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條件,項海瀾也不準備獨領風騷,做出加拿大鵝那種版型的羽絨服,何況現在也沒有高科技壓膠麵料。


    守時代規矩是第一要務。


    考慮到現在仿軍裝的流行,她給金熠設計的羽絨服套裝,用的是空軍防風夾克版型。


    短款,翻領,沒有風帽。


    做軍裝樣式,如果領子上鑲動物皮毛就不夠簡樸了,商店有賣軍大衣上那種假毛領子,項海瀾買了一小截給領子做裝飾。


    收襟設計是關鍵,既防風保暖,在衣襟收緊時,羽絨的膨脹效果也能增加後背的寬度。


    上身收襟,下身的褲腿,項海瀾也上了四道鬆緊帶,再也不用擔心灌雪的問題。


    衣服沒縫紐扣,用的是拉鏈。


    拉鏈一拉,出門走起。


    整個人裹在簡潔利落的藍色滌綸布羽絨套裝裏,短款上衣更加凸顯小金的大長腿,擺起手臂起勢時,整個人像蓄勢待發的獵豹,英姿颯爽。


    在團部的小街上,製造出百分之兩百的迴頭率。


    “那人是誰?穿的夾克怪好看的。”


    “我表哥是空軍,那位同誌衣服灌風,鼓起的後背跟空軍夾克一模一樣。”


    “是不是鄰村當兵的迴來探親了?”


    “不是,他的套裝應該是仿製的。”


    “看慣了仿製的綠軍裝,再看藍色空軍裝真稀奇,關鍵還是棉的。欸?不對啊,他的棉服都能鼓風了,看著特別輕巧,不像是棉花做的,裏麵填的什麽?不會是烏拉草吧?”


    “去你的吧,節氣都到大寒了,敢穿烏拉草棉襖出來滑冰,等著變冰雕吧。”


    “我去供銷社買糖時,聽紅旗大隊的人說,他們隊長家閨女收鵝絨和鴨絨,我老家就有人拿鵝絨做小褥子,防潮還保暖。哦,想起來了!滑冰那個是金熠,他當了紅旗大隊長家上門女婿,運氣真好啊,怎麽就沒有支書和隊長家女兒看上我,我也想當上門女婿。”


    “你哪是想當上門女婿,你就是看上了人家的棉襖,喜歡就去做唄。”


    知青們年輕,接受新事物快。


    比團部知青行動還快的是大隊的知青。


    陳正道和陸遠結伴過來,逼著金熠把衣服脫了,兩人輪流試穿。


    越看越喜歡,陳正道雙手插兜,在鏡子前左照右照,臭美得不行,暖和又精神,就沒見過比這身還好看的棉服。


    過新年,必須做件新衣服轉轉運,正好工分錢結了,手裏也有錢。陳正道大手一揮,“我就要這個樣式的,原封不動照搬給我也做一套。”


    陸遠原本還在糾結,聽陳正道開口,也不猶豫了,“我也要,我們倆一起做,項海瀾同誌你給省省。”


    不愧是滬市男人,特別會精打細算。


    再會討價還價,在項海瀾這都沒用,她從案板上抬頭,“你倆聽好了價格再決定做不做,這套衣服,包工包料40,並且要付我十二尺布票,自己準備鵝絨和布料的話,手工費5塊。”


    “多少?”陳正道聽到高考恢複的消息都沒這麽驚訝,張著大嘴,都快塞下一個雞蛋了。


    陸遠指著項海瀾問金熠,“她獅子大開口,你也不管管?”


    金熠聳聳肩,“管不了。”


    他沒送出去的78塊錢,已經有40進了項扒皮的腰包。


    項海瀾掰著手指頭跟兩人算賬,“一套成人男裝需要十二尺布料,滌綸布雖然沒有的確良那麽貴,但也不便宜,我不光用了滌綸,裏麵還用棉布做了內襯,雙層的就值這個價。你們得感謝供銷社,迎新年,免了棉布布票。還有鵝絨,看看牆上的換算表,一套衣服光鵝絨就得5塊錢。”


    滌綸確實貴,這個要承認,陸遠還是沒轉過彎,“那你也不能收一件呢子大衣的手工費啊?”


    “你也知道呢子大衣難做呀?先不說處理鵝絨的麻煩勁,光是往內襯裏填充鵝絨就是個技術活,一般人真幹不來,我敢說我是咱們站官城最會處理鵝絨,最會做鵝絨衣服的裁縫,衝這獨一份,收5塊都算少了。”


    小項裁縫揚起下巴,一臉驕傲,繼續自賣自誇,“軍大衣也有仿製款,頭前兒服務社掛出來過,一件60,搶不著地搶,我的鵝絨套裝跟仿製軍大衣比差哪了?還多條褲子呢。”


    要不是服務社有官方背書,項海瀾也想把價格提高到60呢。


    “還有,我的套裝髒了不怕洗,軍大衣好洗嗎?我的套裝穿仔細點,穿上十年都不成問題,仿製軍大衣你穿十年看看?”


    越說越覺得自己虧大了,應該定價80。


    嗯,真要賣80,估計一件也賣不出去。


    “別說了,別說了。”小項一頓輸出,快把陳正道和陸遠說哭了,窮哭的。


    他們一年純掙工分掙不上一百,手裏倒是稍稍攢了點錢,但一下拿出40做衣服,跟割肉有什麽區別?


    “你這價格,要是能賣出去一套算我輸。”陳正道覺得項海瀾腦子進水了,就算隔壁那幫掙月工資的知青都未必掏得起錢買她的衣服。


    小項自信極了,“那你一定會輸,這東西我也不多做,限量10套,先來者得。”


    跟發圈一個道理,她不能玩得太過,小小做上10套,掙點就行。


    項海瀾見兩人垂頭喪氣,挑了挑嘴角,金熠最熟悉這樣的狐狸笑,陳正道和陸遠要被算計了。


    “你倆要實在想要,可以跟我一樣用工錢換衣服,去別的地方幫我收鴨絨和鵝絨,一人收夠一百斤,年前我一人送你們一套衣服。”


    這活就得這倆性格活泛的人幹,金熠不行。讓他去外村收鵝絨,除非花癡大娘,大嬸看上他的臉,光那拒人千裏之外的討打樣,不等進村就得讓村裏的狗攆出來。


    陸遠和陳正道本以為羽絨服離他倆遠去了,結果峰迴路轉,還有希望。


    “你說話算話?”兩個大傻子不知道一百斤鵝絨是什麽概念,恨不得現在就動身。


    “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行,你等著,我們倆這就迴去製定計劃。”一人省四十,跟走路撿了金子一樣。


    送走兩人,小金又雙手抄胸看項海瀾不說話。


    “怎麽啦?”項海瀾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他清冷的目光。


    “你的行為很矛盾,既然不準備做那麽多鵝絨服,為什麽還要儲備那麽多鵝絨和鴨絨?”


    “誰說我要把鵝絨都用了?我攢著,絨子是我的傳家寶。”小項用竹尺敲了敲手心,大眼彎彎,笑得像隻招財貓。


    後世一噸絨子能賣幾十萬,現在她隻要付出一點勞動成本就能換來,等政策徹底放開,她就可以像塑料換碗那樣,大規模換鵝絨,鴨絨。


    問:什麽比黃金升值還快?


    答:絨子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鍋包肉,花棉襖,帶著火車迴東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奶油公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奶油公社並收藏鍋包肉,花棉襖,帶著火車迴東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