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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未亮於英便借找孫弦寂借了馬,去隔壁原耶城的驛站派信,阿瓷醒來見不到於英,有點心慌,昨夜於英說的話猶在耳邊,她擔心於英為了成全她和孫弦寂而離開了。


    下樓見到孫弦寂正坐在桌邊喝茶,隻是看來那茶已經涼透了,一絲熱氣兒也沒有,孫弦寂怔怔地望著桌麵,不知在想些什麽。


    阿瓷腳下一頓,孫弦寂已經抬起頭來,通紅的一雙眼,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很是憔悴。


    “早。”阿瓷朝他點了點頭,孫弦寂微微露出一絲笑來,隻是眼神依舊是木然的,沒什麽神采。


    阿瓷有點愧疚,慢騰騰挪到他身邊,坐下了,進了落霞鎮之後,孫弦寂便讓延沼給她去買了身衣裙,延沼不知阿瓷的尺寸,胡亂買了一身。寬大的衣衫裹著阿瓷那纖細的腰肢,更襯得她柔嫩得如同一支一掐便斷的蘭花梗。


    沉默良久,阿瓷抬頭看了看外麵,過往的行人很少,落霞鎮在武林也算得上有名,傳聞曾經有一名江湖皆知的大俠,在這個小鎮邂逅了他的愛人,那時正是一個落霞滿天的黃昏,而落霞鎮的名字也由此而來。後來大俠隱退,這落霞鎮的名字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有名歸有名,大俠隱退也已經好幾十年,後來知道的人便少了許多,落霞鎮也不是什麽交通要塞,基本上就沒什麽人來了。


    阿瓷輕輕歎息一聲,支著下巴道:“無論是人還是事,風光也不過一瞬間而已。”


    孫弦寂抬頭看向她,繼而又低下頭去,斂眉垂眼的,低聲笑道:“為何這麽說?”


    “你看這落霞鎮如此蕭條,我聽說書先生說,以前落霞鎮可是熱鬧得很,有許多人慕名而來,也想著能像那位大俠一樣邂逅自己的紅顏知己。以前大抵是真的熱鬧過吧,客棧後麵的河上還停著一艘畫舫呢。”


    孫弦寂道:“.沒有一件物什,一個地方平白就出了名,不過也是因人的緣故罷,落霞鎮因那位大俠而出名,而這世間別的東西,也是如此。”


    “你這麽說也沒錯,可是那些為物什或者地方留下名聲的名人有沒有想過,熱鬧過後的寂靜冷清,比永遠的無名更讓人難受。”阿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弦寂,孫弦寂皺了皺眉,忽然失笑,“怎麽還較上真了?”


    阿瓷收迴目光,奪過孫弦寂手中的茶杯,一口飲盡了,重重扣在桌上,“你自然不會明白。”


    孫弦寂略帶探究地望著她。


    “算了,我讀書少,我說不明白。”阿瓷擺擺手,但是剛剛這一番話好歹也打開了兩人說話的興頭,她瞟了孫弦寂一眼,兩隻手放在桌沿,敲著桌子問道:“你今早有沒有看見於英?”


    孫弦寂一愣,旋即斂眉道:“他去驛站派信了,很快就會迴來的,你不用擔心。”


    阿瓷鬆了口氣,孫弦寂又道:“換了藥嗎?”


    “換了。”阿瓷不在意地點點頭。


    客棧外忽的刮起一陣風,阿瓷起身走到門口,抬頭看看天,日頭已經被厚厚的雲層蓋了個嚴實,眼見著就要下雨了。


    阿瓷走到櫃台前,問掌櫃道:“掌櫃的,可有傘?”


    掌櫃點頭道:“有的有的,姑娘要幾把?”


    阿瓷伸出兩根手指頭,掌櫃吩咐小二去拿兩把傘來,小二很快就拿來了,阿瓷接過傘就要出去,孫弦寂攔住了她,阿瓷仰頭看著他道:“這天要下雨了,我給阿英送傘去。”


    “他快迴來了,這天色看來是有一場大雨,你出去送傘左右會淋濕,你身上還有傷,不行。”


    他奪過阿瓷手中的傘,“我替你送過去吧。”


    也不等阿瓷反駁,他拿著傘便出去了,阿瓷想要追,但一想到身上的傷,若淋了雨,傷口潰爛了,倒也是個**煩。


    孫弦寂出去沒多久,果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越下越大,阿瓷還是有些擔心,在門口踱來踱去,掌櫃道:“姑娘,這雨這麽大,你家夫君可能是找地方躲雨了。”


    阿瓷想要反駁,但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嘟嘟囔囔了一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店小二提著一壺茶過來,給阿瓷倒上,騰騰熱氣衝了上來,阿瓷覺得一陣暖暖的,將杯子拿了起來,捧在手心,如同老婆婆般窩在座位上,等孫弦寂和於英迴來。


    而另一邊,孫弦寂已經和於英會麵,因為雨太大,隻得在鎮外的一處茶棚落了腳。


    兩人沒什麽話可說,茶棚裏也就他倆,茶棚的主人,還有一匹馬而已。


    雨下得沒休沒止,於英看著外麵的雨簾子,倏地歎了口氣,喝了口茶。


    “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會停。”於英喃喃道,茶棚的主人窩在灶邊打起了瞌睡,而孫弦寂沒有搭話的意思。


    於英瞟了他一眼,道:“你怎麽不說話?”


