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試試其他兩種呢?”老者笑問道,“菩提茶可助你明悟本心,了解自身不足,及時彌補,對你的修煉大有裨益。而蓮花茶更是可以窺探天機,預見未來,讓你可以早做準備,趨吉避兇。”


    蕭落不為所動,答道:“我不信這些。”


    “哦?那你不信這些,為何會信能改變過去?”老者問道。


    蕭落再次搖頭道:“我也不信這個。”


    “那你為何要選普光茶。”老者再問。


    “是你叫我選的。”蕭落答。


    “嗯?”老者一愣。


    蕭落再道:“我選它,不代表我信它,我隻是在順應幻痕界的規則。怎麽,難道還有不選擇這個選擇?”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確實可以不選,想要獲得幻痕界的殺戮之靈,還有一種方法。”


    “什麽方法?”蕭落問道。


    老者走到了茶肆外,輕輕揮了揮衣袖,周圍立刻換了一副景象,蕭落見狀也走了出來,但剛一踏出茶肆,他便察覺到自己換了個身體,就好像是靈魂附到了別人身上,嚇得蕭落立刻退迴了茶肆。


    而老者轉頭看向蕭落,道:“走出來,去走一遍殺神走過的路,感悟殺神的道,這是獲得殺戮之靈的另一種方法。”


    蕭落聞言,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站在原地問道:“這才是正確的方法吧?那三種茶似乎並沒有獲得殺戮之靈的途經。”


    老者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果你做出的選擇讓我滿意,你的確能獲得殺戮之靈,而不用去走一遍殺神走過的路。”


    看到蕭落眼中還是有很多疑惑,老者繼續道:“來到幻痕界的人,我都會讓他們選一種茶,我想要看看他們會作何選擇。可是,他們嚐試過了無數次,卻沒有一種讓我滿意。”


    “如果有人能夠了了我這一心結,我願意將殺戮之靈送給他作為迴報。”


    “如果始終沒人能做到,那麽,在我消失前,我會從感悟殺神之道的人當中,選一個最合適的。”


    此人到底是不是殺神?能夠將殺神的傳承自己做主送給人,這難道不是殺神本人才有的權利嗎?


    蕭落沉默了少頃,卻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道:“走一遍殺神走過的路,就能成為劫痕的神子嗎?”


    老者道:“當你能代入其中,你便能接觸到殺戮之靈,至於能否成為神子,就看你能否感悟到其中的奧妙了。”


    聽完這些,蕭落立刻有了決定,他邁步準備走出茶肆,不過在走出前,卻還是頓了一步,迴頭問道:“沒第三種方法了吧?”


    老者聞言先是一怔,後嗬嗬一笑:“放心,隻有這兩種。”


    蕭落聽罷,這才走出了茶肆,周圍的景象大變,自己的身體也換了一個,但這具身體還存在了另一個意識,且這個意識才是這具身體的主導,蕭落的意識隻不過是附在這具身體上,而無法控製這具身體。


    雖然無法控製這具身體,但蕭落可以代入其中,共享這具身體的一切感知,甚至是情緒。此刻的蕭落處於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他既像是一個看客,在瀏覽一個人的人生,也像是一個體驗者,身臨其境地去體驗這個人的人生。


    這種代入感很強烈,時間一久,或許會讓人覺得自己本就是“這個人”!


    這種感覺其實是很可怕的,因為說不定就會讓人迷失自我,完全代入到他人的人生中。可是,在這種玄妙的狀態下,很多人都無法察覺到這種可怕的感覺,大都會出於對殺戮之靈的渴求而潛意識地代入其中,因此忽略掉這種代入感可能造成的不良後果。


    而蕭落對這種可怕的代入感產生了很強的警惕心,因為他從冰魄那裏得知了雜念的存在,知道當一個人體內存在兩種意識時,其中一種意識很可能會被另一種意識所取代,或者是融合。


    基於此先例,蕭落對這種代入感下意識生出了提防之心,他可不希望自己沉浸於殺神的人生中,忘卻了自我。


    “蘇莫待,居然在這都能碰上你,真是晦氣!”一個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厭惡。


    殺神聞聲看去,隻見一條岔路上走來了三人,剛才那個聲音正是出自於當中那個青年的口。那青年一身華貴的服飾,麵若冠玉,儼然就是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樣。


    “嚴霖,上迴的苦頭還沒吃夠嗎?”殺神含威迴答,似一大儒門下的書生,一身正氣凜然,不動自威。


    蘇莫待,這是殺神的本名。


    “哼!不就是個下賤丫頭嘛,本公子擄了便擄了,你竟敢當眾落我麵子,今天非得跟你好好算算這筆賬!給本公子拿下!”嚴霖含怒喝道。


    旁邊兩人當即出手,速度奇快,以蕭落的眼力,也僅僅看出對方是通神境,而不知具體境界如何。但蘇莫待麵對著兩個通神者卻毫無懼色,在對麵近身時腳步微動,看似緩慢,卻在一瞬間挪動了好幾個身位,將那二人的攻擊一一避開。


    蕭落微微一驚,這蘇莫待看來也是通神境,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通神境!放到現在,差不多就等同於是龍門三領袖這類人了。隻是不知,在殺神那個時代,青年通神者是算天才,還是普遍如此。


