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進電梯,按了四樓。


    四樓是一間法國餐廳,菜品雖然隻能算一般,但環境和視野還算不錯。


    兩人在落地窗邊坐下,點了餐。


    白霽月打趣道,“惹惹,不是說拿我表哥當大哥哥呀,剛才幹嘛生氣?”


    夏至抿了抿唇,將裴月玄主動提出約會,又無故爽約的事情向閨蜜傾訴。


    “他...就算突然反悔了,也要麵對麵說清楚吧。”


    白霽月臉色古怪,她是知道其中緣由的,但又不能說。


    “惹惹,我表哥...或許有苦衷呢?”


    夏至才不管,“所謂的苦衷和理由,都是借口,就是不夠喜歡罷了。”


    不夠喜歡?


    白霽月想起裴月玄在宴會上,偷偷喝夏至喝過的酒。


    這癡漢般的舉動,放在王子一般的男人身上...


    哪裏是不夠喜歡啊,他簡直不要太愛!


    白霽月繼續勸道,“剛才咱們應該進去,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把話說開....你偏偏要鬧脾氣,他現在心裏肯定難受死了。”


    “他難受,跟我有什麽關係?”


    夏至慢條斯理的、將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放下刀叉,一臉認真,


    “裴月玄對我是什麽感情,如果他一直放在心裏,就是他自己的事,跟我沒關係。但他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了,也開了口,這件事就和我有關係了。”


    “所以他不能單方麵的做任何決定,無論有沒有苦衷,這樣都非常不尊重我。”


    “我難道缺人追麽?”


    大小姐,這次真的生氣了。


    白霽月瞟了一眼樓上。


    表哥,你自求多福吧。


    *


    五樓的包間,窗戶都是特製的,能清楚地看到樓下的風景,樓下卻看不見裏麵。


    此時,裴月玄坐在包間裏,眼睛一直看著樓下的心上嬌嬌。


    眼裏的濃鬱的愛意,都快將玻璃腐蝕穿孔了。


    江初芮輕笑一聲,放下筷子,


    “原來你喜歡夏至?”


    裴月玄收迴視線,沒有開口。


    他的心意,已經這麽明顯了嗎?


    從前他一直掩藏的很好,但自從察覺到惹惹對他...也在迴應,男人的愛意便再也沒辦法控製了。


    江初芮也看了一眼夏至,緩緩開口,


    “我念高三的時候,夏學妹剛進來我們學校,我記得當時全校都造成了轟動...”


    “你弟弟裴餘歡,整天像隻鬥雞一樣守著她。隻要有男生靠近夏學妹十米內,都要被叫到天台上警告...”


    “我當時還想,幸好我和她差幾歲,不用和她爭呢...沒想到就有了今天。”


    裴月玄再次幫她倒了一杯茶,“抱歉。”


    “道歉幹嘛呀,大家都是被家裏安排的。”


    江初芮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算是不計較今天的事。


    起身離席,


    “那行,這飯再吃下去也沒意思,我先走了。”


    裴月玄將她送出包間門,返迴玻璃牆邊,默默看著夏至。


    惹惹,對不起....


    餘歡如今這樣,他經不起半點打擊。


    我如果和你一起,他會活不下去的。


    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資格愛你。


    *


    法餐最磨嘰,兩位大小姐晚餐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這兩小時裏,夏至收到了不下十次的搭訕。


    能在這裏用餐的男人,非富即貴。


    這些平日裏自詡為鑽石單身貴族的男人,端著酒杯過來和夏至打招唿,雙手送上名片。


    大小姐對這些搭訕,向來是一律不理。


    但她知道裴月玄現在,肯定在樓上看。


    這個男人這麽愛她,怎麽可能不關注她呢?


    於是,夏至將這些男人的名片照單全收。


    樓上偷看的男人,心中酸澀無比。


    ...


