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說過,一般的國家公布政策都在三到五月份。王香拿的是都市報,在第二版刊登了海青路頭,靠近鐵路的邊上,需要建一條高架橋。用以緩解市內公路的擁堵林姐和王香知道黎明在那裏買了十二套小房。


    “香兒,你別高興的太早,報紙登了隻是個開始。三五年能拆了就不錯了,不過新春開始以來,這也的確是最大的豆事了。估計林姐也高興壞了,以小換大這麽快就實現了。”黎明也很高興,畢竟是政府工程,應該會很快的。


    “香兒,這會你知道老小房子的價值了吧?以前我住的靠近海青路農貿市場的那一溜,你以後留意一下,凡是老破小的房子你隻管留下。我保證準能拆遷無疑,不信?”黎明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明明,這政府的事你咋知道呢?看把你能的,你說了算呀,還保證拆。”王香笑著把嘴都撇到耳根子上了。


    “咋,這不報紙上說的麽。下午去跟小叔也說一聲,讓他也高興高興。當初買的時候就聽傳言說要拆,沒想到這麽快。”黎明也開心起來。


    第二天,黎明依舊去早市賣貨,左邊原先王香賣菜的攤位空著,右邊江五大郎轉給了一對四十來歲的中年夫妻,男人姓嚴,叫嚴亮,四方臉黑黝黝的黑中泛紅。老婆略微胖點,小嘴唇噘噘著鑲在同樣黑紅的臉上,單眼皮,瓜子臉,名叫劉文。兩人一看就是個實在人。


    臨近九點,正是人多的時候,嚴亮的攤前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長方臉,嘴唇抹得血紅,一看就不是個正兒八經的人。


    “啪,你憑什麽不給我好好收拾?今天不打發老娘滿意,老娘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這老娘們囂張的蹦高。


    這個點黎明的攤位前本就人多,黎明也沒顧上嚴亮兩口子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到女人嚷嚷和叫罵聲。


    這會兒那個女人竟然拍起了桌子,而且罵的很難聽,正個一個不講理的存在。周圍的人越聚越多,都在看熱鬧,沒有一個勸架的。


    黎明的貨上的不多。這會兒已經賣的差不多了,他這才顧得上嚴亮兩口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媽的老娘昨天晚上就是不順,麻將桌上輸了一宿,真他媽的悔氣。今天你倆不吐出點錢,讓我找補找補,昨天晚上那麽多錢不白輸了嘛。】這女人的心裏話黎明聽得真真的。


    “你們大家夥給評評理,有這麽熊人的嗎?還她不吃肥的,一樣的錢還光要瘦的,一絲白的不能有,帶一點都不行。你們看看把塊肉都剔成什麽樣了,都剔爛了。還待這耍賴。”劉文委屈巴拉的說給大家聽。


    黎明算是看明白了,敢情這女人是個碰湞的,黎明就想勸說嚴亮,碰到這樣的人。吃點啞巴虧讓這女人走了算了。


    哪知道嚴亮也是個愣頭青,不聽勸不說,還跑到攤子外和這女人理論。這下倒好遂這女人的意了。這女人長的不高,蹦起來上去就打了嚴亮一耳光。


    “大夥看明白啦哈,這女人先動的手,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打哪個神經病醫院跑出來個瘋子,在這亂咬人,我讓你在這兒發瘋。”嚴亮一把把這女人推倒,一腳踢在女人的屁股上。


    這下好了,戳破天了:“哎哎,這誰呀,是你呀姐,這是怎麽了,你這麽大個男人怎麽還打女人呀。姐你怎麽樣了,快快送醫院吧。”不知什麽時候,這娘們身邊多了個男人,口口聲聲叫著姐。


    “大夥看著點這倆口子,把人打壞了,是要賠醫藥費的哈。這管理所的管理人員呢?這倆人要跑了就找管理所要醫藥費,媽的,我就不信了,兩個老巴子能跑了你。”後來的男人罵罵咧咧的把女人送醫院了。


    “嚴大哥,怎麽不聽人勸呢?這倆人就想賴上你,要訛你的。你不信是吧。那你等著吧。”黎明心說不賴你個傾家蕩產算你運氣好。


    這嚴亮是不信邪的,依舊跟沒事人似的該幹啥幹啥。黎明心說,但願沒事就好,畢竟都是莊戶人家,上來做個小買賣都不容易,又掙不了多少錢。


    可是適得其反,這天早上,還沒開始上人呢。嚴亮就被管理所的人叫走了,留下劉文忐忑不安的守著攤,也沒有心賣肉了,老是向管理的方向看。


    “媽了個巴子,這個死娘們在醫院住著,跟管理所的所長說要三千塊錢,否則就去告咱們,說這屬於刑事案件,要拘留的。”嚴亮可算迴來了,卻帶迴來驚人的壞消息。兩口子犯了愁,低頭耷拉角的了唉聲歎氣起來。


    黎明把嚴亮兩口子的心思看了去,心中一驚,真是獅子大開口。那個年代一個正式工人一個月四十來塊錢,這個死娘們張口就要三千塊,這是要死的存在。


    嚴亮兩口子的攤位才接手了幾個月,掙幾個錢過了個好年。本想今年好好幹多攢點錢,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出。嚴亮心裏那個後悔呀,腸子都悔青了。都怪自己不聽黎明的勸,忍不下這口氣。明明幾十塊錢解決了的事,現在變成三千塊,到哪裏在弄這些錢呀?


    兩人思來想去,萌生了逃跑的念頭,大不了以後不再來城裏,到縣城或者別的城市幹,他還就不信了,這個臭女人手眼通天,能找到他老家去。


    黎明默默的收拾攤子,這夫妻兩個的想法還是可行的。畢竟那個年代科技不發達,監控也沒普及,找那麽一兩個人,沒有線索的話還是不太容易的。


    唯願兩個人趕緊利索的快點走,別讓人給逮住就行。現在黎明是不願意多說話的,人心各不同,就怕你好心辦壞事,以後遭人怪罪。黎明隻能裝做不知情,不聞不問任其發展了。唯願嚴亮兩口子以後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


    黎明重生以來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很看得開,他深信夾著尾巴做人,永遠沒有錯。高調做人,低調做事是他做人的標準。


    他望著家裏的窗戶,心裏有種鳥兒歸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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