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件展品也是一支毛筆,但這支毛筆不同於常規的毛筆,這是一隻兔毛筆。


    秦朝,蒙恬將軍受秦始皇旨意,南下江南巡察。一路行來,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戰火與苛政肆虐過後殘留的千瘡百孔。廣袤大地仿若一襲華美的錦緞被無情撕裂,殘垣斷壁隨處可見,破敗而又淒涼。百姓們如失群的孤雁、無根的飄萍,在廢墟之間苦苦掙紮,艱難地維係著微弱的生機。他們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麵容上,深深地鐫刻著對生活的絕望與無助,眼神空洞而黯淡,恰似燃盡了希望之火的枯井。蒙恬目睹此景,悲憫之情油然而生,見百姓深陷災厄,他毫不猶豫地解下自身攜帶的銀兩,向著人群拋灑而去。那一枚枚銀兩於空中劃過,閃爍著微弱卻又珍貴的光芒,仿佛是他在這黑暗世道中為百姓點亮的點點希望之星,滿心期望能稍稍緩解百姓的困厄。


    當他的腳步踏入善璉村時,長途跋涉所積累的疲憊,恰似洶湧潮水瞬間將他淹沒,於是他決定在此稍作停歇,暫作休整。善璉村,宛如一顆隱匿於江南水鄉深處的明珠,恰似世外桃源般靜謐而美好地鑲嵌於大地之上。村莊四周碧水環繞,那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見底,仿若一條溫柔的絲帶,輕盈而又深情地環繞著整個村莊,溪水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粼粼波光,似無數細碎的金子歡快地跳躍、嬉戲。岸邊綠柳成蔭,細長的柳枝隨風搖曳輕舞,仿佛是一群綠衣仙子在悠然自得地翩翩起舞。然而,即便身處這如詩如畫之地,村民們亦未能在這亂世之中獨善其身,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生活的艱辛與憂愁,那原本應如春花綻放般嬌豔的麵容,此刻卻好似被烏雲無情遮蔽了陽光的花朵,失去了往昔的生機與活力,隻餘下一片陰霾與憔悴。


    這一日,煦暖的陽光如輕紗般輕柔地灑落在村西的溪流之上。那溪水澄澈如鏡,水麵上波光粼粼,仿若有無數細碎的金子歡快地在水麵跳躍,閃爍著迷人而璀璨的光輝。溪畔芳草如茵,嫩綠的草芽密密麻麻地鋪滿大地,像是為大地鋪上了一層柔軟的絨毯。五顏六色的野花肆意綻放,紅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若雪,它們相互簇擁著,爭奇鬥豔,似繁星點點錯落有致地鑲嵌於絨毯之上,將溪畔裝點得如夢幻仙境一般。蒙恬身著一襲簡潔質樸的布袍,身姿挺拔如鬆,劍眉星目間透射出一股與生俱來的英氣,隻是那眉宇之間因一路所見的民間疾苦而略顯凝重,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愁雲。他沿著溪邊徐徐踱步,微風輕輕拂過他的麵龐,如溫柔的手輕輕撩動他的發絲,他的思緒卻如脫韁之馬,萬千思緒紛至遝來,仿若被這潺潺溪水那永不停歇的流淌聲所牽引,深深地陷入了對世間苦難的沉思之中。他微微低垂著頭,目光凝視著腳下的土地,暗自思忖著百姓們顛沛流離的生活,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眼神中滿是憂慮與悲憫,那深邃的眼眸裏仿佛藏著無盡的哀傷與對太平盛世的渴望。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慌亂且尖銳的唿喊聲,恰似利刃劃破了這份寧靜與祥和。蒙恬瞬間警覺,猛地抬眸遠望,隻見一位身著素色羅裙的姑娘在湍急的水流中拚命掙紮。她那原本柔順如瀑的發絲此刻淩亂地散落在臉頰兩側,被水流肆意拉扯著。衣物被洶湧的水流衝擊得七零八落,衣角在水中翻卷飄蕩,恰似深秋時節的風中殘葉般飄搖無助,隨時都可能被洪流徹底吞沒。蒙恬見狀,不假思索,雙腿猛地發力,健步如飛,如同一頭矯健無比的雄鷹,身姿矯健地飛身入水,入水瞬間激起層層晶瑩的水花,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著五彩光芒。他雙臂猶如有力的船槳,迅速而有節奏地劃動著水麵,目光堅定而專注地緊緊鎖定在那姑娘身上,不顧一切地向著她奮力遊去,每一次劃水都帶著決然的力量,似要與這無情的水流展開一場生死較量。


