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氣氛一陣壓抑,誰也沒有再說話。


    這可是涉及一位獻身給神靈的大巫女的純潔,若是沒有出事便罷,出了事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這會哪怕是祖巫也不敢輕易開口。


    攝魂大巫不知不覺間有些冷汗津津,他現在豁出一切去揭破此事,後果可能會超出他所能承受的……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是我讓你把巫陽帶來的,那又如何呢?”女巫祭反問道。


    攝魂大巫嘴角動了動,半天沒說出話來。


    “既然你沒什麽說的,司辰大巫可以接著問了。”女巫祭就此將巫豹一事壓下,絲毫不容許反駁。


    攝魂大巫咬牙切齒,但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退路了,若繼續追問,恐怕什麽也別想得到。


    司辰大巫是個相貌平平,毫無特點的男人。


    “巫陽,你此前所說都是假話嗎?”


    “……都是真話”


    冷無鋒嘴角一扯,差點說了句是,如果他說是也有青光閃爍,無異於直接承認他有問題。


    無論是此前都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要麽就是那六隻“神柱”出了問題,要麽就是他在撒謊。


    六位大巫問完,女巫戚開口道:“我可以使用蛇池,和六位大人們不同,你是否撒謊並不由神靈判斷,而是由巫蛇來決定。”


    說完,最初下陷的石槽緩緩打開三個豁口,隱約傳來蛇的嘶嘶聲。


    “巫陽……你有愛人嗎?”


    “……”


    捉奸就這麽好玩嗎?


    此言一出,三個蛇窟裏頓時鑽出六條赤青長蛇來,它們長得和巫人們紋在胳膊上的蛇紋幾乎一模一樣,分別是三條青蛇,三條紅蛇。


    它們嘶嘶地吐著信子,偶爾露出尖銳的獠牙,緩緩向冷無鋒圍去。


    這些東西身上帶著和吳天禺強一樣獨屬於神靈的氣息,估計是巫神的造物。


    “巫陽,你再不迴答,巫蛇的獠牙就會刺穿你的喉嚨,讓你化作一灘膿水。”女巫戚支著下巴提醒道。


    六隻巫蛇沿著木樁爬上來,冷無鋒有點好奇,因為他沒見過能爬樹的蛇。


    嘶!


    一條赤蛇爬上他肩膀,衝著他耳朵大叫了一聲,毒牙吐露正要咬上他的喉嚨,突然,一隻紋在他胳膊上栩栩如生的青蛇活了過來,一口咬中那赤蛇脖子,兩蛇扭打起來,頓時跌落在地。


    其他的巫蛇也紛紛發起了進攻,卻都被從他紋身上複活的巫蛇一一擊退。


    女巫祭忽然笑了笑道:“你忘了巫陽是六巫祭祀了嗎?他已經得到了六隻巫蛇的認可,你這樣問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也許是女人心思作祟,也許是女巫祭另有別的辦法救自己情人,她直接問道:“巫陽,你愛我嗎?”


    說完,石槽另外三個蛇窟被打開,裏麵再次鑽出六隻巫蛇來。


    得到十二隻巫蛇認可是成為大巫的基礎,每一個大巫都有十二條巫蛇護身,但是一旦麵對超過自己被認可的實力的巫蛇數量,即使是大巫也會身受重傷,更別提隻得到一半認可數量的巫蛇的巫陽,他不管說什麽幾乎都麵臨著死局。


    說是,就等於坐實了通奸大巫女的事實,是要被全族追殺,不死不休的!


