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熠已經走了快有兩個小時,後山山連著山,項海瀾也不指望能找到他,有好些事情想不通,就當是上來散散心。


    還沒落雪,這時候山上的環境還好,蛇要找地方冬眠了,討人厭的小咬也沒影了,項海瀾在幾棵倒掉的核桃樹上發現了平菇,平菇旁邊的樹上還有幾朵漏網的猴頭菇。


    小奶狗橫虎很稱職,拽著項海瀾的褲腿不讓她采蘑菇。


    項海瀾摸了摸它完全立起來的小狗耳朵,調侃道:“你還真是猛虎歸山了,行,今天就聽你一次,找到人先別叫喚,找不到的話也沒關係,記得下山迴家的路就行。”


    被喂了一把狗糧,橫虎撒了歡地往山頭竄去。


    項海瀾跟在小狗身後,翻過兩道小山梁,橫虎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


    “就是這了嗎?也沒看到人啊。”項海瀾朝四下望了望,別說人影,動物都沒見到一隻。


    低頭一看,小狗舌頭吐得老長。


    體積小,運動量大,這是渴了。


    橫虎喝了水,幹脆往地上一躺,朝項海瀾翻肚皮。


    項海瀾被氣笑了,“你是狗和狼的後代,不是狗和豬的後代,才跑了這麽點距離,就讓人抱著。”


    項海瀾把小家夥揣進背來的挎包裏,隻露出狗頭,打了退堂鼓,心想幹脆迴家算了。


    可她實在想要看看金熠打著防火巡山的由頭,一整天都在山裏鼓搗些啥。橫虎小聲吭唧也不想迴去。


    項海瀾罵了句狗菜癮大,繼續翻山梁。


    她不敢往裏走太深,一直在外山打轉。


    要麽怎麽說兩人有緣分呢,也可能是因為橫虎的狗鼻子好使,項海瀾準備打道迴府的前一刻,看到了金熠短頭槍的紅布條。


    這是王春花前兩天剛給他綁的,紅色除了辟邪,敬山神,還有個優勢,醒目,在山裏失去蹤跡時方便找人。


    短槍在,金熠不在,項海瀾正四下找人。金熠突然從一棵紅鬆上跳了下來,嚇了她一大跳。


    “你怎麽過來了?”金熠一臉疑惑。


    “你怎麽沒往裏走?”項海瀾反問。


    “森林防火,重點要防的不是山外圍人多的地方嗎?”金熠不放過她,“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你昨天晚上就有些不對勁,還有你父母,都不算正常。”


    這人真敏感,項海瀾轉了轉眼珠,“我是來撿金子的。”


    一道光穿透紅鬆的樹冠灑落在小姑娘奶白的臉上,金熠覺得她那張美人麵,連細小的絨毛都透著皮籟。


    果然是狐狸變的。


    “跟我來。”金熠率先轉身。


    “跟你走能撿到金子嗎?”項海瀾迅速跟上,不忘開一句玩笑。


    金熠沉默不語,上山下坡走了一會兒,他帶項海瀾來到一處山泉旁,跳過山泉,又往上走了一段。


    在山石的掩映下,前方有一個小小的山洞,無論是做動物的窩,還是作為趕山人的臨時落腳處都太小了,裏麵快被雜草填滿了。


    金熠扒開雜草,底下黑洞洞的,像是一處天然陷阱,早前這裏應該也有泉眼,後來幹涸了,泉眼塌陷形成一個小小的地下空間。


    伸出胳膊,在裏麵摸索一通,金熠提溜出一個長滿鏽跡的鐵箱子。


    當著項海瀾麵,他把箱子打開,裏麵的東西氧化了,表麵烏漆嘛黑的,但項海瀾有一雙善於發現金子的眼睛。


    “你家人真會找地方,玩了一出燈下黑,這裏過路的人肯定比深山多,但過路人的目光都被下麵的泉水吸引了,誰會注意一個小洞呢?”


    項海瀾為藏寶人的智慧點讚。


    “跟我家人有什麽關係?我說了箱子是我撿的。”金熠被她自說自話無語住。


    “真的?”項海瀾還是不信,“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好事?”


    金熠給她看鐵箱子的蓋子,島國軍旗的標識還隱約能看出來。“這箱東西是我五年前碰到的,當時沒經驗,惹到了冬眠的熊,為了躲熊進了深山一處山洞,在洞裏發現的箱子,旁邊還有一具遺骸,不知道他怎麽死的,可能進山藏寶時,被毒蛇咬了。”


    項海瀾眼睛瞪圓了,“沒天理了!難道因為你姓金,金子就會自動找上門!”


    現在改姓還來不來得及?她也想撿金子。


    這箱金子還真沒法上報,金熠家庭成分太差,上報了不僅沒有獎勵,興許還會被懷疑,惹來更多麻煩。


    狐狸精的反應取悅了小金,她沒大義凜然地批評他把金子據為己有,也沒露出貪念。


    “我在你麵前從來沒說過假話。”他板著臉為自己申辯。


    “那你殺過人嗎?”項海瀾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


    金熠搖頭,“沒有。”


    “鄭迅和陶濤的死跟你有關嗎?”


    小金先是疑惑,繼而恍然,“原來如此。”


    他反應何其快,“你父親去縣城取縫紉機是不是去過煤礦?”


    “是,那你呢?你去過煤礦西邊那個荒草甸子嗎?”


    “我去過。”


    “你不是在巡山嗎?煤礦那邊已經出了你的任務區,為什麽要過去?別隱瞞,我想聽真話。”


    金熠明亮的黑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項海瀾良久,才開口警告:“不許外傳。”


    有情況!項海瀾立即捂嘴,用眼神示意金熠繼續。


    “九月十一前後,正是秋收最忙的時候,不會有人進深山,我收集蠶繭走得遠,在通往童牛嶺的山道上發現了有人在山裏過夜的蹤跡。山道不好走,那地方平時罕有人跡,不是打鬆塔的人留下的,那一片因為采煤,紅鬆早就伐幹淨了。”


    “聽你的意思你在幫上麵做事?”項海瀾鬆開捂嘴的手,忍不住問道。


    金熠點了點頭。


    特務!


    竟然真有特務!


    既然壞了規矩,索性就說開了,金熠繼續道:“最早是在童牛嶺上發現了特務的活動蹤跡。”


    “所以你那些天一直在煤礦附近找線索?”


    “是,我在趟路線,想複刻特務的活動範圍,這個範圍太大了,靠一個人沒法完成。


    你父親發現我不算巧合,那兩天我正在童牛嶺下麵的濕地畫地圖,一待就是大半天。


    濕地裏到處是荒草,我沒看到鄭迅和陶濤是怎麽遇害的,我也不是過目不忘的天才,憑一輛咱們這最流行的永久自行車就能認出車主是誰。


    看到自行車後,我發現附近有血跡,當時是下午,我怕天黑後鮮血招來野狼,把帶血土塊鏟掉扔進了沼澤。不知道你父親看沒看到我鏟土?”


    小金語氣平靜地講述經過,除非他是藏匿情緒的高手,否則他說的就是真相。


    這裏還牽涉的特務的信息,項海來選擇相信他。


    原來如此!


    家人思路太活躍,腦洞開得大也不好,老父親和老母親這些天估計過得水深火熱的吧?


    還有她,腦洞快成黑洞了。項海瀾發現自己又雙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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