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是誰？”
冷無鋒拿起扶桑樹枝在有莘衛的喉頭比劃。
“大人，下一個是有莘喚雨，是……有莘衛的妹妹。”桓木低頭答道。
“哦？”
冷無鋒揚起眉毛，用樹枝戳了戳有莘衛的脖子。
“你妹妹，她……會跟你一樣背叛人族嗎？”
“我沒有背叛！”
和桓木想的不一樣的是，有莘衛的反應很激烈，甚至又崩開了臉上的傷口，血滴落在草叢中。
“我不會，我妹妹也不會！這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大人，你太小看山海界的人族了！”
有莘衛臉上漲起青筋，怒色難掩。
“那有莘唿雲呢？”
少年無趣地劃開綁著有莘衛的繩索，讓他啪地一下摔到地上。
有莘衛爬起身，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隨後愧疚和羞恥感讓他無言以對。
“大人，有莘唿雲是他的親弟弟，也是當初人族割離時，唿聲很高的領袖。他親弟弟尚且做這等苟且之事，他自身的嫌疑也無法消除，不能放了他！”桓木跪地請求道。
有莘衛怒目而視。
“那就讓他們兄妹相見，到時候一起殺了。”冷無鋒笑道。
“……大人英明。”桓木嘴角扯了扯。
他原本想故意過激說出有莘衛的嫌疑，借此引起冷無鋒的不滿，轉移他的注意，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連有莘衛的妹妹也搭進去了。
“帶路。”
冷無鋒拿細枝點點桓木肩頭，翻身坐上青馬王。
“大人，那他怎麽辦？”桓木指著地上被封禁了靈力的有莘衛道。
“綁馬尾上。”
……
寒風唿嘯，幾人一路往西去。
有莘喚雨在海外以西，據說她要前往軒轅國，請求那裏人的幫助。
她認為，光憑借人的力量永遠不可能在山海活下來，隻有借助神或類神的力量才有機會找到一片生息之地。
認可她說法的族人有八千多人，大多數是年長之輩，還帶了一批孤子。
“軒轅國的人都是神靈嗎？”
西邊的雲層之上，冷無鋒靠著馬背懶洋洋地問。
“不是，傳聞軒轅國的人都是蛇身人麵，在上古曾經幫助過人族，沒有其他山海族那麽厭惡我們，而且他們壽命悠長，最短也能活八百載，以前那些幫助過人族的軒轅們應該還有人活著。”
桓木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又接著道。
“他們並非神靈，隻能說是上古異族。”
“沃野！”
被吊在馬尾巴上的有莘衛喊了一嗓子。
“哦，對了，有莘喚雨曾經說要帶大家去傳說中的沃野，那裏是一片天堂，那裏有鸞鳥和鳳凰飛舞，它們生下蛋供人們食用，天上降下甘霖讓人們飲用，凡是他們所想要的都能遂心如意。”桓木補充道。
“遂心如意……”
少年笑了一聲，逗著手裏的小龍玩。
其他兩人沉默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天堂。
銀鱗小龍揚著自己細細長長的須子躲開冷無鋒的爪子，被打擾煩了，騰地迴頭給他留下一口血印子。
冷無鋒也不生氣，隻是一臉癡迷地，像對待心中極喜歡的寶貝一般又摸摸它身上細膩的鱗片。
飛了不知多久，天上出現了一群青羽拖著紅尾的鳥，眼看就要撞上青馬王，又唿啦一下散開。
雲青吭哧著一口咬下一隻鳥兒來，混著羽翼嚼進腹中。
飛了這麽久，青馬王又累又不敢聲張，隻好拿飛鳥撒氣。
“是滅蒙鳥，我們已經到西麵了。”
桓木有些驚喜，他有些心疼一直抓著他飛的小狐狸，又做不了什麽幫助月色的事，故而接近目標後格外欣喜。
又飛過幾座白雪皚皚的高山和原野，幾人終於看見了一片奇異的國度。
這裏到處都是蛇窟般奇異的建築，又有一條條粗壯的蛇身人麵的怪異居民，尾巴盤繞在頭頂正在曬太陽。
好巧不巧，隻見城外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女修士正好從野外飛迴來，天上地下兩撥人正好對上眼。
