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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幽深的地牢,他一身玄黑衣衫,步履平緩,走到一間牢房前。


    牢房中的人緩緩睜開眼,看向他,他俯視著他,嘴唇輕啟,吐出三個字:“璿璣琴。”


    瑰月輕笑一聲,半開半闔的眸子睨著他:“你休想。”


    清明低頭看著牢房的鎖,那鎖啪嗒一聲開了,他邁步進去,瑰月依舊淡淡看著他,清明蹲下身,皓白如玉的手伸出來,手中還握著一枚長針。


    瑰月看著長針,眉頭微挑,清明手腕翻動,在長針要刺入瑰月心髒的那一刻,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風,清明手一偏,長針刺入了瑰月的左肩,瑰月悶哼一聲,趁著清明出神的瞬間,他猛地扣住清明的手腕,清明皺了皺眉,想要抽身而去,瑰月卻不肯撒手。


    清明手中又多了幾枚長針,朝著瑰月的眼睛擲去,瑰月手一鬆,清明迅速抽迴自己的手,那長針落在牢房的枯草席上,瞬間化作一陣白煙。


    瑰月捂著肩膀站起身,清明迴頭看了他一眼,幾個閃身間便已消失在牢房。


    青衣站在門口,偏頭看著他,“你是月柳客棧的掌櫃?”


    瑰月也認出了他,點了點頭,抱了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


    青衣走進牢房中,忽然出手點了瑰月的穴道,瑰月不解:“前輩你——”


    青衣一掌拍在他肩頭,瑰月隻覺得肩頭一陣劇痛,那枚長針被彈了出來,落在地上,化為一陣白煙。


    青衣盯著那陣消失的白煙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傷得很重,跟我出去,我給你治。”


    瑰月愣愣地嗯了一聲,跟在青衣身後,青衣帶著他走到地牢門口,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迴頭對他道:“那人為什麽要來殺你?”


    瑰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並不認識他。”


    青衣目光依舊落在他身上,瑰月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他從未見過那般澄淨的眼睛,如小孩的眼睛般黑白分明,眼黑多於眼白,但是也就是那樣的一雙眼睛,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瑰月捂著嘴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他們想得到我的璿璣琴。”


    青衣點點頭,“原來你就是璿璣琴的主人。”


    “那是我師父的琴,我隻是替她暫管一段時間,等她迴來我會還給她。”


    青衣走在前頭,瑰月繼續道:“我師父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離開了,我去京城找她,但是沒有找到。”


    “我師父也在我十幾歲的時候離開了,但是我沒有去找他,我等了他一陣,他沒迴來,我便也離開了。”青衣淡淡道。


    瑰月苦笑一聲,原來天下的師父都是動不動就拋下自己的徒弟離開的麽?


    青衣帶著瑰月來到醫館,剛好見到周寒正給於英把脈,阿瓷等人站在一邊,見到瑰月,阿瓷驚道:“你怎麽——”


    瑰月對著她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欠揍口氣:“是前輩救了我。”


    孫弦寂也看了他一眼,繼而轉向青衣,問道:“師叔,嫣婆婆她們呢?”


    青衣看著為於英把脈的周寒,孫弦寂見他無迴應,又問了一聲,青衣這才抬起頭來,道:“我沒找到她們,有人要殺瑰月掌櫃,我便救了他。”


    周寒鬆開於英的手,站起身,青衣那雙永遠無波無瀾的眸子終於起了層漣漪,周寒微笑著看他,青衣嘴唇嚅動,低聲喚道:“師父——”


    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隻有阿瓷,孫弦寂和蘇陵陵三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默了一陣,阿瓷站起身,道:“我去叫他們。”


    “青衣師叔說有事與周先生談。”


    “瑰月掌櫃傷重,正在休息。”


    孫弦寂和蘇陵陵同時開口,阿瓷複而坐了下來。孫弦寂和蘇陵陵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淡淡的,阿瓷看著一桌子菜並沒有什麽食欲,她又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阿英。”


    蘇陵陵也跟著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


    阿瓷迴頭看了她一眼,蘇陵陵目不斜視,徑直出了房間,阿瓷也跟了過去。


    “陵陵姐,那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阿瓷在蘇陵陵身後說道。


    蘇陵陵頓了頓,站住腳,迴頭看她。


    阿瓷比她個子稍矮了些,後退了兩步,和蘇陵陵平視,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告訴他也沒什麽。”蘇陵陵淡淡道,“他已經不喜歡我了,我也對他不存在別的念想,自然不會在乎他怎麽看我,但是即便是迴到當初,我還是會選擇讓你離開。”


    阿瓷默然,片刻後又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倆格外般配,無論是家世相貌,還是品性。”


    蘇陵陵幽幽歎了口氣,“覺得我們相配的人不隻是你,當初我和他第一次相見,便是我的朋友介紹的,她和她的夫君一直想撮合我們。”


