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手殘星人的孟靜姝,為這頓午餐花費了很多心血。


    甚至黃瓜、西藍花都在她的手中變得更加有生命力,孟靜姝除了學習、工作,餘下的時間都用在了這件事上。


    雖然味道欠佳,但總歸心意到了。


    當孟靜姝將修整地像草坪一樣的午餐盒恭敬端進教室的時候,許曉曉竟然錯過了第一節課。


    孟靜姝心中焦慮,心裏猜度著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家裏出了事。臨到下課五分鍾前,許曉曉終於出現了。


    她黑著一張臉進教室,困擾孟靜姝一個清晨的焦躁終於一掃而空。她揚著臉,滿心都是難以抑製想要分享喜悅的情緒,卻被許曉曉含淚的雙眼嚇到了。


    “曉曉你怎麽了?”孟靜姝壓低聲音做著口型。


    許曉曉走到她麵前,目光充滿駭人的寒意,“孟靜姝你就是個喪門星!”


    她聲音尖銳讓迴身板書的老師皺眉轉頭,“遲到了還不趕緊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許曉曉對老師的話充耳不聞,她淚流滿麵發了瘋一般地咆哮,“孟靜姝你就是個喪門星!誰跟著你誰就倒黴!我真是瞎了眼竟然還要跟你做同桌!”


    老師手中的黑板擦用力拍打講台,“許曉曉你在幹什麽?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麽事下課再說!你先給我迴到座位上去!”


    孟靜姝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一眨不眨看著麵前的人。她有些搞不懂了,昨天還對她笑臉相迎的人為什麽轉瞬態度變化如此之大。桌膛中還散發著熱汽的午餐更像是一種諷刺和嘲笑。


    教室瞬間喧鬧起來,一些好事的同學更是大言不慚地跟風惡語相向,“瘟神,趕她走!”


    老師見情勢難以控製,邁步下講台,伸手拉住情緒激動的許曉曉,“許曉曉同學,有什麽話下課再說,現在是上課時間由不得你這麽胡鬧!”


    許曉曉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孟靜姝,猙獰地像是要將她吃掉,“孟靜姝你就是個喪門星!”


    她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句話,這簡短的話語像是一柄刀鋒尖銳的匕首直插入孟靜姝的心髒。


    桌膛裏的黑貓輕斥,“傻女人”。


    很快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下來,咆哮的許曉曉,震怒的老師以及喧鬧的同學們,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


    黑貓自桌膛中跳出,躍上書桌,目光緊盯著門外。


    謝必安站在教室門外,視線環視四周就了然發生了什麽,目光最後落在黑貓身上:手筆可真夠大的呀!人界可不允濫用法術。


    至少不像你見死不救!黑貓怒氣衝衝。


    兩人神識交流時,孟靜姝眼淚汪汪地扭頭就看到站在門外的謝必安。


    “還愣著做什麽?”在謝必安的示意下,孟靜姝跟隨著出了教室。


    等兩人拐過樓梯,黑貓這才迴眸,目光裏有著意味不明的寒意。雖說孟靜姝這個傻女人跟他確實沒什麽關係,可再怎麽說他也是龍焱,怎麽能讓這樣的事情汙了他的眼睛。


    孟靜姝安靜地跟在謝必安身後,“連曉曉都說那樣的話,這件事跟我……”


    “這些事跟你無關。”謝必安篤定地開口。


    兩人在操場的台階上坐下來,“不管怎麽說,今天這件事還是要謝謝你。”孟靜姝無奈地笑了笑。


    雖然她心裏清楚,這些事確實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可說得人多了,她竟然也信了。


    謝必安幹咳一聲,側目就瞥到悄然走近的黑貓,在對方威脅的視線中應承下來,“舉手之勞。”


    黑貓竄進孟靜姝的懷中,“喵嗚”地窩下來。


    或許是連日來的相處,竟然生性冷淡的龍焱生了惻隱之心,在他眼中隻有笑容滿麵的孟靜姝才是最美的。她的身上總是彌散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氣味,讓他感到舒適和安逸。


    黑貓走後,被定格的眾人才緩慢被解開。


    恰巧下課鈴聲響起,老師氣憤地將許曉曉的胳膊放下,“許曉曉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等老師宣布下課,早有調皮的學生躥下位置,教室裏亂成一鍋粥。


    老師前腳剛走出教室,許曉曉就撲在桌上痛哭,她哀嚎的聲音將想要前來勸慰的同學嚇退。


    “曉曉,你怎麽了?”


    “就是啊,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


    ……


    這世界永遠都是冷暖自知,就算再親近的人也無法感同身受。沒人知道此刻許曉曉的內心多麽痛哭,妹妹初生,原本三口之家添人口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可就在昨晚爸爸跟還在月子裏的媽媽發生口角之後,媽媽竟然抱著還未一月的妹妹縱身從16樓跳下。


    當即兩人就沒了唿吸,場麵慘烈,摔得麵目全非。


    許曉曉心裏當然知道,這件事跟孟靜姝壓根一點關係都沒有。媽媽在懷孕後期就心情抑鬱,奶奶又時常以爸爸是家中獨子給予她壓力。


    當經曆兩天一夜宮縮生下妹妹之後,這個想要添丁的家庭對身體衰弱的媽媽表現出諸多惡意。


    就算許曉曉還隻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又從未經曆過結婚懷孕生子的過程,看著也著實心疼。事情發生之後,她淚流滿麵地衝爸爸大吼,“都是你,是你和奶奶把媽媽逼死得!”


    男人揚手就是一個大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踉蹌著退後幾步後背磕在桌上才站定,“關我什麽事!明明就是那個婆姨扛不住事,搞得整個樓的人都以為我虐待她!沒用的東西!”


    許曉曉一手捂著腫脹的臉頰,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個有著醜惡嘴臉的男人。


    死得那人可是他的老婆,他相依為命多年的愛人,曾經不嫌貧窮共同生活的女人。媽媽屍骨未寒,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男人眼眶微紅,身子不斷抖動,最終雙手插在發中蹲下,“我就是粗人一個,說不得好聽的話,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麽會想不開呢?”


    他的聲音像是揉了沙子一般讓人難受,口中喃喃不斷念叨著,最終無助地嚎啕大哭起來。


    許曉曉慢慢滑坐在地,她不懂表達情感的父親果然是個遲鈍的家夥,直到這個時候還沒意識到媽媽隻是恨極了他和事佬的身份。


    他從不在奶奶麵前袒護那個女人,從來都用“孝順”讓媽媽屈從,他的從不表態讓媽媽認為奶奶口中的那些話就是他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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