    待將姑娘救上岸來,蒙恬才得以細細端詳她的麵容。隻見這姑娘眉清目秀,雙眸猶如一泓清泉,清澈而明亮,雖驚魂未定,嬌軀仍微微顫抖,卻難掩那與生俱來的溫婉與善良。她輕咳了幾聲,氣息略微平穩後,用那輕柔悅耳、仿若黃鶯出穀般的聲音說道:“多謝恩公搭救,小女子名叫卜香蓮,乃是善璉村的村民。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從何處來?”蒙恬微微頷首,和聲應道:“姑娘不必掛懷,我乃蒙恬,奉命南下巡察。見你身處險境,我自當挺身而出。這世道艱難,姑娘怎會獨自在此遭遇危險?”卜香蓮微微歎氣,秀眉輕蹙,說道:“我本想至溪邊采些草藥,為家中長輩調理身體,不想腳底一滑,便落入水中,若不是恩公,我恐性命不保。恩公此等大恩,香蓮不知如何報答。”蒙恬擺擺手,神色淡然,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自那日後,卜香蓮心懷無盡感激,常帶著親手烹製的點心與洗淨的衣物,前往蒙恬暫居之處。蒙恬本就出身軍旅,常年征戰四方,生活起居自是粗疏簡單,多有疏落之處。卜香蓮踏入屋內,環顧四周,看到衣物隨意放置,被褥略顯淩亂,便輕柔地說道:“將軍,您這起居之處太過簡陋,且讓香蓮為您整理一番。”說罷,她便手腳麻利地忙碌起來。她先將衣物仔細疊放整齊,每一道褶皺都撫平,如同在對待珍貴的寶物,被褥也被她鋪得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又拿起掃帚清掃地麵,角落也不放過,動作輕盈而嫻熟。蒙恬在一旁看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說道:“有勞姑娘了,你如此悉心照料,我實在於心不安。我在軍中習慣了簡單生活,未曾想給姑娘添了麻煩。”卜香蓮抬頭,臉頰微微泛紅,如天邊的晚霞,淺笑道:“將軍救我性命,香蓮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將軍常年征戰,想必經曆了許多驚險之事,可願與香蓮講講?”蒙恬坐在凳上,目光深邃而悠遠,緩緩說道:“行軍作戰,自是充滿危險與挑戰。有次與敵軍對陣,敵眾我寡,我軍被圍於山穀之中,箭矢如雨般落下,密集得仿佛要遮蔽天空,將士們雖心生畏懼,但仍堅守陣地。我當時心想,定要帶領他們突圍,於是冷靜指揮,觀察敵軍的每一個部署,終於找到了敵軍防線的薄弱之處,如同一道曙光穿透黑暗,成功突圍。”卜香蓮聽得入神,不禁讚歎:“將軍真乃英勇無畏,如此困境都能化解,實是令人欽佩。”