    孫弦寂輕飄飄的眼神飛過來,淡淡道:“說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於英又撇過臉去,情敵見麵本該分外眼紅,他們倆能坐在這兒平心靜氣地等雨停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一壺茶已經見了底,可是雨還是沒有要停的趨勢,孫弦寂遞了把傘給於英,道:“你先撐傘迴去吧,別讓阿瓷太擔心了。”


    “你呢?”於英沒有接傘。


    “我等雨停了再騎馬迴去。”


    “你不能騎馬吧?”


    孫弦寂挑眉看向他,於英直視著他道:“你身上有傷不是嗎?而且還不輕。”


    “我身上有傷不代表我不能騎馬,隻是沒那麽快而已,我並不急。”孫弦寂慢悠悠道。


    於英撇撇嘴,拿著傘站了起來,“那你自己小心。”


    說完便撐著傘衝進了雨中,孫弦寂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捂著嘴輕輕咳了兩聲,其實昨夜和阿瓷分開之後,他便一直沒有睡,早晨靠著窗戶小憩了片刻,居然發起燒來了,他身上隻帶了刀傷的藥,便讓延沼去藥鋪抓些清火退熱的藥迴來,哪知那小子出了門許久也不見迴去。


    已經過了午時,外麵雨小了許多,孫弦寂估摸著這一場雨也差不多了,便結了賬,牽過馬,撐著傘往落霞鎮走去。


    此時的於英已經迴到了客棧內,雨下得太大,即使撐了傘他身上也還是淋濕了,阿瓷讓小二去燒了熱水,又拿了件外衫給他披上。


    阿瓷看著於英,欲言又止,於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著道:“他過會兒雨停了便騎馬迴來,你不用擔心。”


    外邊雨終於停了,不多時延沼便提著藥迴來了,見到阿瓷和於英,笑著朝他們打了聲招唿,阿瓷看著他手中的藥,疑惑道:“你家少爺病了?”


    延沼點點頭:“我家少爺身上有刀傷,今早晨忽然又發燒了,讓我去抓藥,可是我也是第一次來落霞鎮,走了好些冤枉路才找到藥鋪,所以現在才迴來,哎?我家少爺呢?”


    阿瓷笑得訕訕,“你家少爺出去了,過會就迴來。”


    “出去?出去做什麽了?剛剛還下著雨呢?”


    “給我送傘來了。”於英訥訥地指著豎在桌邊的傘。


    “那怎麽你迴來了我家少爺還沒迴來?”延沼看著二人,語氣中已有些不悅。


    “延沼……”孫弦寂的聲音出現在門口,三人朝他看過去,隻見孫弦寂收了傘,緩步進來,眼尖的店小二急忙過去將馬牽往後院,延沼見孫弦寂沒什麽事,鬆了口氣,瞪了眼阿瓷和於英,又看向孫弦寂道:“少爺,我抓藥迴來了。”


    孫弦寂輕輕嗯了一聲,道:“上樓吧。”


    延沼提起剛剛放在桌上的藥,跟著孫弦寂上了樓。


    一進門,孫弦寂便有些站立不住,延沼急忙扶住他,“少爺!”


    孫弦寂穩住身子,道:“我給你寫了兩張藥方,你都抓了嗎?”


    延沼點點頭,孫弦寂繼續道:“你下去煎藥吧,一份給阿瓷端過去。”


    延沼提著藥看了眼,嘟囔道:“少爺你為什麽對他們那麽好啊,又是給那姑娘治傷買藥,又是給那小孩子送傘的,可他們倆人也不見得如何感激你。”


    孫弦寂的聲音驀然帶了幾分冷意,“讓你去你去便是,何必多嘴?”


    延沼咬了咬牙,拿著藥下樓去了,見到樓下的阿瓷和於英,他又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阿瓷見延沼下來,急忙過去問道:“孫大哥怎麽樣?他沒事吧?”


    “勞煩你擔心,我家公子好得很!”延沼一字一句道,阿瓷知道他生自己的氣,便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少爺身上有傷,不然我也不會讓他出去的。”


    “也不知道你和我家少爺究竟是什麽關係,少爺居然對你這麽上心!”延沼抱著手臂哼了一聲,又瞥了眼阿瓷,半眯著眼睛道:“該不會是你用了什麽狐媚手段勾引我家少爺吧?你可知道我家少爺是誰?他怎麽會——”


    “我知道你家少爺是鎮海郡王府的世子,還是神醫穀弟子,他是不會看上我這種平民女子的。”阿瓷勾起唇角,嘴邊攢起一個小小的笑渦,眼中一片瀲灩的水意,好似往湖水中丟了一顆小石子,漾起了一圈圈漣漪,“而且我已經與人有了婚約,不會和你家少爺不清不楚的,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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