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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薑舞去了趟內務府,和內務府的領事內官道了幾句。她沒直接點出克扣盛鶯炭火一事,隻讓他們給盛鶯炭火時,稍給多些。


    薑舞是雲容玨心尖上的人,內務府的人見她來,又聽她說了這麽一嘴,自然不敢再怠慢。


    幾日後盛鶯身邊的人再來內務府領取炭火用時,他們按照該給的數量給了。


    “剛才離開的是盛良人身邊的宮人吧?”


    內官見人連忙迎上前,“彤彤姐姐來了,”他朝外瞥了眼,“是,是盛良人身邊的宮女,來領炭火的。”


    “我瞅著她那竹簍裏裝的,還挺多的呀,怎麽,一小小良人都可得這麽多炭火了麽?”


    內官咧著唇笑,“都是按照位份分例給的,沒有多給的。”


    內官話說完,被彤彤瞪看一眼,“先前不是提點過你們嗎?你們是這麽辦事的?”


    內官一臉的無奈,附聲道了幾句。


    彤彤皺眉,“薑昭華?”


    “是啊,姐姐,咱們也是為難的呀,這薑昭華是皇上身邊的人,皇上看重,咱們……也實在不好得罪的。”


    彤彤咧嘴一笑,順手接過內官遞來的東西,“也是,你們也不容易。”


    內官連連點頭,“姐姐理解咱們就好,理解咱們就好,這月美人的東西,咱們可是給的都不差的。”


    彤彤沒再多說什麽,拿了東西後離開了內務府。


    椒房殿的小花園裏,江素莫和張若,任子月幾人賞看著秋菊,“皇後娘娘這宮裏的花就是不一樣,瞧瞧這些花,開的多好呀。”蔣瓊附聲稱讚道。


    江素莫瞥了一眼,臉上含著一抹笑,“這些花花草草的,確實開的不錯,拂冬她們用心打理的很好,隻是……這些花啊,盛開是讓人欣賞的,本宮這椒房殿冷清,除了本宮也沒什麽人,若不是幾位妹妹前來陪同賞花,這些花草,盛開也是浪費的。”


    幾人相視一眼,張若湊上前,“皇後娘娘說笑了,您乃中宮之首,您這是最有人氣的地方,怎會冷清呢。”


    江素莫無奈一笑,“平日裏皇上朝事繁忙,抽不出什麽空來,眼下薑昭華又有了身孕,皇上得空的時辰難免是要留在靈舞殿陪她的。”


    張若眼色一冷,“說來也是薑昭華不懂事,這懷有身孕固然是大喜之事,但薑昭華是否有些恃寵而驕了,皇上到底不是她一人的皇上,她卻時常留著皇上,令皇上除了她那兒,就連皇後娘娘您這都少來了,未免失了體統!要嬪妾說,娘娘該好好責罰她才是。”


    江素莫紅唇牽了牽,“你呀,就是心直口快,雖然皇上總留宿在薑昭華那兒是有不妥,但,咳,到底也不至於太過逼緊,算了,皇上既喜歡和薑昭華呆在一起,且順了皇上心便是。”


    “娘娘寬恩仁慈,是嬪妾等之楷模,但是……”月美人湊上前啟聲。


    江素莫見任子月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什麽?月美人有話盡管說就是。”


    “皇後娘娘,咱們姐妹是新入宮的,是被甄選進宮服侍皇上的,但自咱們姐妹進宮後,皇上……皇上可一次都沒翻過牌子呢。”任子月說道。


    “皇後娘娘月美人說的也是嬪妾想說的,咱們雖也不求什麽,但自進宮後,皇上一個都不曾寵幸,這是不是也不太好啊,若是傳了出去,咱們姐妹的麵子,可要往哪兒擱呀,還望娘娘給咱們做做主。”


    張若眼睛一轉,附聲道:“是啊皇後娘娘,這不合規矩的,皇後娘娘,這月美人是善詩詞的,您看,要不今夜就先將她……”