眼見冷無鋒一行人正往下落，那女修猶豫片刻，直直迎麵而來。
“喚雨！”
有莘衛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喚雨！”
桓木被三尾小狐狸抓著後襟衝她揮舞手臂。
“有莘喚雨……”
長著紅琥珀眼睛的少年念出她的名字。
有莘喚雨長著一對很英氣的眉眼，麥色皮膚，背著一副長弓，看起來很幹練。
“閣下是……”
“大人是我們的希望。”桓木答道。
“他是個瘋子，可能是新生的神靈，他很危險……唔！”
有莘衛大喊到一半，被雲青踢了一腳，頓時說不話來。
有莘喚雨皺眉道：“兄長，你不是在禺強神那裏做他的手下嗎？怎麽被抓了起來？”
有莘衛頓時麵上一紅，唯唯諾諾說不出話。
他以為沒人知道這事兒呢！
那馬背上的少年擺手道：“給我們找個合適說話的地方，被下麵的家夥們看著怪不舒服的。”
地上那些人麵蛇都已抬起頭顱望著他們，有些還在嘶嘶低語。
有莘喚雨又猶豫，幹脆將他們帶往野外，直覺告訴她，這些人不適合進軒轅國。
……
幾人又飛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片水澤旁。
冷無鋒好奇地看著梳理自己羽毛的鸞鳥和疑似鳳凰的鳥類，不由得驚奇道：“原來沃野真的有鳳凰？”
“它們是鳳凰種，不過大多數都沒有傳說中的偉力，隻是些羽毛漂亮的普通鳥兒。”有莘喚雨答道。
“我們的族人們都在這裏嗎？”桓木想到了那個天堂的傳聞，有些想入非非。
“……”
有莘喚雨英氣的眉眼露出一絲愁容。
“你要知道，來到這裏我們很不容易，他們都認為我怯懦要尋求神靈的幫助，所以當年分給我的玲瓏界最小，大部分跟著我的族人都在途中死去了。來到這裏的人隻剩下不足一百，孩子們都在玲瓏界內活的很辛苦。”
“後來找到軒轅國，他們族老願意收留我們，但不許我們人數超過一百，為了讓孩子們活下來，剩下的老人都選擇死去。”
說到這，有莘喚雨眼圈微紅，忍不住向別處望去。
“但是，現在我們的人數已經到九十九了，但凡再多兩個，軒轅們就不許我們活在這裏。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方才我去軒轅國中，是想請求族老再寬限我們一點……”
“你以前沒有問過他們是否能寬限你們嗎？”少年突然問道。
“問過…但是……”
“但是他給的條件，你做不到！”
少年打斷她道，“山海的生靈都一個模子，他們的天帝不允許你們繁衍，你們就是不能活著，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們奉我為王。”
有莘喚雨一臉愕然，有莘衛皺眉不言，桓木半是相信又半是愁慮。
“他能與禺強平等對話。”
有莘衛給自己妹妹提供了自己唯一知道的線索，盡管他深知自己妹妹現在恐怕不會相信自己，但她一定有自己的決斷。
“大人……主上他曾入朝陽穀，攜龍而歸！他還在青丘九尾手下救我一命！”
桓木也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有莘喚雨看著桓木肩膀上掛著累癱了的三尾小狐狸，又看看冷無鋒腦袋上盤著的疑似龍種的生靈。
她思索道：“那些山海的神靈，他們認可你？”
“不清楚。不過天吳的確對我青睞有加。”少年倚在馬背上道。
“閣下自何而來？山海已經斷了人族傳承，早已沒有您身上這等衣飾。”有莘喚雨眼尖地問道。
“我來自羅浮，一個大千世界。”
有莘兄妹對視一眼，妹妹又是激動又是興奮道：“我們能去您的世界嗎？我們決計不會打擾您世界的修士，隻要一片小小的生存之地便可！”
“哦？你怎麽肯定我一定能帶你們走？”冷無鋒問道。
“海外人族分散逃離之前，曾有消息從陸地發來，說是有人翻譯出一篇神靈秘文的含義，大致意思是有神靈曾經破開山海去往別的世界！”有莘喚雨急促答道。
“而在消息發出之前，陸內已經有大修開始鑽研此事，他們好像打開過一個世界的裂縫，想把族人送往其中，但是貌似失敗了。再後來，還沒等到新的傳訊，海外的人族都在神靈們的逼迫下分散逃離，自此後再無消息。”
