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老李三姑雖然是孤寡,但她兒子立的功大,上麵的撫恤金會一直發到她死那天。


    全村屬她最有錢,三天兩頭去兵團的代銷點買東西吃,一天吃仨雞蛋的人就弄這玩意糊弄上麵來的領導?


    大隊長,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老趙衝老項狂使眼色詢問。


    大隊長能有啥壞心眼?有仇當場就報唄。


    狗東西還想讓我家寶貝閨女給你做飯,吃草去吧。


    小算盤沒打成不說,還被喂草,肖偉達的臉快跟桌子上的茄子一個色兒了。


    老李三姑熱情得很,一個勁地勸大家動筷子,“領導,別嫌棄啊,家裏就這些玩意,我李翠花命不好,身邊沒個半拉人,日子苦的呀,比黃連還苦八倍。


    今年麥子再定不上好等級,真就揭不開鍋了。來來來,領導,我看你臉都曬爆皮了,快吃點苦菜,祛祛火。”


    “盛情難卻”,肖偉達一口苦菜下肚,差點沒吐出來,這家大醬沒曬好,不是一般的臭,又苦又臭,這是人吃的飯?


    特有眼力見的項大隊長,立即給肖偉達倒了一大碗高粱酒,幫他順菜。


    “您能來我們紅旗大隊考察,我們三生有幸,老李三姑家也跟著蓬蓽生輝,肖副主任,咱幹了這碗酒,以後工作上的事情還請您高抬貴手,多多幫忙。對了,這酒是自家後院種的高粱釀的,不要飯票,您放心喝,管夠。”


    趙會計:“……”


    你說的是啥呀?怎麽沒喝都跟喝了二斤似的。


    肖偉達不擅長喝酒,想要拉下臉,不給項大誠麵子,到口的話又被堵了迴去。


    “是男人哪有不愛喝酒的?肖副主任,不喝你就不是真男人。”


    肖偉達雖然梳個三七分的小分頭,人也文氣,但他是如假包換的真男人,真男人經不起硬剛,喝!


    自家釀的高粱酒,蒸餾蒸得好,也就四十一二度吧,辣氣從喉嚨直衝腦門,啃了一根黃瓜好不容把酒氣壓下去,肖偉達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說都不會話了”。


    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直接開擺,“老項,我見過你家瀾瀾一次,這姑娘長得真是那個,像一個人……像從小養我長大的奶奶。”


    項大誠嘴一咧,“巧了不是,我和我老婆都是一般人,所有人都說我老閨女長得像我奶奶,咋地?咱倆是失散多年的大兄弟?”


    你想當我女婿,我偏要把你當兄弟。


    趙有利和老李三姑都是人精,一聽立即明白過來。


    我呸!狗東西你比人家小姑娘大一輪還多,真敢想。


    老李三姑佯裝打量肖偉達,翹了翹嘴角,“提起大誠他奶奶,我倒是想起了他爺爺,老項頭是趕大車的,常年往省城跑車,一走就兩三個月不迴家,別管家裏媳婦多好看,男的在外麵沒有不花花的,而且找人還喜歡找長相一樣的,那年月兵荒馬亂的,活不下去,有不少出來賣的……哎呦,肖副主任,我可不是說你奶奶,能有你這樣的優秀後生,你奶奶怎麽能做雞呢?”


    紅旗大隊罵人分兩派,老孫頭算一種,專攻下三路,李三奶奶更文明,罵人曲裏拐彎的。


    肖偉達還沒醉得太厲害,氣得直打酒嗝,還不能跟老百姓一般見識,又被項大誠塞了一碗酒,“緣分呐,大兄弟,為咱們的奶奶舉杯,不喝,就是看不起你奶奶。”


    還能怎麽辦?喝!


    一根黃瓜就了兩大碗高粱酒,肖偉達徹底暈菜。


    項大誠看著醉成死狗,攤在炕上的爛人,冷笑一聲,“有利,喊老馬頭趕車,把人和他的自行車都給我掀馬車上,到了縣裏別急著走,在他辦公那塊給我多遊一會兒街。”


    幹部下鄉管不住嘴,喝酒耽誤公事,就等著吃掛落吧。


    “好嘞!”


    紅旗大隊在老楊支書,項大隊長,趙會計三大“巨頭”的經管下,眾人擰成一股繩,還算齊心,但也不是鐵桶一塊。


    項海瀾跟肖偉達這事經知青的嘴,還是傳開了。


    大部分人都跟著唾棄肖偉達,罵他以權謀私,強買強賣,連強占民女都編排出來了。


    但也有少部分人想到馬上到來的公糧定級,涉及到利益,難免會自私,私下罵項大隊長不識好歹,連累全村人少拿錢。


    項海瀾成天鼓搗自留地的蔬菜,基本不出門,沒聽到閑話,項家人迴來什麽也沒說。


    其實在外麵,連愛國和愛民兩個小不點,都會掐著小腰把在他們麵前嚼舌根的罵個狗血噴頭。


    尤其王春花,冷著臉跟人上綱上線,直接把村東頭老王家嘴賤的小媳婦懟哭了。


    夏天熱,容易食欲不振,項海瀾前兩天做的酸黃瓜大受歡迎,她準備再接再厲,泡點酸豆角,平時下麵,配饅頭都不錯。


    送走上工的家人,項海瀾拎了菜壇子正要去壓水井那洗,住在隔壁的隔壁的張冬豔端了個洗衣盆上門了。


    紅旗大隊不是家家都有水井,今年雨水少,山上流下來的泉水有些淺,經常有人來家裏打水,張冬豔跟原主是高中同學,兩人很要好,時不時過來接水洗衣服。


    搓了兩件衣服,張冬豔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才問出口:“海瀾,說服你爸了吧?你跟縣裏的肖副主任啥時候結婚?”


    “結婚?”項海瀾被她問愣了。


    “嗯呐,你以前常說想要找個年齡大的,肖副主任年紀合適,工作又好,人長得也精神,你爸那麽疼你,磨兩天總會同意吧?”


    項海瀾盯著手裏的壇子若有所思,原主竟會有這樣的擇偶傾向,難道她上輩子真嫁給了肖偉達?


    不過張冬豔的語氣有些不對,項海瀾抬頭端詳了好友好一陣,把對方盯得更加局促,才開口問道:“你看上他了?我要是不嫁,你就嫁?”


    張冬豔臉更紅了,連忙擺手否認,“哪有,你別瞎說。”


    “你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瞅了,根本不會撒謊,冬豔,我不會嫁給他,你也不要有這種想法。”項海瀾收起笑容。


    紅旗大隊重男輕女的人家不多,張冬豔也跟她一樣正經上了兩年高中,不知道後世發展,畢業迴家務農的心情就跟應屆畢業生考公考研無望,找不到工作一樣迷茫。


    從麵試屍山血海走出來的項海瀾能夠理解,何況現在不比後世,選擇更少,信息更閉塞。


    張冬豔倒是沒瞞著項海瀾,麵露憂愁,竹筒倒豆子把這段時間的糾結掙紮說了出來,“海瀾,我一點也不愛割麥子,更不愛給大豆除草,我壓根就不愛幹農活。我也看不上咱們大隊那些傻嗬嗬的男人,知青咱不了解,再說他們大部分是南方的,總覺的跟他們過不到一塊去。


    我尋思吧,結婚還是得找個城裏人,這樣就不用幹活了。城裏人也不一定看得上沒有正經班上的農村人,要找隻能往二婚帶孩兒的找。我大舅在縣水利局上班,你要是看不上肖偉達,我就讓他幫忙牽線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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