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築基就是在給自己的未來大道鑄就道基,道基越堅實強大,其修士大道也越強大,潛力越深厚。


    據說有仙人浮現的道基異象出現,那麽這個修士便是有成仙之資,萬中無一!


    最可貴的在於,此人被天道所鍾,氣運強盛,日後修行必定無往不利,甚至可消耗氣運以求絕處逢生!


    很快,其他幾個方向也出現種種異象。


    有寶鍾高懸,九首鳳凰仰天嘶鳴。


    有玄黃之氣湧動如海,一隻巨大的赭色獨角巨鯤躍向天際。


    有深淵寒潭清冷寂靜,八眼寒潭巨獸浮出水麵望向四方,與之對視者無不毛骨悚然。


    有霧氣無邊無際,萬千之象浮現其中。


    有虎踞深林,皮毛抖擻,勢同下山。


    一時間異象紛呈,爭相綻放威勢,端的是精彩至極。


    六人背後的師長同門無不關注此地,談論高下。


    冷無鋒丹田深處緩緩凝聚起一座古樸的道基,這是他心念所達顯現出的意象,事實上道基是一種概念,並不為人所見。


    青虹劍訣和溯光身法最先在道基上打入烙印,然後是月煞和生滅一劍,最後一道鎮壓一切的劍意落在道基之上,整個道基又牢固了三分!


    一縷鋒銳無匹的劍意自道基上緩緩蔓延開來,如同籠罩在其上的薄紗,看似飄渺實則牢固。


    當冷無鋒緩緩收功之際,一抹豪放之意自胸中湧起,忍不住發出一聲清悅的長嘯!


    自此之後,遊走天地再也無需借助外物了!


    他正要站起身,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一片林野之中!


    甚至身上還蓋著幾層寬大柔韌的樹葉,身下是藤蔓編製的藤網很是結實。


    他一臉迷茫地抓著藤網爬起來,明明方才還在乾元宗內突破築基,怎麽突然就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呢?


    一隻攀附在樹上的青藍色樹蛙高高鼓腮,突然發出一陣人聲來!


    “小家夥,你來我家做客睡著了,且放心休息,這裏很安全。若是想要離開就跟藍靛說,它長得像一隻樹蛙。”


    “這是……”冷無鋒一陣驚疑不定,“這是吳天的聲音!”越見青盤膝出現在冷無鋒背後。


    “那,我又在做夢?”冷無鋒越發不解。


    “恐怕不是做夢那麽簡單。”越見青皺起眉頭道。


    冷無鋒猶豫片刻,轉過頭打量那隻青中發藍的樹蛙,它皮膚晶瑩剔透仿若瓷器,大大的黑色眼睛外沿好似鑲著一圈金邊,雖然隻有拇指大小卻分外精致好看。


    “藍靛?”冷無鋒試探著喊道。


    樹蛙鼓動了一下腮,好似在迴應他。


    “吳天什麽時候迴來?”


    樹蛙一動不動。


    “我現在打算到外麵去看看,吳天迴來了你記得跟他說一聲。”


    樹蛙再次高高鼓腮,吳天的聲音又一次傳出。


    “如果你打算離開,往北走是別家主人的底盤,他們不一定好客;往南走是無人的荒蕪之地,那裏全是蟲怪和惡毒的妖魔,對你來說很危險;往西去是海;往東走三百裏再沿著河流會遇見修士。”


    看樣子隻能去東邊了。


    冷無鋒望了望東邊的方向,他在這裏什麽也看不見,全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


    “呱呱咯咯!”樹蛙藍靛往上爬了一下。


    “你還在長大,會常常很想睡覺,希望你睡著之前能夠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


    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冷無鋒看了看傳聲的樹蛙,確定它不會再放出吳天的聲音,這才慢慢滑下樹。


    不過,睡覺是怎麽迴事?莫非自己醒來的時候,在這裏是睡著的?那自己在乾元宗睡著的時候,在這裏是醒來的?


    這算什麽?日夜交替?怎麽控製醒來和睡著呢?


