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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齊襄公自從送姬朔歸衛,率領四國聯軍敗王師子突,並放走黔牟之後,心裏總是惶恐不安,擔心周王來討罪。於是就派大夫連稱為將軍,管至父為副將軍,領兵戍葵邱,以遏製王師。因為如果周王大軍來討伐必經的葵邱這一東南之路入齊。


    齊襄公心裏想,如果王師討伐,連稱和管至父就能在哪裏敵擋緩衝一下,容自己準備迎戰時間,不至於因準備不夠被王師一舉擊敗。其實齊襄公把周王室想的複雜了。周王室自周桓王與鄭莊公一戰潰敗,再無勇氣與諸侯較量了。


    連稱、管至父二將領命。不過臨行管至父還是多了一個心眼,讓連稱臨行請示齊襄公戍守時間。


    因為連稱的妹妹被納入齊襄公的後宮,這連稱也成了齊襄公的內弟,所以連稱就敢於在齊襄公麵前討個價錢。連稱請示齊襄公說:“主公知道戍守在葵邱是很辛苦的事情,人吃、馬喂不說,時間長了總不能讓軍士住臨時帳篷,到處都要細心打點盤算,臣願意領命去堅守,但不知道要堅守多久?”


    齊襄公正在吃甜瓜,就順口說了一句:“放心去吧,現在正是瓜熟的季節,等明年瓜熟的時候寡人自然會派人接替你們這攤戍邊任務。”


    這葵邱可是齊國東南方的一道重要防線。位於臨朐(qu)城邑之南的齊魯重要關隘,號稱穆棱關。穆陵關要從臨淄出發向西南走上六七天的路程。左右有長城、書案二嶺,是沂山東麓古齊邊塞的隘口。曾是齊、魯兩國相互爭奪戰略要地,也是齊國防範東南方向入侵敵國的一個古老、雄偉而且是最險要的關隘。也是齊國人心中“齊南天險屏障”。


    穆陵關城牆堅固,易守難攻,一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齊釐公時期猶嫌不足,在穆陵關以北十裏處構築了第二道城牆做防線。這二道防線從泰薄頂東側的脖根腿北去,經草山亭、太平山、青石胡同、城頂山、摘月山、臥牛邑,在臨朐、安丘境內轉一個大彎,在沂水邊界與第一道城牆會合,使得兩道城牆圍成一個以穆陵關為核心方圓五十裏的“城邑”。二道城牆的關口叫“大關”,大關以北不遠是“小關”。小關、大關、穆陵關,三重防線三道關,構成了一套齊國南部完整而縱深防禦體係。但這裏畢竟是齊國的邊塞,人煙稀少、交通不便。軍士們把守這裏是十分艱苦的差事。那裏過去一向有地方城邑派兵輪番把守,而今在齊襄公的眼裏必須防範周王室的兵馬襲擊,所以派連稱、管至父齊國的精銳不會把守。當然連稱、管至父的兵馬並不是每天都要到這惡劣的邊塞把守。他們的大部人馬還是要駐守在這個叫葵邱城邑之中,但是每天都要派少量哨兵到城牆之上瞭望觀察,一旦發現敵情,便是給葵邱城邑中的屯兵發信號,狼煙一起,駐紮在邊城中的將士便要速速登上關隘,與入侵敵軍交戰。


    連稱、管至父得到軍令隻好率重兵前往葵邱駐守。大軍出了臨淄都城,趕了兩天的路程就到了渠丘城邑,這裏是公孫無知的封地。公孫無知得知連稱、管至父率兵戊守邊塞,大開城門將大軍迎進自己的城邑。公孫無知讓下人招待好眾將士,自己將連稱、管至父帶到自己的宮中,上了好酒、好菜,三人推杯把盞,開懷暢飲。


    說是開懷暢飲,連稱知道公孫無知心中有諸多苦悶,隻是不便深說。怕一下子捅到公孫無知的痛處。孫無知卻因為好久不見連稱、管至父而倍感親切,所以是一方小心翼翼,一方卻無話不談。三杯進度,公孫無知便問道:“連師父可好?”因為連稱的父親是薑諸兒與公孫無知的師傅。


    連稱迴答說:“家父在你離開臨淄那年就離世了!”


    公孫無知聽罷,放聲慟哭起來。連稱、管至父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孫無知斟滿一樽酒麵北而跪,一邊哭著一邊說:“師傅……,無知無能,就連為您送終都沒有盡到義務,都是學生無能啊!嗚嗚……,師傅在天之靈,原諒學生不能為您老守孝,隻能隔世送上一樽酒,恭祝師傅在天上保佑您的子嗣後代富貴幸福!”


    公孫無知的一通哭述,竟也把連稱哭出滿臉的淚水。連稱說:“家父臨死的時候還問過你的下落。家父說……”連稱看了一眼管至父,卻停了下來。


    公孫無知問道:“師傅都說了什麽?”


    管至父說:“大哥不必介意,公孫無知不是外人。”


    連稱說:“家父一再說:無知是一個知書達理、懂得義氣的男兒,是他心裏喜歡的學生。隻是……”


    管至父問道:“隻是什麽?”