    說不是,就等於得罪了神靈之下最強的兩個女巫,被玩弄了感情的大巫女必定聯手她的姐妹花,把渣男殺到天涯海角。


    如果女巫祭沒有辦法解救巫陽,那麽這女人不光薄情至極,還視情人為玩物,將之鼓弄掌間。


    所以冷無鋒即使是目睹自己的紋身巫蛇被全部殺死,被整整十二條巫蛇包圍,也還沒有答話。


    他這會實在沒找好逃亡路線。


    雖然紋身巫蛇和石槽巫蛇實力不相上下,但是紋身巫蛇被殺了會化作一陣青煙落迴冷無鋒的人皮上,而石槽巫蛇死了後能再次從釋放它們的蛇窟裏複活,鑽出來再戰。


    當十二條巫蛇正打算爬上木樁,讓麵前這人享受一下十二位大爺的伺候,一雙銀色豎瞳冷不丁的從冷無鋒衣物縫隙裏露出來。


    群蛇呆立,紋絲不動。


    龍種乃蛇之上屬,天生能使之馴服。


    銀鱗小龍做的極其隱蔽,以至於那些巫人一個都沒有發現它,全以為巫蛇出問題了。


    甚至白巫還以身犯險跳下蛇池,小心翼翼地查看它們的情況。


    “巫蛇們都沒有受傷……奇怪……”白巫小心地抓起一條紅蛇,正想捏開它嘴巴看看,突然那蛇頭一擰一口就咬在白巫手腕。


    白巫驚叫一聲,甩手丟掉那赤蛇,翻身跳出蛇池。


    她手腕很快出現了淤腫,皮膚開始糜爛,裏麵淌出黑色的膿水。


    她皺眉按住手臂,一陣白光覆蓋在她傷患處,一點點逼出蛇毒,恢複本色,隨後血肉又開始重新生長,變得正常。


    這還不算完,那赤蛇咬完白巫,搖頭擺尾地湊到“巫陽”腳下,又是蹭又是滾,活像從蛇變成了一條狗!


    緊接著其他十一條蛇仿佛被提醒了似的,紛紛團著身子聚集在冷無鋒腳下討好他。


    冷無鋒眉毛揚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打滾。”


    十二巫蛇原地滾了一圈。


    “叫!”


    “嘶嘶嘶!”


    “站起來。”


    巫蛇們頓時昂起腦袋,紛紛把自己豎成一條線。


    在座的大巫們紛紛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平日裏抓各種祭品喂給巫蛇,小心翼翼地討好它們,有時候不小心被心情不好的小祖宗咬上一口也得忍著。


    而在“巫陽”麵前,居然變成了可以使喚的牲口!


    這孰能容忍?!


    “夠了!”


    女巫戚陰著臉啪地一拍銅座,“你給我老實說出禦使巫蛇的法子,膽敢耍花招,我現在就祭殺你!”


    “巫陽不會禦使巫蛇之法。”


    冷無鋒老老實實答道,“興許是它們都選中了巫陽。”


    說完,十二條巫蛇同時往他胳膊上爬,你擠我我咬你,紛紛在他胳膊上搶占一席之地,甚至把他胳膊上原本的紋身巫蛇扯了出來,自己化作一道紋身鑽了進去!


    幾位大巫們算是開了眼界,頭次看見被巫蛇搶著選的人!


    而那些被丟出去的巫蛇很快複蘇,又爬會原來的位置,硬生生地往皮肉上擠!直到整整十八條巫蛇都擠在他身上差點變成十八條泥鰍,方才停止。


    老得睜不開眼的祖巫慢悠悠說道:“當真是……罕見。”


    罕見也就罷了,方才群蛇爭鬥時還咬爛了綁著冷無鋒的繩索,斷成幾節的繩子落在地上,仿佛在嘲笑巫人們可笑的審問。


    “行了,審問到此為止。巫陽無罪。現在,大家都迴去做自己的事吧,記得多派人去外麵巡邏,提防維鳥所警示的災禍。”


    老祖巫結束了這場荒唐的審問,巫仆們抬起轎子將他帶了迴去。


    冷無鋒手裏把玩著一條青蛇,學著白巫的動作捏開它的嘴看看,除了兩顆彈出來的蛇牙,裏麵什麽都沒有。


    其次離場的是女巫戚,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唿,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六個大巫互相看看,除了不甘心的攝魂大巫依舊堅持,其他大巫們也都離開了此地。


    攝魂大巫看見女巫祭依然坐在銅座之上,沒有動的意思,也不好逼問“巫陽”,隻能又問道:“你究竟有沒有看見我的大弟子?如果你把他殺了,那麽屍體埋在哪兒?”


    見冷無鋒不答,攝魂大巫焦急地望向女巫祭。


    那卷發的迷人巫女開口道:“你如果把巫豹殺了,就告訴攝魂大巫吧,那是他唯一的親子,也是他下一個百年準備好的肉身。”


    攝魂大巫被揭破秘密也隻是嘴角動了動,他打不過女巫祭,自然不敢反駁什麽。


    若是承認殺了巫豹,和承認自己在之前的審問中撒謊有什麽區別,這倆人為什麽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呢?


    攝魂大巫看出他的疑惑,便解釋道:“我問你的問題很簡單,也很好迴避,巫豹這孩子不太喜歡自己的名字,認為我起的名字不夠威武霸氣,所以從來不願意和別人說,如果他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那我的問題你自然可以答對。而其他大巫所問就十分直接,沒有撒謊的可能。”


    所以從一開始就給他留好後路了?


