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謹趕到那裏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口瞪目呆。眼前百丈大小的深坑,密密麻麻爬得全都是蛇,大大小小,形形色色!


    說是坑,其實更像個壇子,口小肚大。坑口百餘丈,坑底卻有五六百丈,顧懷謹站的地方,往下數十丈,也是空的。


    坑口不像是從上陷下去的,更像是從裏硬生生頂開的。坑外全是多餘的石塊,堆了一圈,有七八丈高。


    什麽東西頂出來的?好大的力氣!


    顧懷謹擰緊眉頭,說道:“滿牙,這些蛇全都朝一個方向爬,地下肯定還有洞口,得想個辦法進去。”


    “不好弄!這麽多蛇看著都頭皮發麻,俺老黃可不敢下去。”


    黃滿牙大搖其頭,話剛說完,就見一道身影急速飛來,落地才看清是個臉麵白淨的青年男子。


    他穿一身紫袍,手拿一支漆黑短笛,與顧懷謹二人隔坑相望。


    黃滿牙迷起小眼,握緊雙拳,像條炸了毛的老狗。


    顧懷謹心裏大驚,黃滿牙見了誰都嬉皮笑臉,趙無迴、洛九玄都敢調笑兩句。眼前這人卻讓他如此緊張,看來是個高手。


    那人衝顧懷謹二人稍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唿,緊接著拿起短笛,吹奏起來。


    音階不高,卻極其刺耳,顧懷謹隻聽兩息,就覺心口煩悶,陷些喘不過氣。


    “走!”黃滿牙悶哼一聲,拽住顧懷謹向後疾退。


    退出四五百丈,笛音漸不真切,顧懷謹才好受了些,忙問道:“這人是誰?”


    黃滿牙習慣性搖頭,怕少爺不解,又沉聲補充一句:“沒見過,也沒聽過。”


    “那你緊張什麽?”


    “他有殺意,很強!”


    “殺意強,還是人強?”


    “都很強!”


    “有多強?”


    黃滿牙想了好一會,實在不知該怎麽描述。


    “這樣,趙無迴、洛九玄名聲很大,但我沒見過他們的手段,不好比較。你拿秋月白或者葉知味比,我知道她倆的本事。”顧懷謹建議道。


    “半個秋月白,或者一個半葉知味!”黃滿牙正色道。


    “所以中秋那晚,你不敢出來,是怕了秋月白?”


    黃滿牙搖頭說道:“我剛開始低估了秋月白,以為她跟趙無迴不相上下,前幾天才知,她高的多!趙無迴邁過情關,才能跟她相提並論!”


    “這麽說,一個秋月白大抵等於三個葉知味,趙無迴、洛九玄跟她倆比呢?”


    “他倆現在跟葉知味不相上下,按修真九境算,大概四到五境,俺老黃勉強能夠應付。”


    “元嬰到化神的修為,那也很高了!”顧懷謹感歎道。


    “世間流傳的修真法門,多不可取,至於境界,更是難以比評,你往後就會知道。”


    “青蓮道人定靈根,分九境,就是為了給世間修士分出高低,也好讓人心存敬畏,奮力攀升。”


    “興許吧!”黃滿牙笑了笑。


    “我最近才知,四段九境概括不了世間修士。這世界遠比我想象的複雜,也比我想象的有趣,此間事畢,一定要去看看!”顧懷謹低聲道。


    “老爺說,修真不好聽,應該叫做歸真。世間道理隻有一個字,歸!拿多少還多少,等到不欠世間一分,就可以徹底跳出去了。”


    “不欠一分?談何容易!”顧懷謹歎道。


    等了半個時辰,笛音終於停了。顧黃二人快速跑到坑邊,見那些蛇都已消失,紫衣人也下到坑底,正往裏去。


    顧懷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靠著黃滿牙拖了一把,才下到坑底。


    坑底四周有上百條暗道,有大有小,小的巴掌大,大的一人來高。西邊還有一條暗河,有七尺來寬,水很清,看著有三尺來深。


    紫衣人沒走遠,正在最大的那條洞道口等著,顧懷謹快走兩步,近前拱手打了招唿。問過才知,這人叫做紀中呂,來自南海泣玉島。


    南海群島代有人出,從古至今都沒向中原低過頭。大周立國之初,兵力強盛,也未能將其征服,更別說如今四分五裂,各自為政。


    單說泣玉島,光聽名字就詩情畫意。顧懷謹讀得書多,知道這裏還有典故。


    古時有一男子,得一寶玉,想要獻給心愛的姑娘。奈何那位姑娘有眼無珠,隻當是塊破石頭,轉身嫁給了別人。


    男子心痛欲絕,孤身來到海外,將寶玉埋在一座孤島之上,而後大哭三天,淚幹而亡,這座孤島就是泣玉島。


    傳說那塊寶玉乃是先天至寶,能奪乾坤造化,能聚天地靈氣,因此,泣玉島在南海群島之中靈氣最足。


    紀中呂善於音律,這些年一直往來梁齊之間,梁國有最好的琴,齊國則有最好的琴師。


    他的師父告訴他,世間音律有兩座山,一個是人,一個是琴。


    人叫鍾鼎之,琴叫恨無賞。少見一個,都不算學了音律。


    隻可惜,恨無賞掛在梁王寶座之上,鍾鼎之則深藏天地之間。


    十年奔波,他還沒見到一個。


    恨無賞又叫孟約琴,琴長三尺三寸三分。


    楚亡之日,楚人孟約製琴一把,上刻:何代無人,恨無識人者;何世希音,恨無賞音者。


    琴成,人亡,國破!楚琴就此成了梁琴。


    孟約製琴的故事流傳不多,顧懷謹能知此事,還是初醒之時,聽父親談起四哥,說了小兒輩大破賊的故事。


    孟約的祖父孟離,便是那個下棋聽報,不異於常的老人。


    顧懷謹略懂音律,順著話跟紀中呂聊了幾句,見他興致不高,便轉了個話題問道:“紀兄,那些蛇都去哪了?”


    “我本想將它們引出洞外,屢試不行,隻得換個法子,讓它們守些規矩,排著隊往裏去了。”紀中呂指了指洞道說。


    “看來裏麵有古怪,咱們進去看看。”,顧懷謹正色道,“我二人此來隻為救人,不圖寶物。紀兄但有所需,隻管出手,不必顧慮!”


    這人修為太高,得趕緊說清,免得人家誤會,把自己當成了對手。


    “我沒什麽所圖,隻是想賣梁王一個人情,希望他能讓我見見孟約琴。”


    你還真夠執著!顧懷謹心想,看來公主偷跑的事情,知道的人還不少。


    欲蓋彌彰了啊!


    希望能趕在第七日前跑出這個鬼地方!


    吼……


    離得近了,這聲痛苦的吼叫就像在耳中響起一般,震的顧懷謹頭暈目眩。


    “如雪!”


    裏麵一聲大喊,徹底攪亂了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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