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明,我叫醒小貓一樣蜷縮著睡的正香的梁貝貝,陪我一起看了草原日出。然後又跑到山下的小河邊洗了把臉。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我問梁貝貝,接下來還可以去哪。


    梁貝貝往我身邊湊湊,從身後摟著我的脖子說:老師,你告訴我,小籠包是怎麽弄來的唄好不好!昨晚我都沒吃夠呢!


    我偏過頭看看她說:一大早就想著吃,看看你牙上還沾著韭菜葉呢!梁貝貝呀的一聲,紅著臉趕緊跑到小河邊捧起水來漱口。忽然感覺不對,用手指在自己牙齒上摸了一圈,明白我又是在逗她,氣的捧起水來潑我。我趕緊起身逃開,對她說:走了,買肉做包子去!


    上了車,我憑感覺駛向滿洲裏的方向。梁貝貝問我:老師,我們這是去哪呀?我說:滿洲裏,你認識路嗎?梁貝貝搖搖頭,接著又說:我們迴家好不好?我看看她問:為什麽?想家了?梁貝貝紅著臉說:不是想家,是我的換洗衣服都沒帶來,還有我可能要那個了。


    我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女孩子的正常生理現象嘛。我說:衣服我給你解決,缺什麽東西到滿洲裏再買。路過一處蒙古包,我停車問明白路,我們已經離陳巴爾虎旗不遠了。我按牧民的指點駛上國道,提起車速,很快就看見了陳巴爾虎旗連片的建築,進到巴彥庫仁鎮裏先就先找住的地方。


    在一家小賓館開了房間,我就說要出去買早餐。梁貝貝要和我一起去,我說瞅瞅你現在的樣子還能見人!梁貝貝氣的轉身不理我。我告訴她等著,我一會就迴來。出門上車拐了個彎看見有一家副食商店停下,買了些蔥薑蒜八角花椒和牛羊肉,又打聽到糧店的位置,買麵時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糧票,我悄悄問用蔬菜抵糧票行不行,賣糧的大媽說沒啥行不行的,你要有蔬菜我就用自己的糧票和你換。於是我又迴到車上,搬來幾十斤蔬菜,這才買上了五十斤白麵。進到畫境裏,先找清雲要了從裏到外兩身衣服,接著又讓清蓮和我一起和麵蒸了牛肉餡的小籠包子。


    再迴到賓館,我把衣服遞給梁貝貝,她撅著的小嘴才換成了笑臉,聽話乖乖的去洗澡換衣服了。我把包子放到桌上,燒上水先把自己喂飽,然後就翻看賓館給備的地圖。從圖上看從這到滿洲裏也就200公裏,本地還有個唿和諾爾湖,照片上看景色不錯,應該去轉一轉。


    等梁貝貝洗完澡穿上新衣服美滋滋的出來,我指著包子說:趕緊吃!梁貝貝湊過來先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才坐到桌邊又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我躺在床上看著她勻稱的身材心裏納悶,這吃進去的包子都裝哪了?等她把包子又是一個沒剩的都吃完,我起身說要出發的時候,她卻衝我亮亮光著的腳丫,說襪子都洗了,沒得換。我拿出幾十塊錢對她說,自己穿拖鞋去買,賓館出門往左就有個內衣店,把自己用的東西都買全了。


    很快,梁貝貝就喜滋滋的迴來了,告訴我說:內衣店的售貨員和顧客都誇我的衣服好看呢!我說:你自己覺得呢?梁貝貝一歪頭,哼了一聲說:我知道你又要打擊我,我自己也覺得好看,而且我長得也好看,穿上這身衣服就更好看,氣死你!我說:你這是叛逆期的思維,你想想你天天跟著我像個跟屁蟲似的,我是希望你好看還是不好看?梁貝貝想想湊到我身邊說:那你再給我買幾身漂亮衣服唄!我說:隻要你乖乖聽話,別把功課落下,我一天給你買一件都行。