    從休息室補完妝出來,裴月玄等在走廊上。


    高大俊逸的裴大少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起來像好幾天沒睡過覺似的。


    “表哥,你還沒走啊?”白霽月笑的意味深長。


    “嗯。”


    裴月玄看向夏至,“要迴家嗎?我送你們。”


    夏至一直垂著眼,觀賞自己新做的指甲,半眼都沒有看他。


    不打招唿,也不迴答,反正就當裴月玄是空氣。


    白霽月立刻答應,“謝謝表哥。”


    然後拉著夏至進電梯。


    夏至鐵了心不搭理裴月玄,進電梯後,徑直走到右邊角落。


    軟軟靠在裝飾的香檳色軟包上,摸出手機,漫不經心的滑來滑去。


    裴月玄停在一步開外,低聲哄她,


    “惹惹...”


    夏至抬眼看他,但視線隻到胸口的位置就停了,不願意看他的臉。


    冷漠的收迴視線,身體往旁邊一轉,幹脆背對裴月玄。


    裴月玄不再開口,看著前方的倒影。


    想起幾天前,也是在電梯,自己還將惹惹抱在懷裏,那麽親密...


    現在她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白霽月看著這兩人,也不好意思再開口。


    看著自家表哥握緊了手心,指節都泛著白,可見他忍得有多辛苦。


    哎。


    *


    這時,電梯在三樓停下。


    門一打開,白霽月嚇得後退半步。


    電梯廳裏,站滿了穿黑色西裝、戴黑色墨鏡的男人。


    兇神惡煞、滿身殺氣,一看就是黑澀會社團分子。


    這是...在這裏開會?


    “...這事兒就這麽算了,下次再...嗬,別怪老子真的翻臉...”


    蔣翼飛撥開幾個黑衣人,朝身後豎了個中指。


    抬腳,將快要合上的電梯門抵住。


    走進電梯,先看到了裴月玄,立刻嬉皮笑臉的打招唿,和剛才的狠厲判若兩人,


    “裴大少爺,在樓上吃飯?”


    裴月玄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根本不理。


    蔣翼飛也不在意,裴月玄這種清高的王子,看不上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下一秒,蔣翼飛看到了角落側身站著的夏至,


    “嘖,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小夏至?”


    夏至收起手機,對蔣翼飛甜甜一笑,


    “翼飛哥哥。”


    “乖~”


    蔣翼飛擠過去,和夏至挨得特別近。


    “那天晚上,咱們都沒來得及加個微信,來,哥哥掃你?”


    “好的呀。”


    兩人湊在一起,旁若無人的加了好友。


    “你昵稱挺有意思,弄月,蠻好聽啊...”


    “一點都不好聽,我要改掉的。”


    ...


    裴月玄站在一邊,心都要碎了。


    *


    電梯到達負二樓,裴月玄冷著臉走出電梯門。


    白霽月心疼死自家表哥了,一把挽住夏至,拉著她追出去。


    拉開裴月玄的車後座,把夏至推進去坐好。


    白霽月忽然誇張的叫了一聲,


    “哎呀,我外套忘在餐廳了....惹惹,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


    白霽月飛快的跑了。


    左邊,裴月玄打開車門,坐進來。


    男人剛入座,夏至立刻推開車門,要下車。


    “惹惹...”


    裴月玄拉住了她的手,眼裏全是壓抑的愛,


    “我知道你生氣...是我不好。但...至少讓我送你迴家吧,好嗎?”


    “不好,你不要碰我,”


    夏至抬著下巴,甩開男人的手,下車。


    感覺自己被男人耍了的大小姐,翻臉不認人,


    “前男友的哥哥,我為什麽要你送?我自己難道沒有車麽?還是說...我很缺人送?”


    *


    夏至迴頭,掃了一眼身後的蔣翼飛。


    這個男人抱著雙臂,吊兒郎當的倚在不遠處牆邊,直勾勾的盯著夏至。


    見夏至迴頭看自己,立刻朝她眨了眨眼,


    “小夏至,有何吩咐?”


    夏至收迴視線,看著車裏的裴月玄,但卻對蔣翼飛說話,


    “翼飛哥哥,你要送我迴家嗎?”


    蔣翼飛立刻笑著迴答,


    “天呐,這簡直是哥哥的榮幸啊~”


    大小姐‘哼’了一聲,轉身朝他走去。


    ...


    車裏,裴月玄一直沒再開口,看著蔣翼飛的車開走。


    本就疲倦的臉色,更加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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