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宇凡,也是裴慕言,小名念念。


    那晚媽媽剛給我講完睡前故事,我目送著她打開門,突然爸爸撲了過來咬住了她的脖子,看著怪物一樣的爸爸,我嚇哭了。


    媽媽聽到我的聲音,一邊掙紮著,一邊將我推出門外:“念念,保護好自己!”


    那時的我不懂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本能地對爸爸感到害怕,但我沒想到的是外麵的世界更加黑暗,到處都是和我爸爸一樣見人就咬的怪物,不過七歲的我又如何能保護好自己呢?


    這時我看到有個漂亮姐姐的麵前停了一輛車,我的眼裏滿是求救的渴望,然而從她的眼裏我隻看到了人性的冷漠。


    其實那些怪物的身體並不靈活,如果我是一個成人,那我也許就不會被抓傷了,但我不是。


    我親眼見過很多被抓傷後變成怪物的人,我害怕、我迷茫,可令我驚喜的是我竟然沒有變成怪物,而那些怪物也不再向我撲來,我很開心。


    既不會有人願意帶上我,也融不進那些怪物裏去,我覺得也許以後生活就會這樣,直到我遇見了一群比怪物更可怕的人,親眼看見他們把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小朋友當做了食物,那一刻我開始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並不像我想的那麽簡單。


    我不想死,於是開始如同一隻老鼠般躲躲藏藏,偶爾也會偷偷觀察路過的每一支隊伍,直到遇到那支裴爸爸口中的“老弱病殘”,他們和我之前見到的隊伍都不同,讓人很舒服。


    我想跟著他們,但又怕自己哪天變成了怪物會傷害他們,所以我偷偷躲進了他們不經意間打開的後備箱裏。


    再後來我遇到了怪女人,她打開後備箱的那一刻,我嚇壞了,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她眼神中和我一樣的緊張。不知為何,我對她莫名有種親近感,於是我沒有拒絕她的棒棒糖。


    然而不幸的是我們被發現了,並且他們還將我們當成了母子,我無法開口,可巧的是她竟然是個啞巴!明明車上擠得下她,可她還是喜歡後備箱,真是奇怪!


    怪女人很少下車,但每次下車後都會給我帶迴很多吃的,小隊裏的其他人都很佩服她,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人類,不能讓別人察覺出我的異樣,所以我沒有拒絕,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是她的兒子也不錯。


    離京都基地越來越近了,聽說基地門口的檢查很嚴格,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怪女人自己被怪物抓傷的事。


    一路上我們很少碰見怪物,也沒遇到過其他隊伍,直到在去京都基地的最後一天,竟然一下子遇上了兩支異能者隊伍。


    我有些不安,特別是其中一支隊伍裏還有那個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漂亮姐姐,於是我盡可能地將身體往人群後縮,可我沒想到怪女人竟然衝了出去,沒想到她和我一樣是喪屍,更沒想到她會死。


    怪女人死了,小隊的其他人跟著漂亮姐姐的隊伍離開了,從他們眼裏我看到了對我的恐懼,我以為那種溫馨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兒子!”


    很奇怪,裴爸爸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裏沒有什麽抗拒情緒,盡管怪女人的死和他有關。


    後來,十多年的相處中我才漸漸明白有些人之間雖然沒有血緣牽絆,但卻勝似親人。


    裴爸爸研製出了喪屍病毒的治愈劑,世界漸漸複蘇,他讓吳磊叔叔打探過我父母的消息,遺憾的是他們都不在了,因此,末世雖然結束了,但我還是孤身一人。


    和裴爸爸帶著怪女人的骨灰迴到裴家的第一天,我和他一起在別墅院子裏葬了她,親眼看見那隻在實驗室遊刃有餘的雙手顫抖地在墓碑上刻下一個個傷痛的文字。


    他說她喜歡小紅裙,所以二樓的衣帽間裏掛滿了各種精美的小紅裙;他說她喜歡紅色,所以她的墓前擺放的永遠是嬌豔妖嬈的紅玫瑰;他說希望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所以每天早上要去看她;他說她的喜歡他要迴應,所以給我取名裴慕言……


    剛開始,他經常讓吳磊叔叔過來,因為他不知道怎麽照顧我,甚至很多時候他比我的生活更需要人幫忙打理,也是那時,家裏經常有奇奇怪怪的人進出,但他從未理會他們。


    慢慢的,他的手再沒碰過實驗器材,他嚐試著做一個合格爸爸,甚至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優秀。


    隨著自己越來越大,我有種預感他想離開了,果然,在我十八歲的那天,他走了!


    他在深淵中掙紮的太久,我欣賞他的長情,卻也心疼他的長情,所以我不僅沒有哭,反而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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