    從賓館退房出來,我就開車直奔唿和諾爾湖,我打算欣賞過湖畔風光後就直奔滿洲裏,快到唿和諾爾湖的時候,卻有了意外之喜。沿途的牛車馬車特別多,趕車的人、乘車的人、騎著摩托車的人無一例外都穿著蒙古族的盛裝。我問梁貝貝這是有什麽活動嗎?梁貝貝說:看樣子像是有那達慕。


    到湖邊的時候,這裏已經熱鬧非凡。一頂頂蒙古包連成了片,敖包也換上了新的五色彩旗,一條長長的臨時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幾塊圍起來的場地上人喊馬嘶,各種競賽也在緊張籌備。我拿出兩個速寫本和炭筆,遞給梁貝貝抱著,對她說:咱們不走了,一直畫到那達慕結束。


    梁貝貝隨著我走走停停,我畫啥她就跟著畫啥。隻是她愛惜自己的新衣服,我總是隨處一坐,穩穩當當的畫;她卻一路隻是站著。一身合體的淡藍色小西裝和牧民的裝束格格不入,她畫比別人,卻總是被別人圍觀。還有不少開朗的姑娘直接就搭話問她的衣服是哪裏買的。我覺得有趣,就對她說:要不我們也支個攤子賣衣服?梁貝貝疑惑的問我:我們哪有衣服可賣?我說:不就在車裏嗎,你都沒看見!這麽大孩子了,還真是啥心都不操!梁貝貝一呲牙,再這麽說小心我咬你!


    我也沒理會,對她說:你去占個地方,我去取衣服,掙到了錢給你買糖吃。梁貝貝衝我揮揮拳頭,但還是跑去占地方了。我迴到車旁,打開後備箱,從畫鏡裏取出了百十套女式西裝和套裙。用布打成包袱,吃力地扛在肩上找到梁貝貝。我把包袱直接放在地上,打開包袱,衣服簡單歸置一下,又撕下幾頁素描紙寫上價格,然後對梁貝貝說:傻呆呆的瞅啥呢,趕緊吆喝呀!


    梁貝貝還沒從震驚中省過味來,訥訥的說:我也不會吆喝呀!其實不用吆喝,她站在那就是個亮眼的幌子,小攤前很快就聚起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鬧鬧哄哄的詢問衣服是什麽料子,可不可以試試。好在我有過賣服裝的經驗,還勉強能應付。我說:這裏沒有試衣服的條件,大家可以先買迴去找個地方試試,不合適再來調換或者退貨都行。這下好,衣服居然被你兩件我三件的一搶而空。我趕忙提醒梁貝貝和我一起收錢,錢都收齊,又換了一波聽到消息的人來買衣服。我讓梁貝貝守住地方,我又取了幾百件衣服,把車直接開到攤子旁,車就成了我取貨的臨時倉庫。衣服擺上,接著又是一波波瘋搶,特別是愛美的年輕姑娘換上新衣服後到處一顯擺,我這個小攤就更熱鬧了。我看這個架勢單憑我和梁貝貝有些招架不住,就打算收攤跑路,可梁貝貝卻興致勃勃的堅決不肯。


    這時,一群女孩衝梁貝貝圍了上來,口中興奮的喊著:其樂木格,你怎麽會在這裏?梁貝貝也高興的和她們一一擁抱,喊著每個人的名字。原來她們都是梁貝貝的高中同學。


    幾個同學嘰嘰喳喳的相互問候,卻讓要買衣服的人因為交不上錢而不滿。同學們一看都停止了聊天,分分工,有的幫忙收錢,有的幫忙拿貨,還有的幫忙吆喝,我退居幕後隻是負責補貨。熱鬧了一個多小時,買衣服的漸漸稀少,我見好就收,不再補貨。又等了一會,衣服全部售罄,也不再有來退貨和調換的,我就趕緊收攤。這時,梁貝貝的同學斯琴塔娜邀請我們一起到她家的蒙古包去坐一坐,我和梁貝貝高興的答應下來。我從車裏拿出一箱酒和五件連衣裙抱著,跟著姑娘們一起來到斯琴塔娜家的蒙古包前。我把酒放下,又把五件連衣裙交給梁貝貝,讓她分給同學作為酬謝大家幫忙的禮物,同學們實在經受不住連衣裙的誘惑,謙讓一番後就都高興的接過,躲到蒙古包裏換起來。