    帶著滿腹疑問,冷無鋒慢慢往東邊走去。


    冷無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山,墨綠色蜷曲的草葉、蜿蜒攀爬的藤蔓、樹木隻有兩三丈高倒是生的很繁密。


    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生靈……


    這些東西,要麽隻長著一顆頭亂扭,要麽就是沒長頭,要麽就是光看見爪子在爬,要麽就是一條沒手沒腳的蟲子在拱,又有鱗片又帶毛,還有皮膚裸露看起來粘糊糊的,完全認不出來這原本是什麽東西。


    這些活物就像被分肢了還能活著似的,透著一股子血腥味。


    他隔空攝取了一隻活蹦亂跳的爪子,四趾黃皮尖甲,像是鳥類的足部,但是本該是腿的地方空空如也。


    這東西在他手裏掙紮扭動,尖銳的利爪劃出道道白印,冷無鋒指尖噴吐一縷劍氣,輕而易舉地將之劃成兩半,然而隻有少許血色滲出,這東西還在亂動。


    冷無鋒五指捏合,月煞劍氣四溢,頓時將那東西化作一團肉泥,他扔在地上瞧了一會,削成泥似乎就不動了。


    一閃念之間,冷無鋒就想到了對付這種東西最好的辦法——盛世銀蓮。


    他搖搖頭剔除腦子裏的想法,這些莫名其妙的活物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危害,自己也沒必要多此一舉,還是接著趕路吧。


    走了沒多遠,冷無鋒腳下一輕,整個人險些掉到滿是茂盛草木漂浮的水裏。


    他彈出一縷劍氣,橫削過去,大片葦草倒伏出一條透亮的水路,隻見麵前是一片極大的湖泊,隻是周圍一片死寂,隱約還能看見遠處幾架慘白的骸骨。


    “我怎麽覺得這湖的形狀有點奇怪?”


    越見青從湖對麵飄迴來,看樣子是剛剛打探完畢,冷無鋒早就習慣他神出鬼沒的行蹤了。


    “怎麽個奇怪法?”冷無鋒問道。


    “你築基不是已經能禦空了嗎,自己飛上去看。”


    冷無鋒也沒反駁,捏了個浮空訣緩緩上升,隻是升了五丈高低他便不動了,一種針紮似的危險預感提醒他上麵有什麽盯著。


    “怎麽?”


    “上麵有東西。”


    越見青皺了皺眉道:“我上去看過並沒有什麽,估計是隻針對活物。”


    冷無鋒落下來,雖然剛剛隻有五丈高低,但是也足夠他看見湖泊全貌了。


    那是一隻巨大的腳印。


    湖裏的殘骸數量相當之多,且盡數支離破碎,而且還不停地有那些殘肢斷體從湖水裏慢慢爬出來。


    冷無鋒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感受到這麽明顯的惡意,禁飛的高空、留下巨大腳印的不明生靈、被碾碎還能活著到處爬的怪物……此處究竟是何地?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踏水而行,邊走邊看見澄澈如鏡的水麵下一具具支離破碎的骸骨,偶有兩具還有肉身的殘軀部分肉塊掙紮爬出。


    它們大多爬向東邊,冷無鋒帶著幾分好奇,跟著一路摸過去。


    越是往那邊走,越是能看見有這些斷肢在湖底爬行甚至遊泳。


    沉的大的都在淤泥上蠕動,輕的小的都在湖麵上仰泳。


    一時之間,冷無鋒也是嘖嘖稱奇。


    他一路走一路揮出劍氣割下蓬勃的水草,直到這些斷肢的聚集地,湖底淤泥上放著一顆黑色的丹藥,正源源不斷地釋放融化。


    “噌!”


    冷無鋒抬手捏住一隻羽箭,兩道霧氣般的月煞向來的方向掠去,所過之處草木結霜、水凝為冰。


    “你是哪個族的修士?此處是我冥木族所有!”


    一個人從羽箭飛來相反的方向側著身子站出來道。


    他額上係著一條黑布,穿著褐色粗布衣。


    冷無鋒歪了下頭,“此處?冥木族?你不過是一個人,何來一個族?”


    那人麵色微變,本想讓這外來人以為這裏不止他一個人,看樣子被識破了。


    隨後他冷笑一聲道:“同為醒者,你又何必問我。不管你是誰,這裏的活食都是我喚醒的,要就自己去找!”


    “活食?”冷無鋒有些訝異地問:“你們吃這個?”


    那人隨即臉色一寒,冷聲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冷無鋒眨巴眨巴眼睛。


    那人心中發毛,正欲後退,突然發現自己腳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凍結在湖麵!


    冷無鋒單手背負,早就將一縷寒煞彈入湖水!看見那家夥上當,猛地撲過去召出揚眉劍,一劍拍暈了他。


    當那個自稱冥木族的男人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倒吊在樹上,靈力被封,絲毫不能動彈。


    那個看起來還像個孩子似的醒者正在一旁翻看他的儲物袋。


    他頓時怒道:“你想幹什麽!”