    而在蘇莫待移動腳步的時候,附在其身的蕭落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感覺。那每一個步伐,每一個轉身,都牽動了蕭落的本能,因為這與《殺神秘典》中的身法極為相似,很有可能《殺神秘典》中的部分身法就是經此改良的。


    這種身法,蕭落不知道練過多少遍了,所以蘇莫待剛邁出一步,就立刻喚醒了蕭落的身體本能。在這一刻,蕭落感覺自己的意識與蘇莫待的身體在進一步融合,代入感瞬間加強了許多,仿佛此刻就是蕭落自己的意識在控製著蘇莫待的身體。


    這種突然加強的代入感也讓蕭落的警惕心更重了,但他同時又想到這大概就是接觸殺戮之靈的方法吧。茶肆老者所說的代入其中,不正是如此嗎?


    走一遍殺神走過的路,代入其中,體驗他的一言一行,如影一般隨身而動,直到有一天能夠徹底融入其中,做到我即蘇莫待,蘇莫待即我的境界,那時就能真正獲得殺戮之靈。


    “兩個沒用的東西,非得本公子親自出手!”


    見兩人遲遲未能拿下蘇莫待,嚴霖迫不及待也出手了。相較於他的兩個隨從,他本人的實力明顯更高,一出手便讓蘇莫待變得不再如剛才那般從容。


    “嚴霖,你莫非真要挑起蘇嚴兩家之戰?”蘇莫待嗬斥道。


    “哼!不過就是教訓你一頓罷了,本公子不殺你便是。我就不信你爹會因此大動幹戈。”嚴霖不以為然,出手越發犀利。


    “果真紈絝!”


    蘇莫待麵顯鄙夷之色,一柄黑色的細劍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劍舞之下,重影亂眼,連連招架住了三人的攻擊,不落下風。


    此劍通體純黑,質地順滑如玉,給人一種莊重大氣之感。而此劍的外形與冥劍極為相似,但觀感卻大不一樣。如果說冥劍是一把殺器,重血煞之道,那這把劍就是一塊寶玉,顯君子氣度。


    而蕭落作為冥劍如今的主人,他對這兩柄劍的相似感更加深刻,他可以肯定,這就是冥劍!也許是當蘇莫待走上殺手之路後,這柄劍才會慢慢變成如今的冥劍。


    在蘇莫待出招的時候,蕭落從他身上看到了不少《幻痕殺神劍法》的影子,但相比之下,如今的蘇莫待,劍法靈動有餘,但殺伐不足。


    此套劍法更注重自我防守,且多點到即止,雖招招精妙,但極少有致命殺招。與人相拚,或許能輕鬆勝之,但卻難以擊殺對手。這種風格很符合正派的形象,強大卻不血腥,戰而勝之卻不輕易下殺手。


    一聲輕喝中,蘇莫待手中的冥劍幻化出了十餘道劍影,不僅擋住了身邊三人的視線,更幹擾了靈覺的感應,使得三人無法捕捉到冥劍的實際軌跡。


    在重重劍影中,冥劍朝著嚴霖刺出,如電光般,但這一劍並未刺入嚴霖的胸口,而是刺在了嚴霖的劍身上,將長劍抵在嚴霖的胸前,將之擊退。


    附身在蘇莫待體內的蕭落則能明顯看出,這一劍沒有命中,不是因為嚴霖及時格擋,而是蘇莫待劍法本身無殺意使然,如果換做是現在的幻痕殺神劍法,那這一劍必然是刺入嚴霖胸口,甚至可能一劍致命!


    而現在,此劍被嚴霖的劍擋住,並不致命,隻是讓嚴霖受了傷,後退了數米。便在這時,林道一側忽然出現了一道黑影,幾乎無聲無息,頃刻間便來到了嚴霖的身邊,同時伴隨著一柄短小的匕首。


    “落神淚!”


    蕭落大驚,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匕首。隻不過,那匕首還不是神兵,隻是一件較為特別的靈器。


    嚴霖瞳孔微張,眼看著那柄匕首朝著自己脖子刺來,他幾乎憑著身體本能的反應,微微側身,急速閃避,這才沒被匕首一刀割喉。


    而做完了這些,嚴霖瞬間覺得一陣空虛,在被蘇莫待刺了一劍後,又突然麵對黑衣人的刺殺,瞬息之間,他幾乎耗費了體內全部的力量,因此出現了短暫的真空期,一時間無法再調動通神境修為之力了。


    而黑衣人一擊未中,再次趁虛追上,鋒利的匕首正麵刺向了嚴霖的心髒,這一迴,嚴霖再無力閃避了。


    “鐺!”


    千鈞一發之際,蘇莫待趕到,冥劍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刀。劍與匕首撞擊出了幾點火星,兩股通神之力相碰,也激蕩出了一圈能量。二人的身子一滯,雙目對視。


    蕭落也以蘇莫待的視角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睛,那是一對很明亮的黑眸,但透著淩厲的殺氣,看向蘇莫待時,又多了幾分怒意。


    “混蛋!”


    一個女聲從蒙麵黑巾下傳出,很明顯是在責怪蘇莫待出手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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