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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可有覺得她像一人?”雲容玨說道。


    薑舞的情緒一下子被拉了迴來,眼睛虛眨,“像……像一個人嗎……”


    雲容玨薄唇唇角輕輕牽起一抹弧度。


    馬車晃蕩了一下,外頭宮人的聲音傳進來,“皇上,美人,到了。”


    雲容玨牽著薑舞下了馬車。


    兩人並肩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忽然!


    薑舞手腕多了一股力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雲容玨拉拽到一旁,“皇上?”她怔然。


    “妹妹不覺得,林昭兒的眉眼間,是和妹妹有幾分相似。”


    薑舞心一咯噔,“有嗎?”


    “朕先前且也有疑惑,六弟非貪戀美色之人,怎的說納妾就納妾了,如今一見,是一目了然了,若不是林昭兒眉眼間的那幾分相似,隻怕也入不了六弟的眼,妹妹說,是麽?”


    薑舞:“……”


    雲容玨這話的語氣,怎的好像是知道什麽。


    “六弟對妹妹心有喜歡,一直記掛著,且不容易。”雲容玨慢啟聲。


    薑舞一愣,話脫口而出,“皇上知道了。”


    話出,她才猛然反應捂住唇。


    雲容玨看著薑舞反應的樣子,不由一笑,伸手將她捂著唇的小手撥下,“六弟對妹妹的心思,朕是早就知曉的。”


    薑舞秀眉顫了顫,他早就知道了?


    什麽時候的事?


    雲容玨看著薑舞緊張的樣子,伸手牽住她的手,“走,迴宮。”


    夜深。


    靜溢的殿內偶有嗚咽的聲音傳出,雲容玨望著身、下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平複下的心漸湧起憐惜,薄唇輕貼上,吻去她小臉上鹹澀的眼淚。


    他輕柔的安撫,作用不大,小姑娘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著,他輕聲:“嬌氣。”


    薑舞秀眉不自覺蹙起,水漉漉的雙眸定定望著他,嬌嬌軟軟否了一句。


    雲容玨薄唇牽起,慢再落下,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著。


    好一會兒,懷中的人兒才慢慢止住了抽泣。


    “半月多後,是什麽日子,妹妹可記得。”雲容玨輕開口。


    薑舞剛止住了抽泣,整個人有些迷瞪,她搖搖頭,“是什麽日子?”


    雲容玨垂眼,“妹妹的生辰自己倒是忘了。”


    薑舞才恍然,就聽雲容玨繼而說道:“朕打算為你好好操辦一番,妹妹有喜歡的,告訴朕。”


    男人的話落進她的心尖,如溫潺的流水一般,她的生辰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刻意去記,他卻為她惦念記著。


    薑舞下意識朝他懷中縮了縮,“小舞的生辰皇上不用太麻煩的,簡單些就好。”


    雲容玨寬厚的手掌輕撫她柔軟的發,薄唇落下,他沒再多說什麽,心裏已是有數。


    翌日,沒有早朝。但管閱是辰早就進了宮,麵見了雲容玨。


    薑舞在後殿收拾著,偶聽見外殿傳來的話語聲。


    待管閱離開後,薑舞走出後殿,“皇上,要將饒和的事交給管大人嗎?”她忍不住開口。


    雲容玨瞥眼,望看見薑舞的擔心,他走到榻邊坐下,緩聲,“他是朝中老臣,毛遂自薦,加之朝中也還有支持他的個別。”


    薑舞擔心,“但管大人之前……”


    “朕知道,這件事雖挪交一部分給他,但朕暗裏且也安排了些,他想一人做下,或耍什麽心思心眼,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不是不知道管閱那樣人的心思,隻不過管閱在朝為官多年,有一定的根基,即便是拔除,也要緩緩除之,急不得,若是一急,一拔,容易傷了根本。


    薑舞聽著,了然點點頭。


    ……


    半月後,六月初,薑舞生辰。


    禦膳房從晨起就開始忙碌。


    “妹妹今日且想做些什麽,盡管告訴朕。”雲容玨說道。


    薑舞搖搖頭,“小舞隻有一個想法。”


    雲容玨揚眉。


    薑舞附在他耳邊低語一聲,雲容玨轉眼一笑,“好,一會兒咱們就出宮。”


    巳時左右,雲容玨帶著薑舞離了宮,兩人離宮後並未去那熱鬧的街市,而是去了除夕夜他們所宿的小屋。


    這裏和除夕夜那次來比起來,已是溫馨許多,小屋裏,被添置了不少東西,有花,有簾掛,一個家該有的,這裏都有了。


    除夕夜後,薑舞在得雲容玨的允許出宮,都是來這小屋,小屋裏的東西都是她逐一添置起來的。


    雲容玨看著被添置充盈的小屋,有些詫異,他轉眼望看著薑舞。


    “皇上喜歡嗎?”薑舞張望看著,小臉是是愉悅淺笑。


    “這裏東西添置了不少,是妹妹?”


