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應是用鐵鑄爐,甚至連煙囪都是薄鐵皮製作,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其木格想了想,條理清晰地對著朱祁鎮說道。


    “但是鐵礦已經大量開采,一次澆築就能生產上千鐵鍋,顯然我的第一反應,還是受過去眼光所困擾。”


    “用發展眼光看問題,不錯。”朱祁鎮十分高興,讓她繼續說下去。


    “第二個發現,是在用煤量相同的情況下,你給我的煤球,性價比顯然比純煤炭更高。”


    “碎煤摻雜黏土等物,打上蜂窩狀孔洞,這樣燒的時間更長,對老百姓來說更劃算。”


    “或許是孔洞的原因,透氣性更好,因此燃燒也充分。而因為有了煙囪,窒息風險也會大大降低,皇上哥哥給我的這鐵爐雖然看起來簡單,卻是不凡!”


    “好家夥,這你也能想到啊!”朱祁鎮很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就是直男隨手送出去的一個小玩意,其木格能想這麽多。


    “煤炭千斤一兩,雖然價格不高,但對窮苦百姓來說,還是有些貴了,用這種摻雜黏土的煤球,絕大多數普通人都能用得起,也不用再燒牛糞了。”


    “陛下,我代草原的百姓謝謝您。”


    說罷,其木格朝著朱祁鎮輕輕鞠了一躬。


    “這是何必?”


    朱祁鎮攙住她的肩膀,說道:“草原的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目前在草原,自然先將其用於草原了。”


    “冬天太冷,做飯不便,有了這東西,燒水煮茶做飯都會方便許多。”


    “對了,這次朕送你的那兩具盔甲,可曾滿意?”


    朱祁鎮送了許多小玩意,除了蜂窩煤和爐子,還讓工匠督促野人整出了兩套盔甲。


    兩套盔甲均是按其木格身材所製作,采用土法煉鋼煉出來的鋼片冷鍛而成,一套是劄甲,一套則是其木格也沒見識過的板甲。


    盔甲並未裝飾金銀與圖案,泛著冷光的盔甲表麵鋼板就是最好的裝飾。這兩套盔甲所用鋼材相同,不同的是重量,以及防護能力。


    “好啊,當然好了!”其木格高興地迴答道。


    “兩套盔甲都很合身,看盔甲質地,防護性能應該很好。”


    “那你有沒有感受一下兩者的差異?”朱祁鎮繼續問道。


    其木格仔細想了想,迴答道:“兩具盔甲有所不同。”


    “劄甲我見過,但那副被你叫做板甲的東西,我這還是第一次見。”


    “簡單來說,劄甲更重,板甲更輕。兩者差了幾乎有十多斤!”


    “劄甲雖然重,靈活性卻更好,比如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穿上,隻要適應了重量,披甲之後射箭、活動都很方便。”


    “但是板甲就不一樣了。”


    “板甲很貼身,一個人幾乎不可能穿上,而穿上之後關節等處雖然能活動,卻會受到一定限製。”


    “我無法想象身著板甲騎馬射箭的模樣,另外我試了試,打鬥多少會受些影響,就看防護性能是否能夠抵消活動帶來的不便了……”


    其木格有理有據的解釋讓朱祁鎮眼前一亮,不錯,做工精致的板甲和做工精致的劄甲孰優孰劣,似乎不好草率下結論。


    “其木格,你沒試試甲胄的防護性能嗎?”


    “當然沒有,皇帝哥哥的禮物,怎麽能隨意拿來當靶子呢?”


    “哈哈哈,無妨,既然沒有,那我們現場演示一下吧。”


    朱祁鎮招招手,叫來在門口候著的袁彬。


    “拿上一副劄甲一副板甲,放後院靶子上!”


    “是,陛下。”


    朱祁鎮拉著其木格的手腕向後院走去,其木格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不得不說袁彬效率就是高,倆人散步走到後院,兩個稻草人靶子已經套上盔甲了。


    正對著靶子的牆上,掛著好幾張不同樣式的弓。


    朱祁鎮拿起一張估計60磅的小稍弓,丟給了其木格。


    “來,試試。”


    “好。”


    其木格接過弓,掂量了一下,又取了兩根普通的箭。


    “嗖嗖。”


    隻聽兩聲脆響,兩支羽箭就如流星,先後命中劄甲和板甲的胸口。


    “走,看看。”


    朱祁鎮帶著其木格走到了靶子前麵,撿起了地上的羽箭。


    羽箭被堅固的鋼片阻遏,箭頭與箭幹發生輕微形變,再看盔甲,劄甲與板甲均是完好無損。


    “你箭術不錯,這防護還行吧?”朱祁鎮笑道。


    其木格仔細摸了摸鎧甲,又看向發生形變的羽箭,說道:“弓箭力量不夠強,要換強弓,再試。”


    其木格迴到原位,又抄起了一把蒙古弓,這是一把騎弓,朱祁鎮估摸著有八九十磅。


    其木格換上了三棱箭,又是兩聲脆響,兩副盔甲的頭部紛紛中招。


    “沒有穿。”


    也許是弓仍不夠強,也許是頭盔的曲麵分散了力量,八九十磅的騎弓,對板甲與劄甲仍沒有造成明顯的傷痕。


    “還是不行,換重弓。”


    院牆上有好幾張重弓,都是步弓,均在百磅以上,眼見其木格又摘下來了一張,朱祁鎮連忙上去製止了她。


    “太重,我來吧。”


    這張弓足有130磅,這對女子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了。拉不開弓,磅數再高也是白費,再者,朱祁鎮也擔心其木格逞強受傷。


    “我不。”其木格拒絕。


    “不行!容易受傷。”朱祁鎮說道,“你不是還沒見識過朕的箭術嗎,朕說過,齊射無雙。”


    其木格有些不忿,手還是漸漸鬆了開來。


    朱祁鎮接過弓箭,又取出近一米長,像短矛一樣的重箭,深吸一口氣,弓如滿月,隻聽“嗖”地一聲,重箭飛速射向劄甲胸口!


    不看結果,一個唿吸之內,朱祁鎮手中的步弓又是“嗖”地一聲,射向了板甲。


    “哈哈,朕的膂力可還行?”


    朱祁鎮放下弓,邊和其木格打趣,邊走向靶子。


    “陛下,真的有用!”


    朱祁鎮定睛一看,板甲胸口位置已出現一個小坑,朱祁鎮湊上去,仔細觀察,小坑卻隻是小坑罷了。


    “小妹,沒破。”


    其木格也湊了上去,輕撫一下板甲上的凹痕,有些失望。


    讓朱祁鎮頗感意外的是,劄甲同樣沒破,隻是一個冷鍛甲片被射得凹下去了不少,看樣子需要替換了。


    “怎麽樣,朕這甲胄,質量還可以吧?”


    實驗大獲成功,朱祁鎮頓時得意了起來。


    此時,遠遠觀望的袁彬也湊了上來,他看了看地下的箭杆,又望了望甲胄上的凹痕,頓時眼睛瞪得像牛那樣大。


    “陛下,如果我大明所有軍隊都列裝這等盔甲,我大明,天下無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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