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嫣隔著欄杆,餘光瞥見兔頭女似乎對牛頭村民交代了幾句什麽。


    然後就有些行色匆匆地出門了。


    匆匆什麽,急著向背後真正做主的人告密嗎?


    這些呂嫣並不意外,她麵無表情收迴目光,謝胥就安靜躺在一側,“看來今夜你倒是可以不用綁著自己了。”


    呂嫣心道,反正她也不會真睡,有什麽關係,“給你一個卡bug通關的機會,閉嘴安靜盯著門。”


    如果計劃成功,那剩下的人一個都不用死。


    “那如果失敗呢。”旁邊非要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任何計劃,都有可能失敗。


    呂嫣:“……剛剛才讓你閉嘴。”真的討厭烏鴉嘴。


    謝胥卻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麽多的參與者,為什麽沒有人曾在夜間發現門轉動的機關。但凡有一個人,曾經發現過,後麵的整個就會崩盤。”


    呂嫣這個計劃太理想化,理想化的東西往往都容易出問題。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覺得沒有人發現過?”呂嫣奇怪地看一眼謝胥,“我看起來像那麽天真的人嗎?”


    謝胥愣了愣。


    “如果你是一個正常人,”呂姑娘這意思就是她和謝指揮都不算正常人,“你在夜間起身,發現了門轉動的秘密,你會什麽反應?”


    謝胥和她是悶頭計劃,不言不語,還懂得掩藏自己。


    可是,正常人呢?一個正常會恐懼,會害怕,會尖叫的正常人。


    “……會發瘋。”謝胥喃喃開口。


    呂嫣說道:“沒錯,要麽尖叫,要麽第一時間衝過去砸門。”


    這才是恐慌之下人的反應。


    而夜裏牛頭村民都守在這裏,“隻要有人發瘋,這些村民就會立刻把人收拾掉。”


    根本不會給說出來的機會。


    謝胥呆住。


    確實,比起從沒有人夜間發現過,發現的人根本沒有來得及說出來這點更符合現實邏輯。


    呂嫣緩緩道:“你看到剛才牛頭村民和兔頭女的反應了嗎,看到我們要睡在外麵,他們慌了。”


    甚至連換房間這種明顯踩規矩的事情兔頭女都能說出口。


    “安心等著吧。”呂嫣說道,“我們的想法沒有錯。還是……你怕了?”


    呂嫣天生對生死沒有那麽畏懼,但是謝胥不一樣,說到底,謝胥甚至比別人更畏懼死。


    隻不過他一直掩飾的很好。


    謝胥嘴角帶著淡淡的弧度,竟是有一分笑了:“是啊,怕了。所以我想提前把那句話說出來。”


    呂嫣:“……什麽話?”


    “我對貴人說的那句話。”


    呂嫣眼底閃過一道暗光,想起是謝胥對她說的貴人的故事中,他對貴人許了什麽願望。


    貴人居然沒有立刻殺了他。


    “你不是說等從這裏出去再說?”呂嫣皺眉了,“我現在不想聽。”


    她原本對這個確實很好奇,但現在隻覺得晦氣,不吉利。


    “如果現在不說,我怕沒機會了。”


    呂嫣直接轉過身,捂住了耳朵。用最大力氣隔絕了謝胥說的話。


    “住口。”


    她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謝胥看著呂嫣背過了身,卻還是張了張口,嘴裏說出了一串什麽,卻隻有隱約含混的幾個字鑽進了呂嫣的耳朵。


    ……


    半夜,隱約看見兔頭女迴來了。


    呂嫣每次做夢,醒來後實際上根本都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麽,但是每次做夢,都預示著不好的事。


    呂嫣猛地睜開眼,來自大腦的強烈刺痛居然讓她好一會兒出現了失憶的症狀。


    她什麽時候又睡著了?


    驚醒過來的呂嫣,立即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側,冰涼的地麵上,謝胥已經不在了。


    “……謝胥!?”


    驚慌之下,呂嫣直接喊出了謝胥真正的名字。


    呂嫣忽然想起,第三天的時候,那桌子上把所有人迷倒的香。


    她失去的那三個時辰。


    連她都能放倒的香,隻能出自一個人之手。


    呂嫣抬頭看了一眼走廊,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走廊上所有的房間門全部洞開,從四樓往下看所有房間無數扇門如同巨獸的口張著,隻是所有房間裏麵,都已經沒有人了。


    “人、人呢?”


    “都已經走了,呂姑娘。”冷柔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了過來。


    呂嫣猛地抬頭,看到兔頭女靠在樓梯的盡頭。


    “我的同伴呢?”


    兔頭女說道:“姑娘本來就不是長壽宴邀請的客人,又何來的同伴呢?”


    呂嫣看著兔頭女:“我再問一遍,你們把他帶去哪了?”


    兔頭女麵具後的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呂嫣。


    這讓呂嫣覺得有一絲寒意……和熟悉。


    她忽然衝上前,一把撕掉了兔頭的麵具,甚至力氣太大扯散了她的頭發。


    而兔頭女躲也不多,那張蒼白美麗又陌生的臉露了出來,可呂嫣卻呆住了。


    “你、你到底是誰?”


    呂嫣瞪著她的臉,剛才那一瞬間,她以為是師傅。


    不,是因為這個人身上,有師傅的味道。


    “呂姑娘,你該走了。”失去了麵具,兔頭女臉上卻仍然帶著微笑,隻是那微笑入皮不入骨,呂嫣一下就知道,她這張臉被換過。


    能有這般鬼斧神工的,隻能是出自師傅之手。


    師傅不僅在這裏,還參與了全部過程。


    “他們到底被帶去哪了?”呂嫣詫異於自己還能這麽冷靜地發問。


    兔頭女望著她,她身材高挑,看著呂嫣的時候,就好像在帶著輕蔑。


    “呂姑娘,這是你最後離開的機會。你在這裏的所作所為,主人已經很不滿了。”


    顧念著師徒之情,才給呂嫣離開的機會。


    呂嫣看著兔頭女,忽然笑了起來:“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跟我這樣說話?”


    之前戴著個麵具裝腔作勢,現在皮都被揭了,還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和她說話。


    “帶我去見你主子。”


    如果要教訓她,那也是隻有那個人親自站在她麵前才行。


    兔頭女冷漠道:“主人並沒有說要見你。個中原因,姑娘應該心裏清楚。”


    話音剛落,兔頭女就感到身上一陣僵麻。


    呂姑娘和誰站得近的時候,那個人實在應該提高警惕。


    呂嫣冷漠地看著她睜大眼睛倒下,似乎不敢相信呂嫣敢對她動手一樣。她以為跟師傅相處幾天,就足夠的了解徒兒。甚至可以蔑視徒兒。


    呂嫣撿起地上的兔頭麵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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