    不一會,蒙古包裏就飛出五隻漂亮的花蝴蝶。圍著梁貝貝一番詢問後,就都隨著梁貝貝叫我老師。斯琴塔娜邀請我中午就在這裏吃午飯,她張羅大家一起幫忙煮奶茶、烀手扒肉,同學們一陣忙乎後,又從自家那裏取來不少牛肉幹、奶酪、馬奶酒。斯琴塔娜還抽空把自己的爸爸、媽媽和準備參加賽馬的哥哥叫了迴來。大家彼此熱情的打過招唿,就席地而坐嘮起了家常。


    我看大家麵前擺的都是葷食,就迴到車裏又搬來一筐黃瓜、西紅柿、葡萄、沙果等蔬菜和水果。我問斯琴塔娜的爸爸和哥哥,那達慕上都有什麽體育活動?斯琴塔娜的爸爸說:下午摔跤還要繼續,明天上午是賽馬,下午還安排了一場馬術表演賽,怎麽,你也想參加嗎?我說:摔跤我不行,賽馬倒是想試試,可是我是開車來的,沒有馬!斯琴塔娜的哥哥一拍我的肩膀說:我帶來了兩匹好馬,你可以挑一匹先試試,如果能行,你就騎它參賽。我說行,如果我相中了,可就騎跑不還你了!斯琴塔娜的哥哥哈哈大笑,說:如果你真能馴服得了,那就送給你了。


    羊肉烀好了,斯琴塔娜的母親邀我們到蒙古包裏就坐。我讓梁貝貝去打開了我帶來的酒,醇和的酒香飄出,大家都未飲先醉。梁貝貝的五位同學站成一排,雙手捧著哈達,右手端著酒碗唱起了蒙古族迎賓的酒歌:


    風推著白雲走羊群在山那頭


    清澈的河水伸向天邊


    遼闊的草原我的心被你帶走


    奶酒飄香醉在你懷裏


    我像一隻雄鷹飛翔那蒼穹


    自由自在多麽快樂


    善良的蒙古人我的心被你融化


    請你走進溫暖的蒙古包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一望無際的綠色滿山的花海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張開臂膀奔向你懷抱


    草原的美依舊山青水也秀


    奶茶的味道陪伴你


    敖包前的相守思念已被風帶走


    請到草原用心去感受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一望無際的綠色滿山的花海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張開臂膀奔向你懷抱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一望無際的綠色滿山的花海


    請到草原來草原請你來


    張開臂膀奔向你懷抱


    歌聲結束,斯琴塔娜來到我麵前,屈膝請我喝酒。我雙手接過酒碗,照規矩左手持碗,右手無名指蘸了酒,彈向天、地,以及抹額,然後一口喝幹,亮亮酒碗。斯琴塔娜的哥哥讚道:痛快!


    酒宴開始,我又分別向斯琴塔娜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敬了酒,最後提議和梁貝貝的同學們共飲一杯。隨後就是歌聲不停,敬酒不斷。我沒想到梁貝貝的酒量也很好,敬了斯琴塔娜的爸爸、媽媽和哥哥一人一杯酒後,居然隻是臉上有點嫣紅,唱歌跳舞一點都不走板!


    因為下午有活動,大家都沒有多喝,可還是讓我頭暈目眩。斯琴塔娜的哥哥笑著問我:一會兒還能騎馬嗎?我說:你瞧不起誰呢,等著,我找個地方醒醒酒,迴頭再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騎術。斯琴塔娜的哥哥說:就衝你讓我喝到了這麽好的酒,我等你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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