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繼續挑燈夜戰,這迴不整理布條,今晚學習,掙錢學習要兩不誤。


    項海瀾把高中課本全部找出來,分了小金一半,先挑難度小的語文,政治讓他看,這兩門隻要認字,腦瓜子好使能背書就能過關。


    她自己則挑了物理和化學課本看,先找找感覺。


    小金翻了一會兒書,突然抬頭,“聽說俄語卷舌音特別難,你說兩句聽聽。”


    項海瀾:“……”


    拆台是吧?


    姑奶奶從小到大見過的長得跟俄羅斯一模一樣的人不要太多,說得可都是純正東北話,大碴子味的。


    “差生開什麽小差?快點背書。”小項怒瞪對麵一眼。


    悶騷的家夥秀了一段英語,別說,味兒真正,不是大碴子味,是純正的倫敦音。


    一定是小時候有私人教師一對一教學才培養出的語感,金熠記憶力真好,這麽多年都不曾忘記。


    可能這也是他跟過去家族榮光唯一剩下的小小紐帶吧,項海瀾暗歎一聲,沒有追問當年教他倫敦音的老師還好嗎。


    哐哐給他呱唧兩下,項海瀾眨著大眼睛,一臉興奮,“這就是英語嗎?真好聽,以後你多教教我。”


    金小狗又敏感了,挑著上目線,兇巴巴道:“你的崇拜是假崇拜。”


    項海瀾手癢,隔著桌子揍他一拳,“好好看書!”


    英語算什麽?學設計的誰還沒有個留學夢,雖然沒錢,暫時出不去,她一直在偷偷準備,連法語,意大利語都學了。


    煤油燈雖然是新式的,可它終歸是煤油燈,看了一會兒,兩人鼻子底下都黑了,不看了,睡覺。


    各自洗漱好,上炕,掛上簾子。


    “滅燈了。”小金提醒完,剛要伸手,就見項海瀾的腦袋鑽過簾子。


    “你想幹嘛?”


    項海瀾腦門往炕席上磕了嗑,無語道,“你是女的,還是我是女的?你緊張個什麽勁?”


    “想說話,隔著簾子就能說。”純情小狗緊張的樣子還挺火辣辣的。


    “我剛剛興奮沒忍住,”可別把小狗惹毛了,項海瀾把腦袋收了迴去,“欸,我問你個事,平時沒怎麽注意,咱們供銷社和百貨大樓是不是有調劑櫃台?”


    金熠把油燈滅了,重新躺下,“是有調劑櫃台,最大的調劑品商店是滬市的淮國舊。”


    他這些年雖然沒有迴過家,但淮國舊在他插隊前就已經開業了,除了賣工廠的殘次品,尾單,也賣新貨,這些年甚至多了舊貨業務,金家被搜走的家具,皮大衣最終的歸處也是那裏。


    項海瀾聲音透著興奮,“那就對了,現在供銷社不但賣調劑品,還有代賣和寄賣業務是不是?太好了,我的發圈有去處了。”


    咱們對公不對私,走批發,不走零售。


    小金不看好,供銷社的人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但他不想打擊項海瀾的積極性,並用實際行動表示支持。


    第二天一早,“小兩口”騎著自行車出發去縣城推銷發圈。


    先去了趟大姐家,項海波比較幸運,第二波鼠疫感染者直接被拉到市裏的大醫院救治,縣醫院集中治療第一波疑似腦炎的感染者,傳染率不高,她人也好好的,就是累得瘦了一大圈。


    還沒殺豬,家裏沒啥能給大姐補身體的,王春花抓了隻大鵝殺了,讓項海瀾給送過去。


    這是親家的心意,王大娘不好推拒,聽說項海瀾要去百貨大樓辦事,熱心地跟著出了門,“你李大爺沒出差,我帶你們去找他。”


    有熟人更好辦事。


    因為一直出差不在家,項海瀾第一次見姐姐的公公,李大爺是典型的中原漢子長相,濃眉大眼,一點不像愛八卦的人。


    聽項海瀾說明來意,李大爺同樣也不太看好,“其實百貨大樓的農用具好多都是寄賣品,咱農家缺啥都不能缺農具,你這個發圈賣不上價,又不起眼,我們主任未必願意開這個口子。不過來都來了,大爺帶你進去問問。”


    百貨大樓的主任是個帶大眼鏡的中年人,剛從外麵迴來,眼鏡蒙了一層霜,正在擦眼睛,裸眼瞅了下項海瀾從包裏掏出的花花綠綠發圈,不等她說話,就先搖頭,“這不就是一堆碎布嗎?這玩意還能賣?開啥玩笑呢。”


    根本不給項海瀾忽悠的機會,要不是看李大爺的麵子,項海瀾得被轟出來。


    李大爺安慰項海瀾,“孩子,這東西不怕壞,你再等等,等下迴大爺去省城出差,幫你問問。”


    項海瀾沒拒絕他的好意,“謝謝大爺。”


    老李把項海瀾送出辦公室,把兩個孩子又叫迴來,“聽說你們大隊胡子老孫找了個28的朝鮮族小媳婦?還有那個軍烈屬李翠花也找了個28歲的小夥子,這倆人咋這麽能呢。”


    來了,李大爺你八卦起來,一點不濃眉大眼,怎麽賊眉鼠眼的?


    “不是28,是38,這倆人都是38。”項海瀾糾正道。


    這瞎話傳的,生生把人年齡說小了10歲。


    李大爺砸砸嘴,“那也厲害,都是牛人。”


    這半大老頭兒今天有事幹了,靠這勁爆八卦能咂摸到下班。


    縣城一趟算是白來了,小金沒見項海瀾怎麽氣餒,推著自行車撇頭問道:“你的字典裏是不是沒有失望這個詞?”


    “我的字典裏有永不言敗這個詞。”


    還是那句話,前段時間順,跟運氣都沒關,那是係統意誌。恢複到正常狀態,一個普通人怎麽會事事順利,過日子,搞事業哪有不碰壁的。


    路過團部的小街,還沒到下班時間,項海瀾讓金熠拐到供銷社後院,找到供銷社的負責人,得到迴複,寄賣業務得找團部的蘭主任談。


    農墾團部大樓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好說歹說,磨到快下班,門衛才放行,上到二樓蘭主任辦公室,對方正在收拾包準備迴家了。


    見蘭主任外套翻領是用鉤針鉤的別致藍色毛領子,項海瀾眼睛一亮,從包裏掏出一對藍色平絨布發圈。


    朝金熠使了個眼色,我的字典裏還有一句話,東邊不亮西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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