    在這一來二往的相處之中,二人漸生情愫。一日,蒙恬看著卜香蓮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說道:“香蓮,亂世之中,你如一縷清風,讓我這顆疲憊之心有了棲息之所。我見過太多的血雨腥風,而你給我帶來了不一樣的寧靜與溫暖。”卜香蓮羞澀地迴應:“將軍,您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能伴您左右,是香蓮之福。您心懷天下百姓,這份胸懷就值得香蓮敬仰。”蒙恬輕輕握住卜香蓮的手,那雙手寬厚而溫暖,說道:“若能與你相伴一生,遠離戰火紛爭,該是何等幸事。但我身負使命,不知何時又要奔赴戰場。”卜香蓮微微皺眉,眼中滿是擔憂:“將軍不必憂慮,香蓮會在此等候將軍歸來。隻是戰場兇險,將軍千萬要保重自己。”


    他們四處尋覓優質的材料,從各種獸毛的挑選,到筆杆材質的甄別,曆經無數次嚐試。在製筆工藝上,從紮毛的手法、筆頭的形狀,到製作流程的先後順序,都反複琢磨。一日,蒙恬拿著一支製作失敗的筆,無奈地說:“香蓮,這紮毛的手法看似簡單,卻難以掌控,此次又失敗了。”卜香蓮接過筆仔細端詳,眼神專注而認真,說道:“將軍莫急,我們可以試著調整一下紮毛的角度與力度,或許會有轉機。我聽聞隔壁村有位老者,擅長手工技藝,我們不妨前去請教一番。”蒙恬點頭稱是:“此計甚好,多些借鑒,總能找到成功的方法。”


    每一次失敗,都成為他們前進的階梯;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讓他們更加堅定信念。終於,一套完整而精湛的選料和製作技藝被他們總結出來。蒙恬說道:“香蓮,此技藝乃我們心血所成,當造福更多之人。”卜香蓮讚同道:“將軍所言極是,我們應將其傳授給村民,讓善璉村因筆而興。”


    蒙恬與卜香蓮並未將此技藝據為己有,而是慷慨地傳授給善璉村的村民。村民們本就勤勞聰慧,得此技藝,如魚得水。自此,善璉村家家皆出筆工,戶戶都能製筆。善璉所製之筆,因選材精良、工藝精湛,“湖穎之技甲天下”,湖筆之名,漸漸傳遍大江南北。


    然而,秦朝的政治風雲變幻莫測。蒙恬因遭奸人陷害,被賜死。消息傳至善璉村,卜香蓮悲痛欲絕。她望著與蒙恬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往昔的點點滴滴如刀割般刺痛著她的心,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打濕了衣衫。她哭喊道:“將軍,你曾說要與我相伴,為何如今卻離我而去?這世間還有何公道可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還有蒙恬的幼子蒙穎需要照顧,還有蒙恬與她共同開創的製筆技藝需要傳承。


    於是,卜香蓮強忍著悲痛,帶著蒙穎迴到自己的故裏。在那裏,她深居簡出,默默地將製筆技藝傳授給村中的孩童與有誌於此的年輕人。有孩童問道:“婆婆,為何要如此用心教我們製筆?”卜香蓮慈愛地看著他們,眼神中滿是期許:“這湖筆技藝是一位大英雄與我共創,承載著許多的心血與希望,你們定要學好,傳承下去。”


    歲月流轉,善璉村的製筆業在卜香蓮的堅守下得以延續,並且愈發繁榮。善璉村的鄉民們,對蒙恬與卜香蓮滿懷感激與崇敬。他們尊蒙恬為“筆祖”,在村西建起宏偉的蒙公祠,祠內香煙嫋嫋,終年不絕,仿佛是百姓們對蒙恬的思念與敬意在悠悠升騰。那條繞村而過的小河,也被改名為蒙溪,河水悠悠流淌,水波蕩漾之間仿佛在訴說著對蒙恬的思念與敬意,永不停息。而卜香蓮,被奉為“筆娘娘”,她的善良、堅韌與智慧,成為了善璉村村民心中永遠的光輝典範。


