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琨禦山突然撲上來,一把揪住他衣領道:“是你…是你們打開魔穀的嗎?是你把他們放出來的嗎?!”


    “是,當然是我。不然呢?困在裏麵一輩子?”


    冷無鋒似笑非笑,抬手拍開琨禦山的手。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嗎?那些魔修和鬼修都聯合在一起,自稱是懸浮山修士,他們肆意屠戮凡人修士,抽魂煉屍,他們連老小都不放過知道嗎?!”


    琨禦山眼眸泛紅,語氣滿是沉痛之意。


    冷無鋒麵色逐漸變得陰沉,但語氣又變得輕柔,“怎麽?那我就活該被關在懸浮山一輩子?你是這意思嗎?”


    無形的力量在他身後凝聚,空氣中隱隱散發血腥味。


    他上前一步道:“大千世界所有無能之人都可以活著,但我就不能,是嗎?”


    被壓抑強大的氣勢衝擊,琨禦山不由得倒退一步。


    冷無鋒再上前一步,“他們的生死你們管,你知道你們的生死,誰管嗎?”


    琨禦山麵色慘白,再退一步。


    “你們的生死,歸我管。”


    冷無鋒抬手拂過麵孔,露出一張蒼白漠然的麵孔,漆黑的眼眸如同來自萬古深淵,散發著死亡寂滅之意。


    “誰強,誰就掌控生死。這難道不是你們一直以來,教給我的道理嗎?”


    玄袍的青年修士背後浮現一把劍匣,匣子發出嗡嗡的顫鳴,如同蜂蟲即將出巢的前一刻。


    “道友且慢!”


    一聲長嘯帶著奇異的力量將冷無鋒身邊的一氣門弟子盡數推開。


    趙千日突然出現在冷無鋒麵前,身後還跟了一串人。


    一個白胡子老道,一個模樣靈秀的年輕人,他懷裏還抱著個小姑娘。


    居然都是熟人。


    冷無鋒當然認得那老道就是當年誤入羅夢宗的宗主,他身旁青年當初還是個少年郎,而那個小姑娘,就更有意思了。


    前幾日還在千帆城的樓船上見過,貌似她當時旁邊跟著她爹。


    突然,冷無鋒手中發燙,他鬆開手,那暗青色華美長劍倏地化作一個青鎧銀鱗甲的男人,正是越見青。


    在旁邊毫無存在感的笑曉瞪大了眼睛。


    越見青之所以出來,是因為他感受到了深深天機和因果運轉的韻味,無論是曾經出現的老道和他弟子,還是那個撞到冷無鋒的小姑娘,都有一種極其刻意的感覺。


    趙千日看見冷無鋒他手中長劍突然變成人,不由得吃驚道:“這……冷道友,這位是?”


    “你管他是誰,這麽急著出來,打算送死嗎?”


    冷無鋒匯聚的靈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隻聽見空中響起一陣爆鳴。


    萬千劍刃猶如蟬翼激射而出,瞬間將整個一氣門籠罩其中。


    “道友!道友且慢,我有話要說!”


    趙千日急忙伸出雙手做阻攔狀。


    冷無鋒根本沒理他,積蓄的靈力達到巔峰,幾欲噴薄而出,瞬間壓得趙千日把嘴角的話憋迴去。


    “哥哥……”


    長生手中抱著的女童突然小聲喊道。


    冷無鋒死黑色空洞的眼睛盯著她。


    “哥哥別生氣,跟我們一起走吧……那些黑色和綠色的人都很兇很可怕,長生哥哥說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躲開他們,我們一起走吧……”


    雨蟬小心翼翼地道。


    她的心思純淨得比九天銀河還要幹淨透徹。


    簡單到無需看見,就能感受到她的靈魂。


    即使畏懼冷無鋒此時的氣勢,但她仍舊對他抱有最單純的善意。


    冷無鋒陷入了沉默,原本蓄而不發的殺意卻更加洶湧狂暴了。


    趙千日心中咯噔一下,雨蟬的善良簡直是可以令最兇猛的野獸變得溫馴的,即使是他在小女童的影響下殺意也會變得極為薄弱,冷無鋒這倒黴孩子怎麽反著來?!


    而他身旁那位非人的存在,臉色也不太好。


    銀色的瞳孔簡直就像實質的刀劍,輕而易舉在每個人身上戳出窟窿。


    明明隻是一個小女童罷了,這兩人怎麽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趙千日想不通。


    羅夢老道表麵上似乎穩如泰山,但心底竟然冒出一分警兆,這觸動一閃而逝,如同石縫裏溜走的遊魚,很快他就忘卻了這感受,但心中殘留的痕跡讓他忍不住迅速算起天機來。


    越見青無聲無息地陷入“天道狀態”,視野裏,密密麻麻的因果線從冷無鋒身上延伸到四麵八方。


    而對麵的老道卻像根本不存在一樣,空空如也,哪怕是他弟子、小女童、趙千日,身上都有不少因果線,唯獨他所在之地什麽都沒有。


    果然是這家夥。


    越見青鎖定了目標,但並未急著動手,而是先一步將自己身上的因果線顯露在外,不再遮掩。


    純粹沒有因果之人必定是此道高手,在同道麵前就如同白日野鬼般顯眼,因果道交鋒,隻要身份不暴露,必定占據先機!