冷無鋒搖搖頭，“我之前的確來過這裏兩次，但是都莫名其妙地迴去了，這第三次是我留下最久的一次，實話告訴你們，我不確定還能迴去，更別說帶你們迴去，但是桓木告訴我可以成為人族的神王，我想若是到了那時，我應該有能力帶你們離開。”
有莘喚雨原本的歡喜之色頓時凝固在臉上，隨即又變成苦笑。
“神王……何其不易。桓木有告訴你怎樣才能成為神王嗎？”
桓木眼神頓時躲躲閃閃起來，一副心虛的樣子。
“所以，怎麽樣才能成為神王呢？”
冷無鋒眼珠子釘在他身上，仿佛他敢說一句不知道就要讓他當場暴斃一樣。
有莘喚雨擋住少年的視線，“我知道問誰。”
“誰？”
“軒轅族老。他見證了人族修士的衰落和萬神的崛起。他一定知道！”
……
有莘喚雨再次迴到那片奇異的蛇都。
一個帶著慈祥女人麵孔的青色大蟒攔住她問道：“喚雨，方才那些人是哪裏來的，你的族人加上你已經近百，加上他們可就超過族老承諾了。”
“茉姥姥說笑了，他們並非要居住此地，不過是路過而已。我這次前來，是有事要找族老商量。”有莘喚雨客氣笑道。
“哦，好的好的，族老就在地陵。你快去吧。”
有莘喚雨點點頭離開，仿佛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群蛇那一張張人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
地陵就在地下，族老不喜歡待在地上。
有莘喚雨撐著一支火把順著陵道往下走，長長的坡道讓她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她也不敢直接飛過去，因為此地遍布陷阱，很是兇險。
拐過最後一個彎道後，麵前是一處深潭，一隻無鱗老蛇正軟嗒嗒地趴在池子邊上，若不是蛇軀偶有起伏，都會讓有莘喚雨以為他已經死了。
“族老，我又來了。”
有莘喚雨站在潭邊看著那老蛇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來。
“你……想好了？”
他的聲音非常蒼老，腔調裏透著古意。
“我此次來不是說此事的，我想知道，如何成就神王。”有莘喚雨恭敬道。
“神王……”
老蛇眼神有些飄忽，好似沉浸到某些陳舊的記憶當中。
隨後他又迴過神來，半是嘲弄半是憐惜道：“天帝鎮壓了人族道基，絕了你們成神之路，斷了你們升仙之途。你問如何成神，還是成神王，這都沒有意義。”
有莘喚雨從上襟摘下一顆珠子來，粗看還以為這是顆紅寶石，細看方知是個眼球。
光芒自其上一閃，一道黑發赤眸的身影落了出來。
老蛇隨即睜大了眼睛，震驚道：“他！他是……嗬，他們真的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什麽成功了？”
那落出來的少年不解道。
那老蛇緩緩收斂激動的氣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自然是造神。”
“造神？”
“以異界之人為種，成山海之苗，塑神靈之身，奪神王造化。”
“何解？”
少年拱手問道。
“山海人族沒有成神根基，但是其他世界的人族有。當年那群瘋子設法開辟世界裂縫，與其他世界相通將你引來，你若想成就神王，此乃血路。”老蛇緩緩答道，他有些猶豫。
“山海界乃祖界之一，號稱萬界誕生之源，其天道極其穩固雄厚，開辟世界裂縫乃是千難萬難，萬神大戰都未曾打破世界，卻被式微的人族做到了，可悲可歎。”老蛇感慨道。
眼看話題要往別的地方扯，冷無鋒再次問道：“我若成神，是何等血路？”
老蛇又看了他幾眼，“你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殺死了一位神王，以他的血肉靈魂，重鑄你身。”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方才引氣，更沒有殺人，怎會死了一個神王？”冷無鋒反問道。