    張若是何意,江素莫明白。


    她輕歎口氣,輕輕一頷首,“這事,確實有些不妥,也不宜久拖,放心吧,本宮會同皇上好好言說的,妹妹且等著。”她看向任子月。


    任子月心中一歡喜。


    傍晚,雲容玨到椒房殿用膳,兩人一起用膳,偶有閑話,氣氛融洽。


    “皇上,今夜您,要留下嗎?”她啟聲問道。


    雲容玨接過宮女遞來的巾帕,擦拭下嘴,然後放下,“不了,皇後早些歇息。”


    江素莫眼眉落下一抹失落,但轉而,失落散去,恢複平靜平和,“皇上,臣妾有話想說。”


    雲容玨睨眼看江素莫,“皇後且說。”


    “皇上,臣妾明白皇上對薑昭華的心意,皇上喜歡薑昭華,薑昭華能侍奉皇上順心臣妾也是為皇上歡喜的,隻是……皇上,新進宮的幾個妃嬪,自進宮後,皇上哪一宮都沒有踏足過,這……若是傳出去了,是不太好的,且這後宮之心不易安定。”她勸說道。


    雲容玨本平和的眼色泛起一抹淡淡的寒意。


    “皇上,臣妾知這話您不愛聽,但……臣妾也是為了您著想,後宮不定,前朝也易有所動蕩。”江素莫勸道。


    江素莫一番話落後,有短暫的一陣沉默。


    片刻後,雲容玨才緩啟聲:“傳內務府的人過來。”


    江素莫聞聲緊繃著的臉蛋慢慢舒緩開。


    不多一會兒,端著綠頭牌的內官走了進來,跪下、身,將綠頭牌呈給雲容玨。


    雲容玨目光由左到右掃視一番,劍眉緊緊蹙著。


    江素莫餘光一瞥,啟聲:“皇上,文容華是冉家獨女,樣貌出眾,性情也溫順。”


    雲容玨目光一頓,片刻後,將文容華的綠頭牌翻了過去。


    ……


    靈舞殿。


    薑舞和薑雨鄢兩人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後姐妹倆聊天談心著。有孕後薑舞便迫不及待給肚子裏的小家夥準備小圍兜和小衣裳小鞋子。


    “你這比我那時候還著急。”薑雨鄢看著,笑著說道。


    薑舞兩眉彎彎,“雨鄢姐姐,我是高興,寶寶來的意外,我歡喜的不得了,但要和他相見,還有小半年的時間,我等不及,隻能先給他做些小衣裳,做著做著,半年時間就很快過了。”


    薑雨鄢輕笑,“小舞,你這一胎,若懷的是個男孩,等孩子出世後,你在這宮裏的地位,那可又大不一樣了,到時候,怕是除了皇後,再沒人能壓過你一頭了。”


    薑舞一針一針穿著,輕聲道:“這些小舞沒想過,不論男孩女孩,小舞都喜歡,玨……皇上也說了,男孩女孩他都喜歡。”


    “皇上疼愛你,自是會這麽說的,但說實話,皇上心裏怎會不盼著是個小皇子。”


    薑舞笑,並沒有將這話多放在心上。


    “小舞,青梅。”南芙走進來,端上一盤青梅。薑舞看見,眼睛一亮,伸手就拿了一顆塞進嘴裏。青梅的酸令她小臉忍不住皺了起來,但雖如此,她吃下後,是覺得舒服許多。


    薑雨鄢和南芙兩人看著薑舞如此這般,都忍不住皺起臉,雙眼顫顫,這青梅,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到它的酸了。


    “小舞,你還是這麽喜歡吃這青梅啊。”


    薑舞點頭,嘴裏的吃下後,又拿了一顆,“嗯,我反胃的厲害,別的東西覺得太膩,隻有這青梅吃了,覺得舒服。”她說道。


    “民間不是有一句話麽,叫酸兒辣女,看來小舞,你這一胎是個小皇子是沒跑了的。”薑雨鄢說道。


    薑舞笑著點頭。


    姐妹倆說笑間,宮人走進來,揖禮後傳話,“昭華,皇上今兒……翻了文容華的牌子,今夜是在那邊宿下了。”


    薑舞一怔,小臉上不自覺湧起一抹微詫和失落。


    薑雨鄢看著薑舞變化的表情,然後朝宮人擺手示意一番,宮人退出了靈舞殿。


    “小舞你……沒事吧?”