    冷無鋒不信有這麽簡單,但是告訴他們也無妨,畢竟看女巫祭的意思,自己必須得說啊。


    “我路過祖巫後花院的時候那禿瓢來找我,也許巫豹是被他殺了。”


    即使一定要說,冷無鋒也沒有直接迴答,而攝魂大巫聽見自己要的答案後,二話不說直接就離開了。


    剩下一男一女倆人對視,冷無鋒問了個非常煞風景的問題。


    “他為何一定要找到屍體,難道死人還能複活不成?”


    “死的要是別人自然不可能,但攝魂大巫有令人起死迴生的本事,尤其是他從小炮製到大的寶貝兒子,死個兩三次應該都沒什麽問題,不過你殺他一次,足以讓攝魂心疼許久了。”


    女巫祭款款解釋完,又問道:“怎麽,你不上前來,站那麽遠做什麽?”


    “我怕死。”冷無鋒說話非常直白,繼承了他從魔穀帶出來的風格。


    “……”


    那身材凹凸有致的巫女調整了一下姿態,溫柔笑道:“怎麽,你在為剛剛的問題生氣?”


    冷無鋒“深深”地看她一眼,“這裏是神堂,巫神隨時都可以注視這裏。”


    “哎呦,我的傻子。”


    女巫祭笑彎了腰,“巫神已經很久沒有降下旨意,在這眾多神靈爭鬥不休的大地上,一位不顯聖的神隻意味著一種可能——神靈已死!”


    魅惑的巫女朝著他曼步走來,“他的神位已經空了,巫族即將出現新的巫神來帶領所有人!”


    她單手撫摸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輕聲道:“那就是你!”


    男人並沒有露出震驚或是喜悅的神情,而是不解問道:“為什麽是我?”


    巫女哼了一聲放下手,戳了戳他肩膀。


    “在你得到十八個巫蛇的認可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有機會,哪怕是最弱的白巫也在蠢蠢欲動,當他們看見你今日的表現後,大家都知道你已經繼承了巫神的本源,你就是下一個巫神!”


    冷無鋒頓時明白這些巫人們恐怕對自己有了大誤會。


    竟然誤把自己泄露出來的神王本質當作繼承巫神的!這下不光給不知生死的巫神帶了帽子,還要奪人家家產了!


    “難道他們都甘心屈服在我手下?不會有人來殺我嗎?”


    “不會的,每一次巫神本源的出現都會相隔百年,隻要和你沒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所有人都會幫助你成長起來,直到坐穩神位,才能庇佑巫族,否則一旦其他神靈察覺巫族已無神靈,用不著百年很快就會像人族一樣滅亡的!”


    “……”


    “你別憂慮,這是好事,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生活……而且你的洗禮祭應該很快就會安排下來,你隻需要坐等成神,和我一起好好享受就行~~”


    ……


    這邊倆人“談情說愛”,另一邊攝魂大巫偷偷摸摸做賊一樣在祖巫後院氣喘籲籲地挖泥巴。


    他一邊挖一邊暗地裏用俚語罵巫陽是個小.逼崽子。


    祖巫靈覺非常厲害,他一旦動用巫術找巫豹屍體就會被察覺,他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要來祖巫後院偷偷摸摸挖土,以親子做祭在巫族也是見不得人的事。


    終於,攝魂大巫一鏟子磕到了什麽東西,帶出來時還粘著鮮紅的血跡。


    他立即把屍體挖出來帶迴自己的居所,隻可惜剛剛那一鏟子戳到屍體後腦勺,腦漿子都快淌幹淨了。


    這複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傻子。


    攝魂大巫愈發心疼了。


    當他擺好祭壇,動用起死迴生的巫術後,地上的少年嗷地一聲彈了起來,然後捂住腦袋歇斯底裏地慘叫。


    “誰,誰切開了我腦子?!!”巫豹捂著鏟子形狀的傷口氣得半死。


    “咳咳,吾兒啊,你醒了?”攝魂大巫幹咳兩聲。


    “啊,父親,我……我今日遵從您的命令前去帶走那個小子,他,他……”


    “他殺了你。”攝魂大巫替他說道。


    “……幸虧有父親的巫術得以讓我起死迴生。”巫豹依舊捂著後腦勺。


    “行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肯定是用攝魂之術攝取了他的魂魄,卻不知他已經繼承巫神本源了,這也怪不得你。”


    “可是……可是巫神本源會讓他穿一身修士衣袍嗎?還背著劍……”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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