冷無鋒拿起扶桑樹枝在有莘衛的喉頭比劃。
“大人，下一個是有莘喚雨，是……有莘衛的妹妹。”桓木低頭答道。
“哦？”
冷無鋒揚起眉毛，用樹枝戳了戳有莘衛的脖子。
“你妹妹，她……會跟你一樣背叛人族嗎？”
“我沒有背叛！”
和桓木想的不一樣的是，有莘衛的反應很激烈，甚至又崩開了臉上的傷口，血滴落在草叢中。
“我不會，我妹妹也不會！這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大人，你太小看山海界的人族了！”
有莘衛臉上漲起青筋，怒色難掩。
“那有莘唿雲呢？”
少年無趣地劃開綁著有莘衛的繩索，讓他啪地一下摔到地上。
有莘衛爬起身，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隨後愧疚和羞恥感讓他無言以對。
“大人，有莘唿雲是他的親弟弟，也是當初人族割離時，唿聲很高的領袖。他親弟弟尚且做這等苟且之事，他自身的嫌疑也無法消除，不能放了他！”桓木跪地請求道。
有莘衛怒目而視。
“那就讓他們兄妹相見，到時候一起殺了。”冷無鋒笑道。
“……大人英明。”桓木嘴角扯了扯。
他原本想故意過激說出有莘衛的嫌疑，借此引起冷無鋒的不滿，轉移他的注意，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連有莘衛的妹妹也搭進去了。
“帶路。”
冷無鋒拿細枝點點桓木肩頭，翻身坐上青馬王。
“大人，那他怎麽辦？”桓木指著地上被封禁了靈力的有莘衛道。
“綁馬尾上。”
……
寒風唿嘯，幾人一路往西去。
有莘喚雨在海外以西，據說她要前往軒轅國，請求那裏人的幫助。
她認為，光憑借人的力量永遠不可能在山海活下來，隻有借助神或類神的力量才有機會找到一片生息之地。
認可她說法的族人有八千多人，大多數是年長之輩，還帶了一批孤子。
“軒轅國的人都是神靈嗎？”
西邊的雲層之上，冷無鋒靠著馬背懶洋洋地問。
“不是，傳聞軒轅國的人都是蛇身人麵，在上古曾經幫助過人族，沒有其他山海族那麽厭惡我們，而且他們壽命悠長，最短也能活八百載，以前那些幫助過人族的軒轅們應該還有人活著。”
桓木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又接著道。
“他們並非神靈，隻能說是上古異族。”
“沃野！”
被吊在馬尾巴上的有莘衛喊了一嗓子。
“哦，對了，有莘喚雨曾經說要帶大家去傳說中的沃野，那裏是一片天堂，那裏有鸞鳥和鳳凰飛舞，它們生下蛋供人們食用，天上降下甘霖讓人們飲用，凡是他們所想要的都能遂心如意。”桓木補充道。
“遂心如意……”
少年笑了一聲，逗著手裏的小龍玩。
其他兩人沉默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天堂。
銀鱗小龍揚著自己細細長長的須子躲開冷無鋒的爪子，被打擾煩了，騰地迴頭給他留下一口血印子。
冷無鋒也不生氣，隻是一臉癡迷地，像對待心中極喜歡的寶貝一般又摸摸它身上細膩的鱗片。
飛了不知多久，天上出現了一群青羽拖著紅尾的鳥，眼看就要撞上青馬王，又唿啦一下散開。
雲青吭哧著一口咬下一隻鳥兒來，混著羽翼嚼進腹中。
飛了這麽久，青馬王又累又不敢聲張，隻好拿飛鳥撒氣。
“是滅蒙鳥，我們已經到西麵了。”
桓木有些驚喜，他有些心疼一直抓著他飛的小狐狸，又做不了什麽幫助月色的事，故而接近目標後格外欣喜。
又飛過幾座白雪皚皚的高山和原野，幾人終於看見了一片奇異的國度。
這裏到處都是蛇窟般奇異的建築，又有一條條粗壯的蛇身人麵的怪異居民，尾巴盤繞在頭頂正在曬太陽。
好巧不巧，隻見城外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女修士正好從野外飛迴來，天上地下兩撥人正好對上眼。
眼見冷無鋒一行人正往下落，那女修猶豫片刻，直直迎麵而來。
“喚雨！”
