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雅致的房間內。


    寂清仙尊坐在床邊,沒有穿外衣,一身白色裏衣。


    長發沒有束起,一綹頭發滑到肩膀。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端著玉碗,碗中是微微冒著熱氣的藥。


    寂清仙尊用勺子盛了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


    喂給躺在床上的小少年。


    褐色的藥汁流入小少年的嘴中。


    躺在那裏的小少年似乎覺得苦了,褐色的藥一滴不剩的全都吐了出去。


    藥汁順著白軟的臉滑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寂清仙尊微微蹙眉。


    又盛了一勺喂過去,雲辭又重新吐了出來。


    一連兩次。


    寂清仙尊微頓,看著床上的小少年,不知想些什麽。


    雲辭突然哭了起來,眼角泛紅。


    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夢魘。


    額頭上又冒出了細密的汗。


    瘦小薄弱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疼......”


    “疼......”


    “......”


    寂清仙尊重新盛了一勺藥汁,喂了過去。


    垂下眼眸,嗓音低緩,


    “這次先喝,下次給你弄甜的。”


    ......


    清雲峰,結界處。


    一身金衣的少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膝蓋處的衣服漸漸被血浸透。


    寂清仙尊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你來做什麽。”


    寂清仙尊看著龍璃,淡漠開口。


    龍璃臉色慘白,對比那天在院子中挨打時,現在整個人更加憔悴了。


    龍璃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妖族最尊貴的龍族二殿下第一次這麽卑微。


    “師尊,我領完罰了,讓我見見雲辭吧...行嗎......”


    *


    那天他被司青玄打個半死後,越來越虛弱,龍族之間有特殊的感應。


    龍角斷後不一會兒。


    龍王直接踏破虛空來到了軒轅宗。


    看到他的樣子,當場震怒。


    當即要和軒轅宗勢不兩立,從此結仇。


    後麵還是龍璃拉住了他的父親。


    龍王心疼他的二兒子,當即給龍璃喂了各種靈丹妙藥。


    但龍璃犯了錯,必須受到處罰。


    因為龍璃是寂清仙尊的弟子,再加上龍璃和司青玄的事。


    經過商討,蒼玹掌門依舊讓寂清仙尊決定龍璃的懲罰。


    龍王看軒轅宗依舊要處罰他的兒子,隨即就要帶龍璃迴龍族。


    龍璃拒絕了他爹迴龍族的事情,並說願意承受一切處罰。


    從前在哪裏都無所謂的龍璃,現在一心隻想在宗門待下去。


    龍王看到龍璃這樣,氣得夠嗆。


    看二兒子求著寂清仙尊讓他留下,龍王恨鐵不成鋼的留下一堆靈丹妙藥便迴了龍族。


    最後,龍璃又被打了100鞭。


    後麵被打的血肉模糊。


    拿鞭子的邢司堂弟子舉著鞭子,看著那流著血,沒有一塊好地方的後背。


    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抽一下,背後的血水混著肉沫飛濺出去。


    就連一向冷漠無情的邢司堂弟子都微微不忍。


    龍璃臉色蒼白,“繼續。”


    小師弟一定比他還疼吧。


    ......


    此刻。


    龍璃看著寂清仙尊,眼神帶著執拗。


    寂清仙尊淡漠的看著龍璃,沒有說話。


    龍璃神色痛苦,“師尊,讓我看看雲辭吧,我知道錯了...就一眼...就讓我看一眼......”


    他想看看小師弟怎麽樣了。


    龍璃跪在地上,無聲的流著後悔的眼淚。


    最後,寂清仙尊也沒有答應。


    “師尊,如果見不到雲辭,我便一直跪下去。”


    寂清仙尊淡淡吐出兩個字,


    “隨便。”


    ......


    夜晚。


    黑子幹完活,走在迴住處的路上。


    周圍全是幹了一天活向著住處走的雜役弟子。


    和那些三兩一夥說說笑笑的人不同,黑子形單影隻。


    低沉陰鬱的樣子,讓周圍的人退避三舍。


    一個人看著低著頭整個臉陷入黑暗的黑子,小聲和旁邊人說道,“嘿,那個人就是‘那個’吧?”


    旁邊的人看到黑子,撇撇嘴,“嗯,別管他,晦氣,我們快走吧。”


    “嗯嗯。”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說著。


    黑子有的話聽到了,有的話又沒有聽到。


    不過他不在意。


    也可以說早就習慣了。


    雲辭不在。


    他的心重新變得麻木,眼神變得麻木。


    就連表情也變迴了以前僵硬空洞的樣子。


    一切似乎又迴到了以前的日子。


    那種日複一日,一眼望到頭的日子。


    但有些東西,又不一樣了。


    *


    黑子剛走到住處就聽到了房間內猖狂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贏了,給錢給錢!”


    “他媽的,什麽破牌!讓老子一直輸。”


    哐當。


    沉重老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黑子微微抬頭掃了一圈,發現那三人都坐在楊五的床上。


    他們圍成一圈,中間放著的是凡間賭博用的牌。


    他們看到黑子進來,相互對視一眼撇撇嘴,隨即露出玩味的笑。


    擠眉弄眼過後。


    他們又繼續轉過身大笑著打牌。


    屋內各種雜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汗臭,腳臭,還有被子發黴的味,衣服的不洗的味道.....


    地上還有黃色的口水。


    黑子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打開了。


    隨即躺到了床上,摟緊了身上的被子。


    一邊打牌一邊摳腳的老三,看到黑子又摳摳鼻子,忍不住罵道,“晦氣的東西。”


    楊五聽到,瞥了眼黑子,哈哈大笑。


    楊二也意有所指的笑了。


    “繼續繼續!他媽的,老子今天非要贏迴來不可!”


    屋內又響起了大笑聲,時不時說幾句汙言穢語。


    不知過了多久。


    屋內的動靜仍舊沒有停下,並且越來越過分,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著話。


    雜役峰類似這樣給雜役弟子住的的小房子很多。


    因為雜役弟子人也多,因為每個房子之間都離得非常近。


    因此別的房間有什麽動靜,周圍都能聽到。


    已是子時,楊五他們還在打著牌。


    別的房子早就一片漆黑,就那一個房子裏麵閃著煤油燈微弱的光亮。


    中途附近的房子傳來幾聲抱怨。


    都不想惹事,後麵又沒有人說什麽了,都在默默忍受。


    房間裏楊五揚起聲音,破口大罵,“他媽的!再來!”


    楊二和老三點頭。


    “哈哈,來來來。”


    黑子根本沒有睡。


    他睜著黑眸,看著麵前的牆......


    是不是很吵?


    那就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他們的嘴就能永遠閉上了。


    所有讓你不如意的人都該死。


    把他們都殺了!


    讓你不如意的人都該死......


    黑子聽著腦海中的聲音一愣。


    讓他不如意的人......


    不知怎的,他腦海中閃過了楚子墨,小白,龍璃,顧炎,溫淼......


    許許多多的,多到數不清的臉。


    他想殺的人......


    簡直多到數不清啊......


    那道聲音還在循循善誘的說著,


    隻要你接受我你就會更強大。


    到那時沒有人敢這麽對你。


    似乎是了解黑子,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你不是想保護他嗎?


    不想給他複仇嗎?


    你這麽弱怎麽保護他?


    我有辦法讓你繼續在宗門待下去,你強大了,不是輕而易舉保護他?


    這一次,黑子漆黑的眼眸動了動。


    你是誰。


    我?我就是你啊。


    是真實的你。


    接受我吧。


    長久,傳來一道輕微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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