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餘歡在路邊下車,下了車也不舍得走,站在後車窗外和夏至說話。


    裴家的基因精妙,兩兄弟都是185+的大高個。


    哥哥裴月玄成熟些,將近一米九,氣勢十足;弟弟裴餘歡身上還帶著少年氣,矮兩三厘米,但在男人裏也已經算得上佼佼。


    他彎著腰,恨不得將整個肩膀都鑽進車窗裏。


    也不管是不是還有別人在,湊過去想親夏至的臉頰。


    “你幹嘛呀...”


    夏至嫌棄的往後躲開,“我剛從醫院出來,臉都沒洗呢。”


    裴餘歡被拒絕,也不生氣,還要往前湊,


    “惹惹不洗臉也是香的,我就輕輕碰一下.....”


    夏至直接伸手,推在他額頭,將裴餘歡推出車窗去。


    “我是嫌棄你,一身的酒味兒。”


    “啊?味道還沒散嗎?”


    裴餘歡終於老實了。


    他扯起自己的衣領,低頭聞了聞,是不太好聞。


    惹惹一向愛幹淨,往常他用漱口水漱幾遍口,再噴上口腔芳香劑,她才會勉強答應讓自己親一下。


    今天拒絕他也是應該的,並沒有多想。


    裴餘歡一臉賠笑,


    “知道了,不親了,咱們晚上再親~”


    女人傲嬌的“哼”了一聲,直接升起後車窗。


    一旁冷著臉的裴月玄、不動聲色的掃了司機一眼。


    王助理一抖,立刻發動汽車。


    都不需要提醒,主動將後座和前排之間的擋板升起來。


    王助理默默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領會的對不對。


    *


    車掉了個頭,往昨晚那套公寓而去。


    後座兩人依然維持著原有的姿勢,都沒有開口說話。


    當著裴月玄的麵,夏至從披肩下摸出手機。


    光明正大。


    她歪在靠枕上刷某音,看一位網紅美妝博主直播教化妝,


    ‘今天教大家一款夏日清甜妝容,著重強調唇妝的清透....’


    她看的專注,隨著屏幕微張著唇。


    原本乖乖蜷著的腿、沒了主人理智的約束,開始更加過分起來。


    高跟鞋實打實的、踢在了男人褲腿上,還試探性的踩了踩。


    裴月玄手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敢碰。


    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他拿出手機看郵件。


    兩人相識多年,安靜的待在一起,並不會覺得尷尬。


    此刻,都不由自主想起了幾年前的初見。


    ...


    *


    夏至在杭城外婆家長大。


    五年前,外婆病逝,爸爸擔心夏至留在杭城感傷,將她轉迴戶籍地s市。


    離開的那天,在機場頭等艙休息室,父女倆遇到了裴月玄。


    20歲意氣風發的裴月玄,穿一身淺色休閑針織衫,棕色的短發棕色的雙眸,從頭到腳的豪門嫡出氣質,帥得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王子。


    一走進休息室,幾乎所有女生都在看他。


    幾乎,因為不包括夏至。


    當時夏至在和爸爸鬧情緒,哭得一雙眼睛泛紅。


    裴月玄看到夏爸爸,立刻過來打招唿。


    夏爸爸拉著他坐下,寒暄了幾句,給兩個小輩介紹,


    “惹惹,這是裴叔叔家的月玄哥哥...”


    夏至才不管什麽哥哥叔叔的,‘哼’了一聲。


    隨意飛了裴月玄一眼,繼續鬧脾氣。


    *


    幾分鍾後,夏爸爸出去接電話。


    夏至知道是幫她聯係學校,眼睛又紅了。


    裴月玄坐在對麵,遲疑兩秒,將桌上的皮質紙巾盒、往夏至麵前推了推。


    嬌氣的少女瞥了他一眼,微微撅著嘴,嫌棄的將紙巾盒推開。


    夏至從小被外婆嬌慣的不像話,外麵這種公用的紙巾,她是絕對不會用的。


    她剛才隨手拿來擦眼淚的,是一條某一線大牌的絲巾,一塊要五千多。


    擦完,被她像紙巾一樣扔了。


    縱是天之驕子,裴月玄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嬌氣的女孩。


    他看了垃圾簍一眼,起身大步離開休息室。


    沒過幾分鍾,裴月玄迴來,手裏提了兩隻橙色購物袋。


    將兩條和她剛才扔掉了絲巾同款,送到夏至跟前。


    少女這才勉為其難的接過去,輕輕擦拭眼瞼下、欲落未落的淚滴。


    這才終於,肯搭理裴月玄。


    甜軟的聲音帶著剛哭過的嗲意,輕輕開口,


    “謝謝月玄哥哥...”