    薑舞慢緩過神,牽出一抹淺笑搖搖頭,“沒事。”


    “小舞,你想開一些,這些,姐姐之前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嗎,皇上,終究是皇上,他的心不會輕易,隻停留在一人身上。”薑雨鄢說道。


    薑舞微垂著眼,羽睫遮住眼中情緒,半響後,她收起情緒,“雨鄢姐姐你別擔心,小舞真的沒事的,皇上去文容華那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薑雨鄢看著薑舞幾分強顏歡笑的樣子,無奈且有些心疼。


    薑雨鄢從靈舞殿離開後,特意叮囑南芙好好照顧薑舞。


    “小舞,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南芙將床鋪好,紗帳落下。


    薑舞乖巧爬上床。


    但她許久,都沒能入睡。


    她知道有許多事,是避免不了的,但是……那些情緒,也是她難以控製的。好


    一直以來,他都不曾留宿其他人宮中。今夜卻……


    今夜他留宿在文容華那兒,明夜是否就是月美人了,還有盛良人,蔣美人……


    薑舞越想,情緒越亂。


    她裹著被子,將自己縮卷成一團,雙眼閉上,讓自己不去多想。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夜色越來越沉靜,隻偶聽見幾聲風刮過樹,枝丫顫動的聲音。


    薑舞閉著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麽多。忽然!


    她聽見細碎一聲,恍然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紗帳被撩起,她看見出現在他眼前的男人。


    “玨哥哥!”


    這一聲玨哥哥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月光照映下,雲容玨清冷俊容因她的這一聲,掛上一層笑。


    “還沒睡。”雲容玨在她身邊坐下。


    “皇上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不是……不是在……文容華那兒嗎……”越說到後麵,她聲音越小了許多。


    “妹妹不想朕過來?是不想看見朕?”


    薑舞本能搖頭,連忙否認,“不是!”


    雲容玨俊容上的笑更深了許多,寬厚大掌輕撫她的小腦袋,“既不是就好。”


    雲容玨說話間,已褪去雙足高靴,寬臂擁著薑舞,紗帳落下。


    薑舞窩靠在雲容玨懷中,方才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一掃而空,所剩的隻有安心。


    “皇上這樣從文容華那兒過來,沒事嗎?”她擔心。


    雲容玨環抱住懷中人兒,輕聲:“今夜朕本無心,顧及皇後和那些閑口才去了文容華那兒,朕且已去了,他人也無話可言了。”


    薑舞緊抿著唇,輕點頭。


    雲容玨垂眼,望著懷裏的小姑娘,然後附在她的耳邊,呢喃輕語,“妹妹且放心,朕且隻在她那兒小憩片刻,其他什麽也沒有,嗯?”


    薑舞反應過來雲容玨話裏意思,小臉不由一紅,“皇上和小舞說這些做什麽。”


    雲容玨輕笑,“朕不和你說道清楚,萬一妹妹多想多思了,對妹妹身體不好,對腹中孩兒且也不好。”


    薑舞兩頰一鼓起,“皇上到底最在意孩子。”小姑娘聲音輕軟惹人憐,聽似抱怨的話語,其更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你和腹中孩子,都是朕在乎的。”他緊握住她的小手,話止唇落。


    ……


    “這茶,很香啊。”江素莫飲著茶水。


    “是,皇後娘娘,這是新進貢的茶葉,皇上知道娘娘喜好喝茶,便將這些都給了娘娘。”拂冬說道。


    江素莫悠閑飲著茶,一點不急不躁,冉文佳看著,欲言又止了好多次。


    “妹妹怎不喝茶,這茶可是上好的茶葉,難道還不合妹妹口味?”江素莫揚眉朝冉文佳道。


    冉文佳扯出一抹笑,啟聲:“皇後娘娘這兒的東西都是最好的,茶葉自是也是,這茶,嬪妾很喜歡,隻是眼下嬪妾沒什麽心情用茶。”


    江素莫眼色一頓,隨即示意一番後,殿中侍候的宮人除了拂冬都退了出去。江素莫慢慢放下茶碗,“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且說給本宮聽聽。”