    薑舞點頭,“皇上不是說,這裏是像一個家嗎,那一個家,就不應該那麽清寥,有這些東西充盈著,才更像家呀,所以小舞得允出宮後,就將這裏歸置了一番。”


    雲容玨俊容上落著笑,這小屋被小姑娘如此著弄一番,確實大不一樣。


    “皇上,那邊溪水裏,有不少的魚,咱們去看看。”薑舞笑著,牽住他的手,將他帶離小屋。


    清澈的溪水,寒冬過去,正值清夏,溪水中能看見不少活躍而遊的小魚。


    “看,多好看呀。”


    四周繁盛的樹木,伴著這小橋溪水,溪水清澈映照出裏頭歡躍的魚兒,儼然是一副美不勝收的景致。


    薑舞看著,忍不住道:“我們下下水吧。”


    雲容玨輕笑,沒反對,薑舞坐在草地邊,將鞋襪褪去,雲容玨垂眼,望見她那雙雪白的玉足,輕點著溪水。


    “好涼快好舒服呀,皇上也試試吧。”她伸手拉了拉他,望著他的雙眼有著深深的期盼。


    雲容玨薄唇一牽,沒多說什麽,跟著她雙足落下了水。


    溪邊,傳著兩人盈盈歡悅的笑聲。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兩人相互撥起了水。身上皆被溪水打濕。


    雲容玨望看著小姑娘被溪水打濕,緊貼身上的衣衫,喉間一動,他拿過丟落到一旁的長衫,披在小姑娘身上,“迴屋換身衣裳,當心著涼。”


    玩鬧的差不多了,薑舞乖乖跟著雲容玨迴了小屋。


    雖是夏日,但被水沾濕衣裳,還是有生病的可能,薑舞換好衣裳後,順便熬煮了些驅寒的薑湯,兩人一人喝了一碗。


    臨近正午,薑舞和雲容玨沒迴宮,兩人到市集上采買了些食材迴了小屋。


    薑舞忙碌煮著飯,烹著菜食。


    小屋裏有歡笑的聲音,有烹炒菜食滋滋的聲音,煙火氣彌漫,雲容玨撐著額,望著小姑娘忙碌的背影。


    這一刻,他有了家的感覺。


    他沒想到,這樣家的感覺,溫暖的感覺,不是母妃,或父皇給予他的,而是這小丫頭。


    薑舞將烹煮好的菜食端上桌,她看見雲容玨出神的樣子,“皇上在想什麽?”


    雲容玨瞥望了眼桌上豐盛的菜食,搖搖頭,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嚐了嚐,“妹妹的手藝,越發好了,宮裏膳房的禦廚,且不如妹妹。”


    薑舞笑,“小舞的手藝怎麽能和禦廚相比。”


    雲容玨笑而不語,兩人邊用膳食,邊交聊著。


    此情此景,溫馨動人。


    未時過後,兩人才迴了宮。


    宮裏更顯忙碌。


    半月前雲容玨便已吩咐下去張羅今日薑舞的生辰。


    酉時前一刻,雲容玨帶著薑舞到了雲夢台。


    在這,雲容玨給薑舞準備了一席生辰宴。


    薑舞雖隻位列美人,但朝前宮內,都知道雲容玨對她是甚為寵愛的,如今又特意為她張羅了這樣盛大的生辰宴,薑舞在宮裏的地位,一目了然。


    朝中許多臣官命婦,雖多有對薑舞身份呲之以鼻的,但薑舞得雲容玨盛寵,她們也不得不俯首做低,這場生辰宴來的官眷命婦也頗多。


    席麵所安排的歌舞,亦是雲容玨早早吩咐柴內官讓人準備好的,歌舞新鮮。新樂文


    “今兒是妹妹生辰的大日子,本宮在這,且恭祝妹妹生辰遂心。”江素莫端起麵前的酒杯,朝薑舞舉杯。


    薑舞站起身來,“嬪妾謝皇後娘娘。”


