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楠竹也聽到動靜,轉頭往村口望去,眼尖地看到了她在農墾兵團的對象也在奔跑的人群中,一臉納悶,“兵團知青在幹嘛?有人牽了狗,他們在追什麽?”


    項海河正好出了屋子,門口有台階,地勢高,他的視野比院子裏的人要廣,驚唿道:“天啊,哪來那麽多四不像?”


    “啥玩意?四不像?”院子裏的人還沒反應過來。


    來不及了,項家宴席的酒菜香味還沒散盡,四不像鼻子超好使,聞著味就來了。


    它們速度還快,那麽多人和狗都沒追上,根本不可能追上。


    項家正屋,院子,大門前,東西兩個偏廈,搬桌椅,收拾盤子碗的人加一塊有四十多個。


    湧進來的四不像的數量是院子裏人數的三倍,一百多隻大耗子進院,前有阻擋的人,後有猛追的人和狗,徹底管不住了。


    張冬豔她媽齊嬸正捧著一摞洗好的碗,冷不丁一個大耗子躥到胳膊上,手一抖,飯碗掉了,碎了一地。


    “啊啊啊!”有耗子順著女知青的褲管往身上爬,韓春梅幾個嚇得花容失色,在男知青的幫助下,才把耗子抖落掉。


    廂房還有一桌酒席沒散,四不像鑽了進去,還得是當過胡子的老孫頭,一個盤子扔出去把耗子嚇退了出來。


    老項,楊支書,趙會計還有公社的幹部晚出屋一步,不等邁過門檻就跟四不像打了個照麵,老支書年齡大,往後退的時候,踩到大兒子的腳,一屁股摔到地上,好懸沒摔斷了尾椎骨。


    老項當機立斷,從外屋門梁上扯過後門的鑰匙,扔給小兒子,“去把後牆的小門打開,把四不像往後山攆。”


    當初建高牆為了防壞蛋,防得太好,耗子都給堵了。


    一陣雞飛狗跳,四不像從前門進,後門出,終於跑出了項家。


    還有漏網的,大廚老馮手裏的菜刀飛出,貼著李三奶奶的腳後跟,插中了四不像的脖子,把大耗子盯死在地上。


    李三奶奶猛拍胸口,“啥時候咱還能被個四不像整得水襠尿褲啦?”


    折騰一頓,所有人都跟四不像打了個照麵,除了項海瀾。


    陳正道扯了扯被四不像抓破的褲子,打量全須全尾的項海瀾一眼,稀奇道:“你怎麽沒事?”


    “我穿這件坎肩,身上有虎氣,四不像怕我。”小項給自己總結原因。


    她老娘立即拆台,“拉倒吧,虎皮在櫃子裏放了好幾年,一股樟腦球味,人都能熏著,別說四不像。”


    項海瀾:“……”


    還有個人沒事,酒量巨菜的金某人被灌了酒,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被項海瀾趕迴屋裏睡覺去了,外麵這麽大動靜都沒把他鬧醒。


    蔣楠竹拉著她對象李明輝不讓走,皺眉問道:“李明輝,到底怎麽迴事?哪來這麽多四不像?”


    李明輝臉上的汗還沒消幹淨,跑這麽遠,渴得嗓子直冒煙,“哪位好心人給我們弄點水喝?”


    接過陸遠遞過來的水,咕咚咕咚喝完,才專心迴答問題,“下午午休完,連長讓我們去地裏抓四不像。


    一個個掏洞太麻煩,反正大豆都割完了,地裏光禿禿的,不怕連荒,我們就找了麥秸,往洞裏放火。然後……然後就熏出了這麽多了。


    這還不是我們2連的全部,隻有不到五分之一地塊跑出的四不像。”


    大家一聽都皺了眉頭,“五分之一就這麽多,那你們連隊的地豈不是被四不像挖空了?”


    李明輝搖了搖頭,對項大誠道:“大隊長,你別掉以輕心,咱們的地是緊挨著的,我們那多,你們大隊地裏的四不像肯定也不會少。”


    項大誠剛想開口,門口進來一個矮墩墩穿舊軍裝的中年人,是李明輝他們2連的連長,轉業軍人徐思明。


    他是川省人,南北大換防,被派到黑省駐守,轉業後沒迴老家,留在了東北,說話還帶著川省人的急切,見公社的邱副主任也在,趕忙道:“太好了,你們都在,老邱,趕緊通知下麵大隊,檢查大田,著重處理四不像。”


    被四不像鬧騰的,邱副主任酒早醒了,“徐連長,今年四不像咋這麽多?不對啊,割地那幾天雖然看到一些,但數量也沒這麽誇張呀。”


    “別提了,今年雨水少,再加上灌溉抽水,荒草甸子裏沼澤地的水都快幹了,水一幹更方便四不像繁殖,沒東西吃就跑來大豆田挖洞,想偷‘原住民’的黃豆,是38團先發現的,他們的地離草甸子近,因為四不像,今年黃豆減產了不少。”


    徐思明下午接到團部通知,就趕緊安排人去檢查,他也沒想到36團這邊會跑來這麽多四不像。


    這可是大事,四不像終歸是鼠,甭管啥鼠,哪有繁殖力低的,不把它們消滅了,明天種地都費勁。


    婚禮的喜慶被四不像的出現衝散,項大誠帶著趙會計去大隊部,不一會廣播在紅旗大隊上空響起,通知社員下地滅鼠。


    親戚鄰居幫忙收拾好殘局都走了。


    婚禮定得倉促,冰城的兩個叔叔都沒法請假,二哥離得太遠,也沒法趕迴來,近親中隻有老舅一家和大姐一家趕來參加項海瀾的婚禮。


    工作狂項海波晚上要值班,吃完飯,全家就迴去了。


    原本打算在姐姐家住一晚的老舅,看到四不像衝進門,待不住了,“就怕我們那裏也遭了災,我們得趕緊迴去看看,家裏的苞米可經不住耗子霍霍,今年真邪門,兔子多,耗子也多。”


    “兔子?”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送走老舅一家,項海瀾低頭研究被村廚一刀釘在地上的四不像屍體。


    這種鼠類耳朵尖尖的,初看有點像林子裏鬆鼠,但是沒有鬆鼠蓬鬆的大尾巴,身體要細長一些,跑得快像兔子,但個頭卻沒有兔子大,毛皮發灰,瘦瘦小小。


    橫虎一直沒吃過生肉,一開始對死了的四不像沒興趣,見項海瀾一直在觀察,好奇地上前想要用小狗鼻子聞一聞,被項海瀾喝止,“別碰。”


    王春花不以為然,”沒看到兵團的狗都不瘦嗎?你以為往年那些四不像都進了誰的肚子?”


    “狗是不瘦,但是往年的四不像有這麽瘦嗎?”


    項海瀾美麗的臉龐不複笑模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鍋包肉,花棉襖,帶著火車迴東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奶油公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奶油公社並收藏鍋包肉,花棉襖,帶著火車迴東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