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一段時間沒在草原上策馬奔馳了，所以雖然天上飄著雪花大雪但大家還是很興奮。都是年輕人，烏蘭提議，大家還唱起了歌來。駿馬奔馳保邊疆、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和著馬蹄敲打出的節奏一首接著一首，唱得那是激情豪邁、熱血沸騰。中途雪有些大了，人和馬也需要休息一下，我們就在一處山坡下選了一個能夠背風的地方下了馬，卸下馬鞍和馬背上馱著的東西，讓馬兒自由的吃草。 我從一個大個帆布包裏拎出一口平底鋁鍋，鍋裏有還冒著熱氣的水煮魚，再拿出來一袋熱氣騰騰的饅頭和一把筷子，招唿大家過來墊墊肚子。大家很好奇我是怎麽讓這食物保溫的，我就給大家普及了一下聲波加熱的道理，大家將信將疑，烏蘭瞅著我抿嘴一笑，笑容裏似乎別有深意。十幾斤的魚肉和三十個大饅頭，在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之下很快就被消滅，連鍋都被饅頭蹭的幹幹淨淨。我說：看我們吃飯的勁頭，就知道我們這支隊伍一定有戰鬥力！大家都摸著自己的肚皮哈哈大笑，說主要是水煮魚太好吃了，鮮辣的魚湯蘸饅頭更是絕配！趁著渾身暖和我們繼續上路。接近中午，抵達了罕達蓋蘇木。遠遠看到騎著馬的一群人接近，蘇木達也和兩個民兵騎著馬迎出來，接近後蘇木達和民兵都認出了我，就揮著手催著馬匹快速來到我們麵前，機動的握著我的手說：楚畫家，你怎麽會突然來了？楚涵解釋說：楚歌同誌現在已經是咱們旗的團委書記了，這是專門帶著我們大家進行走訪調研的。蘇木達身後的一位民兵說：那可太好了，這下我們就更有奔頭了！蘇木達也笑嗬嗬的說：是呀，大家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快隨我進村吧！唿日嘎，你先行一步，告訴大家，楚畫家來啦！名叫唿日嘎的民兵立刻調轉馬頭向村子奔去，還沒等我們到村口，村子裏的男女老幼就紛紛迎了出來。我們也連忙下馬，牽著馬迎上去。曾經被我救助過的大嬸抓著我的手說：楚畫家，怎麽你那沒過門的媳婦沒有一同來？我給她做的嫁衣都做好了，還想著讓她試試合不合身呢！還有牧民說：楚畫家，你這次來還是要收購牛羊嗎，如果是，我們家的就隻賣給你，一頭都不給別人！大家也都應和，是呀是呀，都隻賣給楚畫家。我還沒有來得及迴答，蘇木達大聲說：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楚畫家現在是我們旗的團委書記了，大家以後要叫楚書記，楚書記這次是來咱們蘇木調研的，大家先讓楚書記和同誌們進屋喝杯奶茶，有什麽話咱們進屋裏再說。在蘇木的會議室裏，有人忙著生起了爐火，有人忙著煮奶茶，還有人端來了奶酪、炒米、牛肉幹和花生瓜子。我對大家說：大夥都別忙乎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讓團幹部們親眼看看、親自了解一下全旗的基本情況，看看大家的生產生活還有哪些困難，我們團組織也好有針對性的務實開展工作。咱們牧區已經入冬了，去年的暴風雪咱們這裏受災最重，所以我們就首先來到這裏，大家說說，這一年的日子過得怎麽樣，明年還有什麽打算？蘇木達說：進村裏你也看到了，因為有你的幫助，我們第一時間就搶修了房子，現在全村已經沒有危房。再加上有了牧草，牲畜都保住了，所以今年開春牲畜繁殖的都很好，牛馬存欄比往年多了上百頭，羊的數量更是增加了一倍，大家的日子都好著呢！蘇木達話音一落，牧民們就紛紛搶著說，是呀，我們家十一還買了電視機，我們家買了摩托車，我們家大兒子娶迴了媳婦，我又新添置了一座蒙古包……等大家說完，我笑著說：看來大家的生活是真有了變化，說起來臉上都紅撲撲、喜滋滋的。但我想和大家算幾筆賬，一是我們的牧場有多大、現在有多少牲畜，我們算一算每畝草原的牲畜承載量；二是我們蘇木的總收入和有多少人口，算一算我們的人均勞動生產率；三是想想我們還有哪些資源優勢沒得到開發利用，算一算這裏還藏著多少財富沒被我們利用；四是算一算我們因為條件不具備或者是資本不足以及自然災害影響造成了多大的損失。