    阿瓷微微蹙眉看她。


    蘇陵陵苦笑一聲,唇角微翹,剪水雙眸裏含著春愁,道:“但是這世間的情緣,不是別人說般配就真的般配的,別人說的再好聽,但兩個人如若不相愛,便也無法真正走到一起。而相愛的人,即便前方千攔百阻,隻要有心,他們總能走到一塊兒去,緣分這東西很妙,可你我都太淺薄,我們參不透。”


    這是阿瓷第一次聽到蘇陵陵說這麽多話,蘇陵陵湊近了,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我知道弦寂心裏有你,你是個好姑娘,若是你真心喜歡他,就不要害怕。”


    仿佛心頭那一根弦被誰的手指撥了一下,顫了幾顫,餘音不散,阿瓷抿了抿唇,道:“我已經有了婚約了。”


    蘇陵陵輕輕挑眉,“於小公子?”


    阿瓷點了點頭。


    “你真的喜歡他麽?”


    阿瓷又點了點頭。


    蘇陵陵歎了口氣,“好吧,但願真是如此。”


    兩人沒有再說話,一路來到於英的房間,於英身上的繃帶還沒有拆,阿瓷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將窗戶打開了,陽光灑下來,空氣中一片塵埃飛揚。


    阿瓷的手指落在於英的眉頭,她俯下身去,幾縷發絲落在於英眼睛上,於英的睫毛顫了顫,阿瓷急忙起身,“阿英你醒了麽?”


    於英緩緩睜開眼,見到阿瓷,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道:“阿瓷姐姐。”


    阿瓷一邊笑,眼裏卻忍不住流了眼淚出來,她抹了抹眼角,於英伸著綁得跟個木樁似的手去碰她,道:“阿瓷姐姐,別哭,我沒事了。”


    阿瓷將臉上的眼淚抹了個幹淨,笑得明媚又燦爛,“我沒哭了,阿英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於英沉默了片刻,笑得眉眼彎彎,“嗯,我一定會快點好起來的。”


    蘇陵陵看著他們二人,最終還是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一抬頭便看見孫弦寂站在屋簷下,聽到她出門的聲音,他看過來,道:“他怎麽樣?”


    “剛剛醒了,正和阿瓷說話呢。”


    孫弦寂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蘇陵陵從他身邊走過,他卻忽然又叫住了她,蘇陵陵迴過頭,“還有事?”


    “之前的事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蘇陵陵微微蹙眉,她左手下意識抓住右手,低下頭去,“這事不能怪你。”


    “你的傷——”


    “快好了。”蘇陵陵迅速接過他的話,“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休息了,我有些累了。”


    她匆匆離去,孫弦寂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穿過白色的走廊,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歎了聲氣。


    太後薨逝,青曜王尚幼,青曜朝政亂成一團,幾個權勢大的朝臣分別開始爭奪攝政王的全力,整個青曜一片烏煙瘴氣,但是青衣卻始終沒有找到嫣婆婆她們。


    周寒在和青衣見了一麵後便再次消失,醫館便由孫弦寂看著,但是醫館並沒有什麽人來,之前赫連安雇的夥計子繁也讓周寒個遣迴家去了。


    醫館落得幾日清閑,阿瓷和於英坐在後院裏曬太陽,院子裏的葡萄架葉子已經落得差不多了,雖然天上的太陽依舊明亮得晃眼,但是空氣中卻多了幾分寒意,阿瓷細心地替於英蓋好毯子,於英咳了兩聲,阿瓷急忙倒了茶過來要喂於英喝,於英搖搖頭,道:“阿瓷姐姐,你不用這麽緊張,我已經好了很多了。”


    因為實在太不方便,於英頭上的繃帶已經被拆掉了,但是臉上還是留了疤,在右眼下,像一枚殘月。


    “阿瓷姐姐,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我好了,你忽然這麽溫柔,我真的很不習慣。”於英眨眨眼,巴巴地看著阿瓷。


    阿瓷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給他一個白眼,心中隻有疼惜,她蹲下身,伸手攬過他的頭,兩人額頭相抵,阿瓷道:“不,我就要對你這麽溫柔,無論是溫柔的我還是潑辣的我你都要習慣,我等你長大。”


    於英眼中一片刺痛,險些落下淚來,他吸了吸鼻子,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阿瓷姐姐,我會快點長大的,長大到能夠真正的保護你。”


    “我不用你保護我,我隻求你好好的,不要再出事了。”阿瓷揉了揉他的頭發,“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擔心死了?”


    於英嘿嘿笑著,道:“嗯,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看著阿瓷眉宇間那抹怎麽也散不去的愁雲,於英伸出手去,撫了撫她的眉心,道:“阿瓷姐姐,你別皺著眉,那樣會老得快,要是我還沒長大你就老了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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