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嫣來迴推動著門後的橫閂,執拗地想找出機關暗道之類的東西,“為什麽我發現不了?為什麽?”


    沈巍出現在她的房中,一定有什麽方式做到了這一點。


    直到她的雙手被謝胥攥住了,“夠了,呂嫣。”


    再試下去,也不會有結果,而且呂嫣的樣子,已經深陷進去。


    “時機到了,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謝胥能感覺到,沈巍的死,對呂嫣的打擊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大。又似乎,不僅僅是因為沈巍的死。


    謝胥聲音溫柔:“你是呂嫣,這世上不會有你解不開的謎題。”


    呂嫣卻慢慢看向謝胥,兩隻眼睛有些呆滯:“真的嗎?”


    謝胥看著她:“是,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呂嫣的眼底都是紅血絲,非常可怕,怎麽可能會沒有她解不開的謎題呢,當然有,比如師傅的。


    謝胥就看到,呂嫣的臉色突然一瞬間變得慘白。


    她開始朝後退,似乎被什麽嚇到了一樣,眼睛盯著門也越瞪越大,難道、難道是,師傅?


    “呂嫣!呂嫣!”


    謝胥伸手拽空了她,呂嫣已經一直一直退到了床邊,直到身體撞上了床沿。


    口中喃喃道:“不會的……”


    在身後滿床血跡之中,她臉上竟然還浮現出古怪的笑。


    這世上,隻有師傅的謎題,呂嫣破解不了。


    呂嫣渾身輕輕在顫,師傅經常拿各種謎題戲弄呂嫣,如果解不出,就不可以吃飯,睡覺。


    可呂嫣每次都解不出,就因沒有吃飯休息導致身體虛弱昏迷在地上。


    每昏迷一次,謎題就算了,“誰讓你是師傅的小徒兒。”


    謝胥忍不住衝上去,緊緊抓住呂嫣的雙肩搖晃著,雙眸死死看著她的眼底,企圖看穿她迷亂的心:“你想到了什麽?還是,想到了誰?”


    呂嫣痙攣般揮開了謝胥的手,就好像在否認自己。


    “沒有。”


    謝胥呆呆看著她,呂嫣心底有一塊被封死的地方,隻要一觸即那裏,就像是觸發了最強的防禦機製。


    “好,那就沒有。”


    於是謝胥不再問了,他放低了聲音,呂嫣現在的精神狀態,才是最應該重視的。


    “時間還剩下三天,你不能在這時候亂。”


    這麽關鍵的時候,呂嫣卻被打散了精神,謝胥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惡意。


    呂嫣抱著膝,坐在床沿:“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謝胥知道,如果現在不能讓呂嫣冷靜下來,可能後患無窮。


    他對呂嫣說道:“如果要責怪一個人的話,嚴格來說,是我害死了他。”


    呂嫣眼底波動,抬起頭看著謝胥:“你說什麽?”


    “是我。”謝胥看著她,“你是為了帶我去見他,所以才會被發現。不是嗎?”


    在謝胥被呂嫣帶去見沈巍之前,就連他甚至都沒有發現呂嫣和沈巍之間有聯係。他算是每天和呂嫣咋一起的人了,連他都沒有發現,可見呂嫣是很謹慎的。


    她一直都沒有暴露過自己的底牌。


    包括對謝胥。


    “這條人命,應該背在我的身上。”謝胥說道。“你甚至是為了幫我,所以,一切都跟你無關。”


    沈巍因為他而暴露,因為村民而死。


    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和呂嫣沒有關係。


    呂嫣怔怔地看著謝胥,謝胥沒有躲避她的目光,他的眼底充滿著悲傷。


    “你以為我是因為沈巍的死而傷心?”呂嫣有些僵硬說道,“他不過是我在這裏認識幾天的陌生人而已。”


    有時候越是僵硬的口吻,越顯出一種情緒的隔離。


    這也是謝胥在很久之後才明白的。


    呂嫣或許不是因為沈巍的死而“傷心”,但是她因為他的死而勾起了某些更慘烈的暗病。


    “我用替他治病的理由,讓他替我做事。”


    呂嫣慢慢地說,“他們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求生,我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他自然不會背叛我。”


    謝胥盡管早有猜測,但是聽到呂嫣親口說出來,還是感到驚怔。


    這些人得的都是絕症,但那個沈巍,謝胥見他倒是麵色比其他人好很多。


    呂嫣這個交易條件,的確比所謂的金銀財富要值錢的多。難怪呂嫣相信沈巍不會背叛他。


    “一切都是交易罷了。”呂嫣麻木說道。


    “既然如此,你更不必有負擔了。”謝胥輕輕望著呂嫣,“至於機關,我會替你找出來。”


    這裏必有機關,隻不過做的很聰明。


    或許破解了這裏的機關,呂嫣就可以不再被心魔困擾。


    第二日用餐的時分,久違的鑼響出現了,僅剩的十三名參與者,才試探性地打開了各自的房門。


    他們看到了樓梯上的血跡。


    “請諸位貴客下樓用餐。”兔頭女人仍然站在一樓,聲音愈發溫柔了起來。


    牛頭村民看呂嫣的眼神都變了,呂嫣此刻臉上的表情,讓他們滿意。


    這才是來參加長壽宴的人,應該有的表現,恐懼,不安,慌張,這些情緒牛頭村民們看到才覺得是正常的。


    他們尚不知兔頭真身和呂嫣的關係,但是看向兔頭女人的目光卻也帶上了幾分忌憚。


    兔頭女的目光從呂嫣的臉上掠過,不愧是當師傅的,一出手,就直擊中了徒弟的最軟肋。


    若是那人早一些出手,恐怕呂嫣都不一定安然走到第十二天。


    謝胥看著前麵一個個進去吃飯的人,少了沈巍,排在前麵的人更加零零星星,而且和之前的搶食物比起來,每個人明顯胃口現在都不太好。


    “呂嫣。”


    門口的牛頭村民喊了名字。


    呂嫣像是木頭人一樣,動作僵硬地走了過去。


    那個叫聆月的少女眯起眼睛盯著呂嫣瞧,像是豹貓盯上了耗子。她最討厭這個女子,如今,終於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


    聆月開心極了,發出咯咯咯咯吱的笑聲。


    呂嫣走進了包廂,身後的門關上,她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很快就返身走出去,而是慢慢坐在了桌旁,抬頭四顧茫然,似乎想發現什麽不存在的東西。


    她的臉,被某處監視的眼睛看進了深處。


    並且取悅了這個人。


    在一麵牆的背後,坐著另一個身穿著兔頭裝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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