    連稱說:“家父以為公孫無知和薑諸兒相比,就差個出身不是嫡係公族。不然輪武藝、輪韜略都在薑諸兒之上。”


    管至父歎了口氣說:“這是沒法比的事。”


    公孫無知為三人酒樽斟滿,然後舉起酒樽對眼前的兩個人說:“二位將軍飲酒,我公孫無知走得正行得正,對得起大廟裏的祖先、對的起和我相處的弟兄就足夠了。”三人一飲而盡,公孫無知繼續將三人的酒樽斟滿說:“我公孫無知不會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不會做那種泯滅人性的事。上天當然不會找我的麻煩,我公孫無知會活得很快樂。”


    連稱先舉酒樽說:“活得快樂就好!這個比什麽都重要!來幹——!”


    管至父也舉起酒杯,顯然他已經有點過量,說話舌頭不聽使喚了。


    “今日我們三兄弟一起開懷暢飲,他日公孫兄弟如有需要,我們兩個都是舞槍弄棒的軍人,給誰幹都是幹,公孫大人有需要,我也可以來府上看家護院。當然連將軍不可以,連將軍可是君上的內弟,要效力君上。還可以飛黃騰達!”


    連稱用手拍打這管至父的手,說:“老弟你說什麽呢!我連稱可不是靠這個就聽從調遣的人。況且,我也知道妹妹並不快樂。”


    公孫無知趕緊接過話茬兒說:“那年薑諸兒為了能把我趕出東宮,誣陷我私闖蓮妃的房間。蒼天有眼,我公孫無知可是絕幹不出那種事來!”


    “我知道,家父老早就說那是薑諸兒的陷害!”


    連稱說著忽然拉住公孫無知的手說:“家父對你公孫無知抱有很大希望,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


    連稱和管至父都醉意惺忪,幾乎就要睡在酒桌上了。公孫無知讓人將兩位將軍攙扶到自己宮中休息了。


    從渠丘出來,大軍徑直奔葵邱。一路上連稱和管至父議論著公孫無知的話題。


    管至父說:“當初先君將公孫無知與薑諸兒一起當世子培養,後來還是要薑諸兒即位,你說公孫無知與薑諸兒比,哪一點不如薑諸兒?”


    連稱說:“這就是出身問題,畢竟薑諸兒是世子、是先君親子,公孫無知即便能力再強還是旁根別枝啊。”


    管至父說:“那你說家父對公孫無知抱有希望是什麽意思?”


    連稱說:“家父說薑諸兒做事不管不顧,肆意妄為,總有一天會惹出大麻煩來。”


    管至父說:“是啊,連殺兩個國君,又把王師給滅了,還派我們防守周王室派大軍來伐。你說君上他會不會有一天真的有刺客結果了他?”


    連稱說:“也就是咱哥倆至近,這些話可是不能對其他人亂說,那是要掉腦袋的。”


    管至父說:“那是,我是您連將軍的人,這話也隻能和將軍說說。你說國內那麽多要殺國君的刺客,就連王姬也要殺死君上。鄭國、魯國就更不必說了。萬一君上遇刺,你說公孫無知能坐上國君寶座嗎?”


    連稱說:“家父活著的時候說過,公孫無知也有君子相。這都是說不定的事。”


    管至父說:“即便君上遇刺,那還有君上的兒子,還有公族的公子薑糾、小白啊!”


    連稱說:“君上幾次派人暗殺兩位公子你不是不知道啊。算了,這些都不是咱兩操心的事。”


    又連續走了幾天,連稱、管至父所率領的大軍才趕到葵邱。


    兩位將軍見葵邱城邑住戶聊聊,無知短缺的厲害。邑宰的宮室不大而且設施也很平平。邑宰當然不敢得罪臨淄城裏國君派來的大軍,騰出半個宮室留連稱、管至父兩位將軍住進宮中。邑宰住宅之外更選不出什麽好房子充作軍用了。無奈連稱和管至父還是選擇好的地段搭建軍帳。這麵搭建軍帳,連稱、管至父二位將軍攀上小關、大關、穆陵關,兩位將軍駕車飛奔整整走了大半天。關隘之處,風沙大而且太陽毒,常年守在隘口的軍士,臉上不僅黝黑,而且還一層層蛻皮。在關隘上站崗放哨,喝口水都十分困難,吃飯就更加艱難。


    視察了三個關口,管至父說:“君上也沒有把你連將軍當做自己的嫡係啊。這麽艱苦的差事,應該給我這樣在朝中無親無故的還可以理解,怎麽會落在大哥的頭上?”


    連稱用鼻子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他薑諸兒沒把我妹妹當一迴事。我妹妹跟他隻能是受煎熬。”


    管至父忽然露出古怪的笑,神秘地對連稱說:“我聽說君上晚上還會摟著孟陽睡覺是真的嗎?”


    連稱說:“不說這些了。這些都不是笑話的事,是要掉腦袋的。”


    管至父趕緊收斂了嘲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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