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副總聊得很愉快,老人家知道我把牛羊肉都準備好了,就提出要親眼看一看。我說:那咱們現在就得出發,晚上趕夜路迴來不安全,就請您老在巴旗小住一晚吧。陳副總說:也好,那陪我拿上東西,咱們馬上出發。


    梁貝貝和烏蘭也要求一同去,我和梁書記打了招唿就駕車出發。出了城,就見車窗外的大草原白雪皚皚、一派蒼茫。坐在副駕駛的陳副總興致勃勃的說:原來在大西北工作的時候,一遇這樣的天氣就會叫上幾個人結伴出門打獵,打迴來野兔、黃羊就跟工友們一起打牙祭,那氣氛跟過年一樣!我說:可惜了,我沒有槍,不然就陪您痛痛快快來一次。


    烏蘭說:陳爺爺,您要是真有興致,我就去武裝部給您借槍。陳副總說:哈哈,我說的是年輕的時候,現在老胳膊老腿跑不動了,再者說這時間也來不及。我說:跑不動咱們就騎馬或者開車,梁貝貝可是養著好幾匹汗血馬呢,我的蒙古馬閃電也是寶馬良駒,這次賽馬還得了冠軍。


    陳副總說:閃電我倒是看見了,確實跑得像閃電,不過汗血馬我隻是聽說還從未見過,沒想到貝貝竟然有好幾匹,那我可要見識見識。


    說著,陳副總還吟誦起了杜甫的一首詩:憶昔先皇巡朔方,千乘萬騎入鹹陽。


    陰山驕子汗血馬,長驅東胡胡走藏。


    鄴城反覆不足怪,關中小兒壞紀綱。


    張後不樂上為忙,至令今上猶撥亂,勞心焦思補四方。


    我昔近侍叨奉引,出兵整肅不可當。


    為留猛士守未央,致使岐雍防西羌。


    犬戎直來坐禦床,百官跣足隨天王。


    願見北地傅介子,老儒不用尚書郎。


    梁貝貝說:陳爺爺,您的記憶力真好,這首詩我都背不下來!


    陳副總說,我記的也不全!


    我接著念道,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


    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宮中聖人奏雲門,天下朋友皆膠漆。


    百餘年間未災變,叔孫禮樂蕭何律。


    豈聞一絹直萬錢,有田種穀今流血。


    洛陽宮殿燒焚盡,宗廟新除狐兔穴。


    傷心不忍問耆舊,複恐初從亂離說。


    小臣魯鈍無所能,朝廷記識蒙祿秩。


    周宣中興望我皇,灑淚江漢身衰疾。


    梁貝貝說:詩聖杜甫的憶昔二首,會背的人真的很少呢!


    我說,就是因為汗血馬,我才找到這首詩!


    陳副總說:當年我也是在西北看大漠孤煙,想像曆史上的金戈鐵馬才反複讀了這首詩,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真見到汗血馬!


    梁貝貝說:我的那幾匹汗血馬還是和老師一起在巴旗救災的時候得到的禮物呢,到了地方您一定會看到的!


    冬季天黑的早,我們剛到巴旗地界,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起伏的丘陵像一座座金山,蒙古包也飄起嫋嫋炊煙。隻見車前幾個孩子大的帶著小的都騎在馬上迎麵跑來,小臉凍得通紅,身上還背著書包,我知道他們這是剛放學迴來,要迴到自己家的蒙古包裏去。


    陳副總見狀讓我停下車,他要和孩子們聊聊。於是我連忙閃了幾下車燈,然後停下車打開車窗對幾個孩子揮揮手,讓他們停下來。


    幾個孩子在車旁勒住馬,驚喜的大叫:楚哥哥,你是要給我們好吃的嗎?我們隨陳副總都下了車,孩子們又認出了梁貝貝,於是叫到:仙女姐姐,原來你也在!梁貝貝有些驚訝的問:你們怎麽會認識我?孩子們七嘴八舌的搶著說道:——仙女姐姐,我們家的鏡框裏還有你和楚哥哥在報紙上的照片呢!——我家也有!——我家也有!


    梁貝貝說:謝謝你們都記得我和你們的楚哥哥,你們這是才放學嗎?孩子們異口同聲的說:是!梁貝貝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位客人,就是我身邊的陳爺爺,陳爺爺從京城來,他有些話想問問你們。


    孩子們都禮貌的向陳副總鞠躬說:陳爺爺好!陳副總高興的說:同學們,你們好!接著又問道:你們都上幾年級了?孩子們紛紛迴答:我上五年級;我上二年級;我上四年級;我也上五年級。其中一個最小的孩子踮著腳說:爺爺!爺爺!我上一年級。


    陳副總摸摸這個最小孩子的臉蛋說:你家住在哪裏?離學校有多遠?這個孩子說:我家剛搬到冬季牧場,離學校有三十裏。陳副總說:呦!這可不近呐!你天天都要騎馬上學嗎?這個孩子說:已經很近了,如果是在夏季牧場那才遠呢,我騎馬都要跑很久。