有莘衛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喚雨！”
桓木被三尾小狐狸抓著後襟衝她揮舞手臂。
“有莘喚雨……”
長著紅琥珀眼睛的少年念出她的名字。
有莘喚雨長著一對很英氣的眉眼，麥色皮膚，背著一副長弓，看起來很幹練。
“閣下是……”
“大人是我們的希望。”桓木答道。
“他是個瘋子，可能是新生的神靈，他很危險……唔！”
有莘衛大喊到一半，被雲青踢了一腳，頓時說不話來。
有莘喚雨皺眉道：“兄長，你不是在禺強神那裏做他的手下嗎？怎麽被抓了起來？”
有莘衛頓時麵上一紅，唯唯諾諾說不出話。
他以為沒人知道這事兒呢！
那馬背上的少年擺手道：“給我們找個合適說話的地方，被下麵的家夥們看著怪不舒服的。”
地上那些人麵蛇都已抬起頭顱望著他們，有些還在嘶嘶低語。
有莘喚雨又猶豫，幹脆將他們帶往野外，直覺告訴她，這些人不適合進軒轅國。
……
幾人又飛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一片水澤旁。
冷無鋒好奇地看著梳理自己羽毛的鸞鳥和疑似鳳凰的鳥類，不由得驚奇道：“原來沃野真的有鳳凰？”
“它們是鳳凰種，不過大多數都沒有傳說中的偉力，隻是些羽毛漂亮的普通鳥兒。”有莘喚雨答道。
“我們的族人們都在這裏嗎？”桓木想到了那個天堂的傳聞，有些想入非非。
“……”
有莘喚雨英氣的眉眼露出一絲愁容。
“你要知道，來到這裏我們很不容易，他們都認為我怯懦要尋求神靈的幫助，所以當年分給我的玲瓏界最小，大部分跟著我的族人都在途中死去了。來到這裏的人隻剩下不足一百，孩子們都在玲瓏界內活的很辛苦。”
“後來找到軒轅國，他們族老願意收留我們，但不許我們人數超過一百，為了讓孩子們活下來，剩下的老人都選擇死去。”
說到這，有莘喚雨眼圈微紅，忍不住向別處望去。
“但是，現在我們的人數已經到九十九了，但凡再多兩個，軒轅們就不許我們活在這裏。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方才我去軒轅國中，是想請求族老再寬限我們一點……”
“你以前沒有問過他們是否能寬限你們嗎？”少年突然問道。
“問過…但是……”
“但是他給的條件，你做不到！”
少年打斷她道，“山海的生靈都一個模子，他們的天帝不允許你們繁衍，你們就是不能活著，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們奉我為王。”
有莘喚雨一臉愕然，有莘衛皺眉不言，桓木半是相信又半是愁慮。
“他能與禺強平等對話。”
有莘衛給自己妹妹提供了自己唯一知道的線索，盡管他深知自己妹妹現在恐怕不會相信自己，但她一定有自己的決斷。
“大人……主上他曾入朝陽穀，攜龍而歸！他還在青丘九尾手下救我一命！”
桓木也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有莘喚雨看著桓木肩膀上掛著累癱了的三尾小狐狸，又看看冷無鋒腦袋上盤著的疑似龍種的生靈。
她思索道：“那些山海的神靈，他們認可你？”
“不清楚。不過天吳的確對我青睞有加。”少年倚在馬背上道。
“閣下自何而來？山海已經斷了人族傳承，早已沒有您身上這等衣飾。”有莘喚雨眼尖地問道。
“我來自羅浮，一個大千世界。”
有莘兄妹對視一眼，妹妹又是激動又是興奮道：“我們能去您的世界嗎？我們決計不會打擾您世界的修士，隻要一片小小的生存之地便可！”
“哦？你怎麽肯定我一定能帶你們走？”冷無鋒問道。
“海外人族分散逃離之前，曾有消息從陸地發來，說是有人翻譯出一篇神靈秘文的含義，大致意思是有神靈曾經破開山海去往別的世界！”有莘喚雨急促答道。
“而在消息發出之前，陸內已經有大修開始鑽研此事，他們好像打開過一個世界的裂縫，想把族人送往其中，但是貌似失敗了。再後來，還沒等到新的傳訊，海外的人族都在神靈們的逼迫下分散逃離，自此後再無消息。”