    冉文佳看著江素莫啟聲道:“娘娘您是知道的,皇上……”


    “皇上怎麽了?眼下薑昭華懷有身孕,除了她,皇上可就去你的宮中,這月美人,蔣美人他們,皇上可還一次未踏進宮呢,妹妹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冉文佳一臉凝色,“是,嬪妾和新進宮的幾個姐妹相比,已是不錯,皇上是有來嬪妾宮中,可是……”冉文佳蹙眉,“皇後娘娘您也是知道的,皇上雖來了嬪妾宮中,但和嬪妾並無……圓事,且……每每夜半,皇上便離開了,去了靈舞殿。”


    “皇後娘娘,嬪妾這表麵的風光啊。”冉文佳怨聲說道。


    雲容玨是第一個踏足於她宮中的,她在任子月幾人麵前看似風光,可實際上卻……


    江素莫不緊不慢喝著茶水,待冉文佳都說完後,才慢開口啟聲:“這後宮之中,能有風光的人不多,有些人窮盡一生或許都得不到一絲半點,那冷宮之中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妹妹覺得委屈,可有想過,你的這份風光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冉文佳蹙眉,“可……難道嬪妾隻能這樣下去嗎?這豈不是有名無實嗎?”


    江素莫輕笑,“再怎麽有名無實,他人不知,你不說,皇上且不會說,在別人眼裏,皇上去了你宮中,就是寵信了你,你在這宮中就有昂首挺月匈的底氣,你和皇上之間究竟是實是虛,還有那麽重要嗎?”


    冉文佳輕眨眼,雖心裏還有著情緒,但又覺得江素莫這番話有幾分道理。


    “你進宮便獲封容華,是四人之中位份最高的,如今皇上又是第一個‘寵信’你的,這,就足夠了,至於妹妹所想求的……”


    “以後的日子還長,妹妹且好好過下去就是。”


    冉文佳抬眼,對上江素莫的雙眼,片刻後緩聲:“嬪妾……明白了。”


    ————


    秋末。


    秋日狩獵是大涼幾代皇帝彌留下來的傳統。


    但逢薑舞有孕在身,雲容玨原是想取消此次狩獵,後來又因薑舞的幾番勸說,才又沒取消。


    難得的狩獵機會,穀梁影想借機和蕭七瑾一起去,為了穀梁影薑舞才勸說下雲容玨。


    此番秋日狩獵,後宮中,除了江素莫,雲容玨隻帶了薑舞一人。


    北郊。


    秋高氣爽。


    穀梁影到了北郊,就如鬆了韁繩的馬兒一般,蒙國人身上的那種豪放不羈,頃刻間展露無遺。


    賽馬狩獵,穀梁影是不亦樂乎。


    雲容玨上場狩獵,滿載而歸。


    雲凰和元璟兩人,也不輸其後,各有各的本事。


    薑舞在旁看著,若不是她現在懷有身孕,她是也很想和他們一起賽馬的。


    “皇上,公主呢?怎麽沒看見她。”薑舞環看了一周,都沒看見穀梁影的身影有些擔心問道。


    雲容玨聞聲目光掃看一圈,也未看到穀梁影的身影。他連忙喚來宮人。


    “公主去哪兒了?”


    “迴皇上,剛才影公主往那邊去了。”宮人伸手一指。


    薑舞和雲容玨幾乎同時眉心蹙起,“那邊不是較危險的嗎,公主一個人去的?”她問道。


    “迴昭華,是,剛才幾個小的想跟著公主,但被公主嗬斥了迴來,所以……”


    “皇上,那邊樹林深,蒙國公主一人過去,隻怕有不妥啊。”元璟說道。


    雲容玨頷首,剛要喚人去尋,蕭七瑾走上前,開口,“皇上,讓微臣去尋公主吧,微臣定將公主安好帶迴。”


    薑舞輕眨眼看著蕭七瑾,她轉眼和雲容玨相視一眼,雲容玨沒有猶豫,應聲答應下。


    蕭七瑾騎上馬,拿上弓弩,朝穀梁影所在樹林行去。


    “皇上,蕭大人他似乎……”薑舞猶豫開口。


    雲容玨薄唇微斂,轉眼,“妹妹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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