    她沒看到,對麵裴月玄紅了耳朵。


    ...


    *


    s市上流圈子就那些人家,夏爸爸和裴爸爸是自小一起玩的朋友。


    夏至迴s市上學,裴爸爸打了招唿,讓自家太太多多關照。


    裴太太便經常接夏至來家裏吃飯,大家很快便熟悉起來。


    再加上裴餘歡和夏至在同一間國際學校,他對夏至一見鍾情,天天跟著她。


    整個高中時期,一個周裏有三四天,夏至放學都是去的裴家。


    三四個同學,一起做課題,一起研究報告,然後一起玩。


    大戶人家裏,繼承家業的長子、一般是不會出去留學的。


    那時候的裴月玄在複大讀金融,又要去公司見習,忙得很少迴家。


    但每次夏至去裴家吃飯,裴月玄都在的。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他應該是專程迴家,為了見夏至一麵吧。


    .....


    ....


    *迴憶結束*


    白色汽車開進專用車道,前方就到公寓了。


    裴月玄終於沒忍住,笑著開口,


    “不是說手機落我家了?”


    夏至一點都不心虛,嬌氣的迴他,


    “我不能有兩部手機呀?”


    男人一臉寵溺,


    “能呀。”


    裴月玄十分了解夏至,她看起來嬌滴滴的沒脾氣,但心性兒很大。


    昨晚和今天,夏至舉動異常,對他們兩兄弟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很多。


    裴月玄的理智告訴他,一定是弟弟做了什麽錯事,惹夏至生氣了,她才故意疏遠弟弟的。


    而他自己,隻是恰好在旁邊,撿了個便宜罷了。


    男人於是溫柔的問,


    “惹惹,餘歡這次又犯了什麽錯?”


    眼看著車已經開進地下車庫,夏至關了手機,坐直起身。


    她轉頭看男人的眼睛,在裏麵看到了純粹的關心。


    當然,也有壓抑著的莫名悸動。


    “我們沒吵架呀,”


    夏至彎了眼睛,對男人軟聲說道,


    “我隻是,不想和裴餘歡在一起了。”


    *


    裴月玄徹底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


    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難過還是疑惑。


    “他欺負你了?”他淩聲問。


    夏至搖頭,“沒呢。”


    車已經停穩了,但兩人都沒動。


    過了幾秒,裴月玄再次開口,


    “惹惹,我以為你和餘歡..你們是因為喜歡才在一起的...”


    夏至聽懂了,男人是覺得她對待感情太兒戲。


    “昨晚之前,我是喜歡他的呀,”


    嬌豔的女人笑得狡黠,“但今天,不喜歡了。”


    昨晚之前...今天...


    昨晚,惹惹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和自己有關係嗎?


    裴月玄忍不住瞳孔微縮,再也壓不住心中那絲僥幸的欣喜。


    但大家現在的關係...


    點到即止,他沒有再開口問。


    也不敢開口問。


    *


    裴大少爺下車,繞過車尾,幫夏小姐拉開車門。


    夏至籠著披肩,一副理所當然的造作高傲。


    但她夜裏才發完燒,身體還虛弱著。


    高跟鞋剛落地,雙腿一軟,倏地失去平衡。


    裴月玄立刻伸手,將夏至攬進自己的懷裏。


    “惹惹,能走嗎?”


    夏至依在男人臂彎,仰著臉看他,


    右腳嬌氣的抬了下腳尖,聲音帶著令人心醉的甜意,


    “酸...”


    嬌嬌嗔著腿酸,男人整顆心都麻了。


    “...我抱你。”


    裴月玄按捺著力氣,將夏至橫抱起來,大步走進電梯間。


    ....


    *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一直趴在駕駛座的王助理才敢抬起臉。


    唿...


    緊張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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