冷無鋒搖搖頭，“我之前的確來過這裏兩次，但是都莫名其妙地迴去了，這第三次是我留下最久的一次，實話告訴你們，我不確定還能迴去，更別說帶你們迴去，但是桓木告訴我可以成為人族的神王，我想若是到了那時，我應該有能力帶你們離開。”
有莘喚雨原本的歡喜之色頓時凝固在臉上，隨即又變成苦笑。
“神王……何其不易。桓木有告訴你怎樣才能成為神王嗎？”
桓木眼神頓時躲躲閃閃起來，一副心虛的樣子。
“所以，怎麽樣才能成為神王呢？”
冷無鋒眼珠子釘在他身上，仿佛他敢說一句不知道就要讓他當場暴斃一樣。
有莘喚雨擋住少年的視線，“我知道問誰。”
“誰？”
“軒轅族老。他見證了人族修士的衰落和萬神的崛起。他一定知道！”
……
有莘喚雨再次迴到那片奇異的蛇都。
一個帶著慈祥女人麵孔的青色大蟒攔住她問道：“喚雨，方才那些人是哪裏來的，你的族人加上你已經近百，加上他們可就超過族老承諾了。”
“茉姥姥說笑了，他們並非要居住此地，不過是路過而已。我這次前來，是有事要找族老商量。”有莘喚雨客氣笑道。
“哦，好的好的，族老就在地陵。你快去吧。”
有莘喚雨點點頭離開，仿佛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群蛇那一張張人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
地陵就在地下，族老不喜歡待在地上。
有莘喚雨撐著一支火把順著陵道往下走，長長的坡道讓她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她也不敢直接飛過去，因為此地遍布陷阱，很是兇險。
拐過最後一個彎道後，麵前是一處深潭，一隻無鱗老蛇正軟嗒嗒地趴在池子邊上，若不是蛇軀偶有起伏，都會讓有莘喚雨以為他已經死了。
“族老，我又來了。”
有莘喚雨站在潭邊看著那老蛇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來。
“你……想好了？”
他的聲音非常蒼老，腔調裏透著古意。
“我此次來不是說此事的，我想知道，如何成就神王。”有莘喚雨恭敬道。
“神王……”
老蛇眼神有些飄忽，好似沉浸到某些陳舊的記憶當中。
隨後他又迴過神來，半是嘲弄半是憐惜道：“天帝鎮壓了人族道基，絕了你們成神之路，斷了你們升仙之途。你問如何成神，還是成神王，這都沒有意義。”
有莘喚雨從上襟摘下一顆珠子來，粗看還以為這是顆紅寶石，細看方知是個眼球。
光芒自其上一閃，一道黑發赤眸的身影落了出來。
老蛇隨即睜大了眼睛，震驚道：“他！他是……嗬，他們真的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什麽成功了？”
那落出來的少年不解道。
那老蛇緩緩收斂激動的氣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自然是造神。”
“造神？”
“以異界之人為種，成山海之苗，塑神靈之身，奪神王造化。”
“何解？”
少年拱手問道。
“山海人族沒有成神根基，但是其他世界的人族有。當年那群瘋子設法開辟世界裂縫，與其他世界相通將你引來，你若想成就神王，此乃血路。”老蛇緩緩答道，他有些猶豫。
“山海界乃祖界之一，號稱萬界誕生之源，其天道極其穩固雄厚，開辟世界裂縫乃是千難萬難，萬神大戰都未曾打破世界，卻被式微的人族做到了，可悲可歎。”老蛇感慨道。
眼看話題要往別的地方扯，冷無鋒再次問道：“我若成神，是何等血路？”
老蛇又看了他幾眼，“你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殺死了一位神王，以他的血肉靈魂，重鑄你身。”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方才引氣，更沒有殺人，怎會死了一個神王？”冷無鋒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