    每逢農曆三月十六日蒙恬生日、九月十六日卜香蓮生日,善璉村都會舉行盛大的敬神廟會。這一日,村民們身著盛裝,如歡快的鳥兒齊聚蒙公祠與供奉卜香蓮的廟宇之前。一位村民說道:“今日是恩公與娘娘的生辰,我們定要好好祭拜,感恩他們賜予我們湖筆技藝。”另一位村民應和道:“是啊,沒有他們,就沒有如今善璉村的繁榮。”他們獻上最精美的湖筆、豐盛的祭品,載歌載舞,以最隆重的儀式紀念這兩位為善璉帶來榮耀與技藝的傳奇人物,歡聲笑語迴蕩在村落上空,似是對他們的讚歌,久久不散。


    隨著歲月的流轉,蒙恬與卜香蓮所創的製筆技藝在善璉村蓬勃發展。年輕的筆工們在他們的基礎上不斷創新,湖筆的種類日益繁多,不僅有羊毫、狼毫、紫毫之分,更在筆的大小、形製上演變出諸多花樣,以滿足不同文人墨客的需求。有年輕筆工問:“師傅,我們為何要不斷創新湖筆?”老筆工迴答:“湖筆傳承至今,需與時俱進,方能在眾多書寫工具中保持領先,不辜負先輩們的心血。”


    然而,好景不長,秦朝末年,天下大亂,戰火紛飛,善璉村也難以幸免。黑煙滾滾,仿若惡魔的巨手籠罩著村莊。不少筆工為了躲避戰亂,被迫背井離鄉,湖筆的製作技藝麵臨著失傳的危險。卜香蓮雖已年邁,但仍心係湖筆,她召集村中剩餘的筆工,苦苦哀求道:“諸位,這湖筆技藝乃先輩心血,萬不可斷於吾輩之手啊!我們熬過這艱難時刻,湖筆定能再次興盛。”在她的堅持下,一部分筆工留了下來,他們在戰火的間隙,繼續傳承著製筆技藝,如點點星光在黑暗中頑強閃爍,雖微弱卻永不熄滅。


    戰爭結束後,漢朝建立,天下逐漸太平。善璉村的湖筆,因其精湛的工藝,再次受到世人的關注。一些曾經流亡在外的筆工也陸續迴到故鄉,湖筆製作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一位歸來的筆工感慨道:“終於又迴到故鄉,我們定要重振湖筆輝煌。”他們在傳承舊法的同時,又融合了新的文化元素,使得湖筆不僅是一種書寫工具,更成為了一種文化象征,似是文化長河中的璀璨明珠,閃耀著獨特的光芒。


    到了唐宋時期,文風盛行,對湖筆的需求大增。善璉村的筆工們日夜忙碌,在那明亮的燭光下,他們的身影被拉得修長,筆工們全神貫注,力求將每一支湖筆都打造得完美無瑕。一位筆工看著手中即將完成的湖筆,喃喃自語:“這湖筆要送往文人墨客手中,定不能有絲毫瑕疵。”湖筆也隨著文人墨客的詩詞文章,聲名遠揚,成為了宮廷與文人雅士的必備之物。筆工們為了紀念蒙恬和卜香蓮,在村中的製筆工坊裏,都會掛上他們的畫像,每次開工前,都要先祭拜一番,口中念念有詞:“筆祖筆娘娘保佑,讓我們製筆順遂,技藝精進,福澤綿長。”


    歲月悠悠,朝代更迭,湖筆始終在中華文化的長河中熠熠生輝。明清時期,湖筆的製作工藝達到了巔峰,善璉村也成為了全國製筆業的中心。盡管時代變遷,機械製筆逐漸興起,但善璉村的筆工們依然堅守著傳統手工製筆的技藝,因為這其中蘊含著蒙恬和卜香蓮的心血與智慧,是他們留給後人的寶貴文化遺產,似是曆史長河中永不熄滅的燈塔,為後人指引著文化傳承的方向。一位老筆工對年輕學徒說道:“這手工製筆的技藝,是我們的根,無論時代如何變化,都不能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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