就不會像現在,窒息一般,無處發泄。


    在沒有遇見錦瑟之前,閻爵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把一個人放心底,這五年的時光,一個人看花開花落,依然不能做到獨善其身。


    閻爵上前將她圈進懷裏,才發現她真的瘦,身上全是骨頭,“我來了錦瑟,我來帶你走。”


    那張泛黃的舊紙片閻爵一直隨身放在口袋裏,上麵記載著錦瑟的希望,在他不知道的這幾年,她是如何期盼有一天他能突然出現將她帶走,可是他卻一直沒有來,或許就是在他沒來的這些日子裏,她才惶惶終日,有一天會瘋掉。


    錦瑟靜靜地靠在閻爵的肩頭,“太好了,你終於來帶我走了,這不是夢。”


    “不是夢。”


    “真好。”


    她依靠著,不再說話。


    閻爵不知過了多久,才平複情緒,他抱起錦瑟,聲音溫柔,“走,我們迴家。”


    閻爵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整個房間布局,牆上掛著他們一家三口相片,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他上前拆下相片仍在地上從上麵踩過,在傭人戰戰兢兢的眼神下,抱著錦瑟一路暢通無阻下了樓。


    “大伯,你要帶我媽媽去哪?”


    童童的身影擋在閻爵麵前,一張小臉上猶豫不決。


    閻爵的眸光在觸及童童時,不由暖了幾分,這是錦瑟的孩子,“童童,大伯要帶你媽媽迴國,你要不要一起迴。”


    童童想了想道,“可是爸爸還沒迴來!”


    閻爵的周圍的空氣頓時凝結,錦瑟的孩子在叫別人爸爸,胸中猶如錘子敲打了一下,“我會告訴他。”


    童童看了看錦瑟,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爸爸說了,她要守在媽媽身邊,她這樣也算是守在媽媽身邊。


    “嗯,走吧。”閻爵淡淡道。


    ……


    機場,候機廳。


    閻爵的冷峻的臉上冰冷一片,盡是寒光,深邃的五官引得路人頻頻迴望。


    陳嘉和容七帶人陸續迴來,來迴走來已是氣喘籲籲,“人沒找到。”


    閻爵的眸子更冷了。


    就在登機十幾分鍾前,錦瑟突然要去上廁所,沒讓人跟隨,半天不見迴來,派去的人發現她早已經不再廁所。


    錦瑟消失了。


    童童茫然地拉了拉閻爵的手,“大伯,我媽媽去哪裏了?”


    她好像聽說媽媽不見了。


    閻爵低頭瞥了她一眼,薄唇緊抿沒做迴答。


    “你……你是閻爵嗎?”


    閻爵一看,是一名十六七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的手裏拿了一張紙條,顫顫兢兢地遞了過來,“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少年遞了紙條後,然後轉身離開。


    閻爵打開紙條來,手一頓,是錦瑟的字體,上麵寫給了一句話:閻爵,我走了,不要來找我。


    “砰”的一聲悶響,閻爵一拳打在身後的警報器上,引起現場一片混亂。


    “爵少!”陳嘉色變。


    他很好奇,那張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麽,能讓閻爵成這樣。


    童童有些害怕,她一個人怔怔站在原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閻爵突然迴過頭,抑製住所有情緒,對陳嘉道,“你帶童童先迴國。”


    陳嘉點頭,上前牽著童童,兩人一同進了檢票口。


    閻爵沉默幾秒,過了一會兒,這才茫然地看向遠方。


    錦瑟,你這是要躲嗎?


    人來人往的候機廳,人流不斷,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個瘦小的身影,將自己隱藏在寬大的風衣之下,將眼前發生一切盡收在眼底,臉上帶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悲哀,待發現閻爵朝這邊望過來,下意識用帽簷將自己遮掩起來,隨著人流悄悄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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