    張若不屑瞥了眼薑舞,在江素莫放下酒杯後,也舉起了酒杯,“妹妹是好福氣的人,得聖上盛寵,這可是羨煞眾人的,本夫人也敬妹妹一杯,望妹妹聖眷長濃。”


    薑舞微微一笑,端著酒杯依著禮節,朝張若道了一聲。


    江素莫和張若兩人敬完後,低下的命婦也隨之一一給薑舞敬酒。


    雲容玨看著順勢而獻的幾人,眼色稍沉,緩聲開口,“薑美人酒力有限,當心醉了。”


    雲容玨的話雖是對著薑舞說的,可實際,是警聲順勢而獻媚的幾人。


    幾個命婦聽出雲容玨話裏的意味,臉上浮現一抹顧忌,收了手,沒再給薑舞敬酒。


    雲容玨示意身邊柴內官一眼,柴內官將銀酒壺拿到薑舞麵前,給她酒杯斟滿,“這是朕讓他們特調的桂花酒,香甜可口,還不易醉,最適合妹妹,妹妹且嚐嚐。”他低聲和薑舞說道。


    薑舞看著杯中糯黃的酒,端起抿喝了一口。


    桂花的香氣充盈她的唇舌,味道甚好,且不似方才喝的那些酒那麽嗆喉。


    兩人低聲而笑交談的樣子落進對麵兩人眼中。江素莫看著,麵色平淡,而張若,臉上則是掩蓋不住的不悅和嫉妒。


    “皇上未免也太肆寵薑美人,不過是小小美人,皇上竟給她在這雲夢台舉辦這麽大的生辰宴。”張若忍不住道。


    江素莫慢悠飲喝了一口酒,餘光落去,“妹妹生氣隻會傷了自己的身,薑舞雖位份不高,但奈何皇上喜歡,隻要皇上喜歡,就沒什麽不可。”


    張若撇嘴,白了江素莫一眼,然後慢悠挑聲道:“皇後娘娘說的是,怪隻怪嬪妾等沒皇後娘娘這麽大的心襟,皇後娘娘為了討皇上喜歡,什麽委屈,不甘都能忍下,不過……”


    張若話鋒一轉,繼而道,“嬪妾也想好心提醒皇後娘娘,這無規矩不成方圓,皇後娘娘若是為了順皇上的心,對那丫頭的越矩也一再視而不見,到時候,受氣的還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應該知道一個成語,叫得寸進尺。”


    江素莫淡聽著張若的話,她看向對麵的薑舞,彎唇輕道:“薑美人是懂事知分寸的,不會做什麽得寸進尺的事的,妹妹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張若呲笑出聲,“再懂事知分寸的,若得太多不應該得的寵愛,這人心啊,是會變大的,等這心變大的時候,隻怕,就什麽都敢要了,若日後有一天,她不滿足於此,看上了更高的位子,比如……椒房殿……”


    張若話沒說完,迎來江素莫微寒一眼,她話也戛止。


    “張夫人該謹言慎行。”她淡聲道。


    張若揚眉,“是,嬪妾失言了,隻是,皇後娘娘,嬪妾那話雖不該說,但,皇後娘娘不能不顧及著,是不是?萬一她想要,皇上又……”


    “皇上是知道輕重的,妹妹這話,且不說其他,難道是在說皇上是不懂輕重,隻會為美色所迷眼的人麽?”江素莫說道。


    張若一噎,撇了撇唇,“嬪妾不敢。”


    張若斜麵而下的位置,雲凰和元璟兩人位挨著坐著,雲凰身邊是赫寶琪。


    兩人相鄰而坐,但話卻不曾多言一句,赫寶琪給雲凰斟滿酒,抬眼的刹那,看見雲凰目光落在側麵薑舞所在的位置。


    歌舞宴席結束後,雲容玨牽著薑舞,身後跟著一行人,走出雲夢台。


    外頭夜色沉沉,偌大的湖水,在月光的照映下,泛起層層漣漪。


    “妹妹抬頭看。”雲容玨附在她耳邊。


    薑舞聞聲抬起頭。在她抬起頭的刹那,隻聽砰的一聲。


    漆黑的夜空驟然煙火四起!在夜空中絢爛綻放。


    “好漂亮啊。”身後的官眷等不由發出感慨。


    薑舞看著絢爛的煙火,她眼裏閃爍著如煙火般的星星,不由捂住粉唇,“好漂亮。”


    雲容玨側眸望著身邊小姑娘,“妹妹可還喜歡?”