    旁邊一個大孩子補充說:他家的夏季牧場離學校有六十裏,騎馬也要三個小時。我家最遠,得四個小時。陳副總說:你們跑這麽遠,路上遇到危險怎麽辦?大孩子說:現在草原上的狼幾乎都被打光了,我們湊在一起走,父母還會在半路上迎接我們,所以沒什麽危險。


    陳副總又問:你們的鄉裏沒有小學嗎?為什麽一定要到旗裏來上學?烏蘭解釋說:我們旗政府所在地就是個鎮子,全旗所轄麵積有兩萬多平方公裏,縱橫一百四十多公裏,所以如果是相鄰的兩個蘇木,去蘇木也就是鄉鎮上學,可能比來旗裏上學要跑更遠的路。


    一個大孩子說:姐姐說得對,我們雖然歸塔日根諾爾蘇木管,可是鴻廷廟離我們家的牧場更遠。陳副總說:爺爺明白了,你們上學的路上很辛苦可還是堅持上學,你們都是好樣的!我送給孩子們每人一個蘋果,告訴他們這是陳爺爺給的禮物,孩子們高興的收下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裏,又對陳副總鞠了一躬說謝謝,才翻身上馬繼續趕路。


    迴到車上,陳副總說:這個情況應該很普遍吧,你想解決可是不容易!我說:是很難,難就難在牧民們居住的太分散。烏蘭說:你想怎麽解決?以前也沒聽你說起過?我說:以前沒考慮清楚,所以也就沒和大家說。現在我想明白了,打算分兩步走。這第一步就是建立馬背學堂,也就是孩子們不動,讓誌願者老師流動起來,把課堂送到蒙古包裏去,當然隻針對小學生和學齡前需要上預備班的孩子們。


    陳副總說:讓老師流動起來,你有這麽多的老師嗎?我說:我打算招募一批誌願者,再加上我們的團幹部,培訓一下教小學生應該沒問題。烏蘭問:那待遇呢?這些人的工資車馬費等等從哪出?我說:建的幾個廠子旗裏都強行給我留了股份,我打算把這些股份的分紅都拿出來辦教育,支付這些誌願者老師的工資綽綽有餘。


    梁貝貝說:老師,你太偉大了!我也要支持你,把我在服裝公司的分紅也拿給你幫你辦教育。烏蘭說:我沒錢,可我願意當這個誌願者。那你另外一步打算是什麽?


    我說:第二步就是建寄宿製學校,學生的住宿和夥食費全免,我算了一下,兩個旗如果再建上十所住宿製小學,基本上就能解決所有牧民孩子上學難的問題。


    陳副總說:十所住宿製小學,教學設施加上生活設施這費用可不低,你有這麽多錢嗎?我說: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規劃建設需要時間,眼下是動不了工了,這裏搞建築至少要等到明年五一以後才能開工,怎麽的也得十一以後才能開學,所以馬背學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陳副總說:別的方麵也幫不上你,你算算總計需要多少錢,總公司支持你一部分,好讓你盡快把學校建起來。我說:我大概算了一下,一所學校硬件投資大概需要五十萬元,十所也就是五百萬元,這筆錢明年的分紅足夠支付,所以您要想幫我,就給我派些人來就行,和我一樣借調,在這裏幹一年就行,後續如果老師不夠還可以輪換,我再給這些人開一筆額外的補助,讓大家也不能白白的付出辛苦。


    陳副總說:成,我答應你了。咱們這麽大個公司,選拔一兩百號人來臨時當老師還是很輕鬆,你打算讓這些人什麽時候上崗?我說:眼下馬上就要放寒假了,上崗時間就放到明年春季開學吧。


    說著話,就到了屠宰廠。天色更暗,廠區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工人們已經收拾利索準備下班,所以流水線停了下來。在廠長的陪同下,我們四人先換上白大褂和雨靴,然後整個流水線看了一圈,之後又來到冷庫,隻見堆積如山的牛羊肉成垛的整齊碼放著。牛肉都是剔骨後的淨肉,五十斤一箱。羊雖然沒有剔骨,但也分解後裝在了紙箱裏,同樣是五十斤一箱。我讓廠長隨機打開兩箱,請陳副總驗看品質。陳副總一看,豎起大拇指說:你小子還真沒吹牛,確實是好肉!


    廠長說:您老有眼光,我們拿去一部分樣品送到京城去比對了,專家說牛肉的品質不遜日本和牛!而高檔飯店的和牛價格一斤就要幾十元,而咱們的牛肉價格,楚書記說是專門供應石油老大哥的,所以定死了隻按平價牛肉算,一斤三塊五毛錢。


    我說:好不好不能隻用眼睛看,還是用嘴嚐最靠譜。給我裝兩箱記我賬上,咱們晚餐就吃它,燉、烤、涮來個齊活,老人家您看怎麽樣?陳副總哈哈大笑說:吃你這個土豪我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就聽你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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