    冷無鋒淡淡瞧他一眼道:“什麽是醒者?”


    “你什麽意思?”那人使勁掙紮一下,結果被繩子越勒越緊。


    “你叫什麽?”冷無鋒換了個問題。


    “你剛剛在做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沒有給男人喘氣的機會,他連番發問道。


    那人愣了愣隨即譏笑道:“我憑什麽告訴你?”


    冷無鋒召出揚眉劍耍了個劍花,劍鋒抵住那人眉心。


    “你可以不說,這把劍足以讓你魂飛魄散,我換個人一樣問。”


    冷無鋒看見他眼神僵住,下意識屏住唿吸,很快又因為倒吊而大口喘氣。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那人開口道:“我叫桓木,冥木族醒者。”


    …………


    “所謂醒者,是每個部族裏第一個蘇醒的修士,他們肩負著延續部族的責任。”


    “這裏是神明的世界,修士在神王的鼻息下生存。”


    “每一次神王戰鬥後使得天地劇變大地坍塌,眾神沉寂,無數生靈死去,有的部族煉製了玲瓏界,有的部族隻依靠醒者之間的結合延續,能力不足者都已消亡在這世界。”


    “我們隻是想要活著而已,不值得您這種存在的注視……”


    “……”


    冷無鋒有些失笑道:“我這種存在?”


    桓木神情怪異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華服公子試圖混進乞丐中一樣。


    “這裏已經近萬載沒有修士的繁盛之地了,雖然舊曆的留影玉刻著萬年前此界的繁榮之象,對於現在的人族來說不過都是傳說。”


    “您雖然還是修士盛裝打扮,修士的模樣,但是在神明的世界,太不真實了。”


    桓木在盛裝打扮四個字上咬了重音,他的直覺告訴他,麵前這孩子是某種強大的存在,不過看了幾份留影玉的刻本產生了對修士的好奇。


    當然,他的氣息並不如那些神明強盛,也可能是某些存在的後裔,也隻有這種尚未成年的後裔才會因為傳說對落沒的人族感興趣吧。


    他很希望說完這些自己能活下來,他身上背負著冥木族三百二十條人命。


    然而他麵前這個強大的“幼崽”沒打算放他走。


    “你知道吳天嗎?”冷無鋒再次問道。


    桓木麵色頓變,“我不知道吳天,但這裏是海外朝陽穀,是神王天吳的領地。”


    “天吳?吳天?神王?”冷無鋒念叨著踱步。


    “神王有多強?”他迴過頭,眼裏迸濺出精光。


    桓木喉頭滾動道:“神王,神明之王,眾神聽從他的號令,他禦使無邊之水,既福澤生靈也降下洪災。”


    冷無鋒越聽越覺得奇怪,事實上,吳天的確很強,但是給他的感受也沒有桓木所說的那樣強大。


    如果吳天真的是桓木形容的那樣,他應該是一言一行都符合蒼天大道,為水之道韻所鍾,淡漠無情,無心無欲的神靈。


    怪哉,怪哉。


    “你說的神明,它們很強嗎?”


    “神明都是異族,最多的是山川海澤蘊化的生靈。強弱不定,它們都有奇異的力量,不可招惹,否則天道會降下災禍。其次較多的是每個山脈或河流的正神,最後是神王們,它們都是天生的王。注定屹立在眾生之上。”


    冷無鋒越聽神情越發奇怪。


    “依你之言,眾生皆有王?”


    桓木搖頭道:“並非如此,譬如我族就沒有。”


    答完,桓木心裏暗自嘟噥這“人”究竟是什麽存在,什麽都問,莫非是個沉眠不知歲月的老怪物?


    冷無鋒隻覺得問的越多,這世界就越難以理解,矛盾重重,令他頭昏腦脹。


    沙蛇的退避、吳天的善意、桓木所言修士人族的惡劣處境、所謂神明神王……


    他愈是想,愈發覺得頭顱沉重,昏昏欲睡。


    不好,難道自己又要“醒了”嗎?


    冷無鋒扶著頭看了一眼桓木,這家夥見冷無鋒出事就使勁撕扯起藤蔓來,試圖掙脫逃離。


    冷無鋒搖搖晃晃走了兩步,看著瘋狂掙紮的桓木,正要給他一劍,突然眼前一黑,耳邊傳來一聲悶響,意識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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