    薑舞地毫不猶豫點頭,“真的好漂亮。”


    絢爛的煙火,一個接一個,在綻放的時候,照亮偌大的皇宮。


    “美人,這是皇上早早就吩咐下來的,這煙火都是特意為美人而做的,皇上對美人是用心良苦呢。”柴內官笑嗬說道。


    燦爛煙花四散,有人歡喜,也有人憂。


    “皇上當真寵愛薑美人,妾身還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煙火呢。”說話的是公主府的董娘子。


    薑舞對上董娘子的視線,禮節一笑。


    絢爛的煙火持續了有兩刻鍾才慢慢結束。


    煙火結束後,雲容玨便和薑舞一起,迴了養心殿。


    雲凰元璟一起離了宮,在宮門口兩人分行而迴。


    馬車顛顛在路上,雲凰沉默著,赫寶琪看著雲凰,也是一臉的情緒。


    馬車到了府門口停了下來,兩人進府後,林昭兒便迎了上來,朝兩人欠身,“王爺,王妃迴來了。”


    “殿下,今兒要留在主院嗎?”赫寶琪問道。


    雲凰瞥看了眼赫寶琪,目光逐落在林昭兒身上,赫寶琪望著雲凰的神色,心尖一咯噔。


    她看著雲凰朝林昭兒走了去,林昭兒順勢挽住雲凰的胳膊,“王爺,妾身讓她們準備熱水,王爺好好沐浴一番。”


    赫寶琪看著兩人逐漸走遠的背影才慢慢收迴眼,長歎口氣,“走吧。”


    雲凰去了林昭兒所住的院落。


    沐浴後林昭兒湊到雲凰身邊,“王爺累了吧,昭兒給王爺捏捏肩,緩一緩。”她邊說著,邊伸過說,替雲凰揉捏著肩臂。


    雲凰任由林昭兒動作著。


    待林昭兒揉捏完後他收迴手,側身半倚著高枕軟塌,“彈一曲。”他淡聲。


    林昭兒彎唇一笑,站起身,走到琴邊坐下,慢慢彈起曲子。


    雲凰撐著額,聽著曲子,目光定定望著林昭兒,慢慢……眼前人影漸閃,融匯而成他所念所想的那抹身影。


    曲畢,那抹身影逐漸靠近他。


    “王爺!”


    林昭兒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倒在榻。


    而就在她以為……


    男人卻撐坐起了身。


    “王爺?”她靠著雲凰,眼裏充盈著不解。


    “本王累了。”


    雲凰說完,側身躺下,雙眼閉上。


    林昭兒愣然看著雲凰,黛眉緊緊蹙著。


    偌大的房間,慢慢陷入清冷。


    ……


    養心殿裏的笑聲,一直到亥前一刻才慢慢停了下來。


    笑聲落下,慢慢,隱起嗚咽之聲。


    “妹妹喚錯,是要挨罰的。”


    薑舞嗚咽著,她現在腦袋渾噩的厲害,偏她喚他什麽,都不對!她是又急又氣,又委屈。


    “妹妹想清楚再喚。”


    薑舞胡亂又喚了幾聲,然還是不對。


    “玨哥哥……”


    小姑娘帶著些許鼻音的聲音傳進他耳。


    這一聲,是要比任何聲音都好聽的。


    雲容玨嚴肅的俊容這才一展,“妹妹乖。”


    薑舞迷糊著粉唇努努。


    一夜的鬧。


    次日薑舞醒來時,雲容玨已離開上了朝。


    薑舞洗漱後,離開養心殿去了靈舞殿。


    靈舞殿雖緊挨著養心殿,但素日裏,薑舞是在養心殿要多過靈舞殿。


    眼下靈舞殿裏,是堆滿了禮盒。


    “小舞,這些都是那些夫人給你的賀禮,你看一看吧。”南芙幫著清點說道。


    這麽多的賀禮薑舞看著,沒太多高興的情緒,反而是有些頭疼。


    南芙將賀禮一一打開,送來的清單上皆寫著是何人所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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