    此刻,老道眼底也掠過白芒,對麵兩人身上的因果線龐雜而密集地交織,如同成千上萬的紡線纏繞在一起,又同時延伸向不可知的天外。


    越見青直接給冷無鋒傳音:對麵那個老道必殺之,他想以因果斬你。


    冷無鋒麵色不變,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


    隻見他徐徐收斂氣勢,開口問道:“你們究竟有什麽事?”


    對麵幾人心中一鬆,以為是雨蟬影響到了對方。


    羅夢宗老道上前一步,“道友,解鈴還須係鈴人。道友所受之罪另有其主,而凡人無辜。如雨蟬這般的孩童,在此鬼魔之災中不知還有多少,他們不過隻是孩童罷了,為何要為真正做錯事的人而付出性命?如若道友感念蒼生不易,願為所為挽迴些什麽,可否隨老朽前去降伏災劫呢?”


    “可以。”


    冷無鋒點點頭。


    答應得這麽幹脆?!


    趙千日幾人麵麵相覷,懷疑冷無鋒是在耍他們。


    “但我有一個條件。”


    他緊接著又開口道:“老頭,你活了這麽久,如果今日以你一人之性命換萬千凡人得生,你願意嗎?”


    此言一出,長生麵色頓變,他放下小女童雨蟬,手中一杆大槍直指冷無鋒道:“你胡扯什麽?!”


    冷無鋒抬指輕輕撥開他的槍尖,趙千日則一把拉迴長生。


    “你師父這麽深明大義地勸我,怎麽?輪到你們自己了,就不甘心不情願了?”


    冷無鋒一句偽善、虛偽之類的詞都沒有說,卻字字都在罵他們可笑。


    “可他又沒有讓你去死!”長生憤怒大吼。


    “別人都想殺我,你師父就更了不起,他想殺我道心,讓我覺得自己所做所為都是錯,讓我質疑自己德行品性?然後用所謂正道將我圈束起來,再稱之為教化。一千年前有人這樣戲弄我後,一千年後你們還打算用這樣的套路來對付我?”


    冷無鋒豎起食指,“沒有誠意。既然如此,你們今日就跟一氣門藏在這裏吧,逃掉一個,我就自殺,怎麽樣?”


    他眼裏猩紅的血色在翻湧,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滾滾魔氣衝天直上,雨蟬猛地發出一聲驚叫,她父親就是死在這樣的怪物手上!


    越見青緩緩抬掌,劍鎮乾坤已經蓄勢待發。


    一旦冷無鋒動手,有寂滅真魔劍氣加持的萬劍歸宗,加上越見青顛絕的鎮壓劍意,他們有絕對自信全滅方圓千裏所有生靈!


    兩人若是動了真怒,盛世銀蓮配合魔潮,別說方圓千裏,萬裏之內能活下來一個生靈,他倆都能當場自裁!


    隻是一個瞬間,羅夢啟就知道自己栽了。


    自從他掌握因果道以來,自己就一直謹慎行事,從不逾越雷池,所以才能在各種劫數中苟且偷生。


    即便是今日之行,自己也經過反複斟酌推衍,確定沒有問題才來的,但竟然就這麽步入了死局!


    這說明……冷無鋒身邊也有因果修士!


    羅夢啟的眼神落在越見青身上,看見對方衝他微微一笑。


    一股腥臭腐爛的氣息直衝天靈!


    這是死亡預兆!


    “快逃!”


    羅夢啟發出最後一聲大吼,所有人視野裏都是越見青緩緩按下去的手掌。


    ……


    告別了死寂的一氣門。


    冷無鋒一行三人沿著當年的路來到了玄女峽。


    當初千難萬難的罡風在如今還比不過微風拂麵。


    冷無鋒此時正盤膝坐在玄女峽搭在身側的“胳膊肘”處,這裏是峽穀最高峰。


    一氣門事件後,越見青揀了幾天去北陸都城晃了一遍。


    冷無鋒先和笑曉在山巔等他,笑曉光為冷無鋒療傷就花了一天一夜。


    趙千日且不提,羅夢宗的宗主的確有些神異手段,冷無鋒大意之下竟然受了不輕的傷。


    若不是越見青轉為劍體,恐怕笑曉治療的對象就變成了兩人。


    越見青現在也迴來了,帶迴了最新的消息。


    “魔穀的魔修最後還是和鬼修分裂了。”


    他風塵仆仆地落地,扯掉身上灰色鬥篷。


    “二者實力差距太大,魔修總被鬼修利用,有幾個腦子清醒的就成立魔宗,叫做地煞宗。鬼修們也建立宗派,稱曰無歸門。他們恐怕要和北陸正道修士們打很久,直到能約束手下,洗白自己,徹底融入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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