隻有這幾筆賬都算清楚了，我們才有資格考慮自己該不該滿足，該不該驕傲，才能清醒地做好明年以及今後的打算。這幾筆賬說著簡單，但算好了不容易，不過沒關係，我們這些團幹部們可以幫著你們一起算，我們也分頭挨家挨戶的走一走，大家可不能藏著掖著，隻有基礎數據齊全準確了，我們出的主意、想的辦法才不會打水漂。牧民們有的聽懂了，有的沒聽懂，不過團幹部們眼睛全亮了，他們明白過來，這才是真正的調查研究。我也是真要帶他們做一些實事。蘇木達說：楚書記剛才的一番話，可是讓我開了竅，原來我們都是憑著老經驗、老習慣在稀裏糊塗的過日子。楚書記這迴還是真心要幫我們再上一層樓，所以楚書記的話大家一定要聽，好讓楚書記再幫我們拿出一個好主意來。大家說好不好？滿屋子牧民齊聲叫好。蘇木達說：那就張羅起來先吃飯，吃飽了才好工作。我說：別，這迴咱們換個規矩，我們十四個人，每家一個，就到大家家裏去吃，我們也不拒絕好吃的，不過不能白吃，都從我這裏帶兩瓶酒去，這吃飯也是工作，大家邊吃邊聊情況就摸出來了。大家看這樣中不中？這迴不隻是牧民，團幹部們也一起說：中！大嬸先跑過來抓著我的胳膊說：那你必須到我的家裏去，順便把你媳婦的衣服帶迴去讓她試試！我說：好，那我就替我媳婦先謝謝您！身邊的楚涵問：書記，你的媳婦是誰呀？我說：我得先看看衣服，然後按衣服的大小去找！烏蘭聽到後說：其樂木格妹子哪裏不好，你還不肯認下她當媳婦！我說：你怎麽也跟著湊熱鬧，那是我的侄女，我們差著輩呢！對了，你雖然年齡比我大，可按理也該管我叫叔叔才對！烏蘭一翻白眼，衝我說：各論各的，讓我管你叫叔叔，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說：好啦，不和你這個小輩一般見識，一會都到大嬸家取酒去，不過你們可不許貪杯誤事。下午三點，都準時迴來開碰頭會，匯總各自的調研情況。我隨大嬸來到她家，看到壓塌的房子已經重新翻蓋一新，在外麵放牧的大叔也迴來了，見到我就是一串我聽不懂的感謝話。我拿出三箱酒放在地上，陸陸續續發給隨後過來的團幹部，最後輪到烏蘭，她不接酒瓶，而是說：我也要在大嬸家吃，大嬸你歡迎我不？忙著煮肉的大嬸說：你是寶力書記家的閨女烏蘭吧，我瞅著麵熟可沒敢認。烏蘭笑著說：我就是烏蘭，咱們六年沒見了，難怪你不敢認我。大嬸高興的說：哎呀，還真是烏蘭，越長越漂亮了，大嬸可是真想你啊，快到屋裏坐。額熱格太（蒙語老公之意），你還記得烏蘭不？大叔笑著用蒙語說：怎麽不記得，記得清楚著呢！我問烏蘭你們是怎麽認識的？烏蘭解釋說，是六年前，父親下鄉調研，我母親又出差，就帶著我在這裏住了一周，我就住在大嬸家的蒙古包裏，是大嬸負責照顧我。因為燉肉需要時間，所以午飯吃的有些晚。這段時間我卻看出了烏蘭的能力，看似嘮家常，但觸及到的問題卻很有針對性，不僅能找到問題，還能挖掘出問題的本質。比如說，大嬸提到她的兩個孩子獨立性都很強，理由是姐姐領著弟弟在旗裏上學，兩個孩子都是自己做飯吃，再細究是因為蘇木的支教老師走了以後就再沒有新派老師過來，孩子們隻好舍近求遠去上學。吃完午飯，我提出去看看牛羊的生長情況，來到蘇木外圍的一處圍欄，看到可以出欄的牛羊並不多我就問大叔這是什麽情況？大叔解釋說，這是因為提前出欄了一批，還有一些轉移到冬季草場幾家合牧，這樣就不用都在野外常住。烏蘭逮了個空當小聲問我：其樂木格說你有個奇妙的畫境，是真的嗎？我問：她還和你說啥了？烏蘭說：看來是真的了，能不能讓我也進去看看？我說：貝貝沒告訴你進去需要什麽條件？烏蘭側過臉說：那你們那樣的時候就沒發生點啥，還不承認她是你媳婦！我說：看來這個梁貝貝同學還真有當童話作家的潛質，什麽故事都敢編！我聲明，她就是跟我學畫的，我們一點越界的行為都沒有！烏蘭紅著臉說：我知道，從來都沒親過嘴和摟在一起睡覺！我愕然，這對姐妹關係這麽好嗎？一點隱私都沒有！看來我得抓緊把這個學生開除了，否則我這個老師就要名節不保！見我不說話，烏蘭說：你不用遮掩，我就是要到畫境裏去看一看，那樣啥給你畫也行，反正我的妹妹是同意了，你要是答應了我就繼續給你保密，你要是不答應，我們姐妹倆就聯手收拾你！我說：你倆還真是極品閨蜜，那就等忙過這陣天再冷點，讓貝貝迴來陪你到達賚湖上去畫。烏蘭問：為啥？我悻悻地說：凍死你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