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不受任何束縛的活著。


    這是周防尊一直以來的夢想,可自從成為赤王的那一天起,他就離這個夢想越來越遠了。


    為了壓抑那能把一切都摧毀的力量,他不得不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來控製體內隨時可能暴走的火焰。他本以為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有一天被飽和的力量吞噬,王劍墜落,但是如今一切卻都有了改變。


    周防尊伸手抓了抓脖頸上紅黑色相間的圍巾,眉頭微微一動,雖然嫌麻煩但還是沒有把它藏脖頸上摘下來。


    明知道無論是他還是安娜,或者是吠舞羅的所有人,多寒冷的天氣都不會對他們有影響,卻還是送了他圍巾。


    這條圍巾還是那天迴到吠舞羅後十束轉交給他和安娜的,一人一條,上麵的邊角處都歪歪扭扭的繡著他們各自的名字。


    周防尊用拇指指肚摸了摸圍巾上麵繡著‘’的角落,仿佛能想象出綾川當時用線繡上這幾個字時糾結的樣子,輕輕的笑了下。


    突然的出現,然後又消失不見。


    住的房間置放的東西比他的還要空曠,裏麵幾乎沒有剩下什麽,唯一留下他存在痕跡的便隻有和眾人一起照的相片,還有十束那裏的錄影帶了。


    真是麻煩的小鬼,一身輕鬆的離開了,倒是讓他這個做王的處理後麵的事情。


    所以說……任性的人到底是誰啊,麻煩的小鬼。


    周防尊把手插/進褲兜裏,抬頭看了看飄下的雪花邁出腳步。


    “周防……”


    聽到聲音周防尊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正向他走來人挑挑眉:“宗像。”


    宗像禮司走到周防尊身邊站定,宗像禮司掃了眼周防尊戴在脖頸上的圍巾,然後推了推眼鏡:“真是碰巧,又遇見了。”


    “……啊,原來是又偷懶跑出來了啊,公務猿。”


    聽到這句話宗像禮司的動作頓了頓,輕咳一聲:“咳,公務太多偶爾也是需要放鬆一下的。”


    對於宗像禮司明顯就是瞎掰的話周防尊看了他一眼,便邁開腳步打算走。而宗像禮司卻叫住了周防尊:“周防,這是那天以來我們第一次碰麵吧。”


    周防尊的腳步頓了一下,迴頭望向宗像禮司。


    “你的威茲曼偏差值最近都沒有上升的趨勢,本來是所有王中最不安定的存在,現在卻變得比我這個青王的還穩定。讓我簡直不敢想象那竟然是赤王的資料,但這確實是事實。”說到這裏宗像禮司對周防笑了笑,“不過這樣也好,我終於不用時時刻刻都盯著你,怕你哪天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因為威茲曼偏差值到達臨界點,導致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情況了。”


    周防尊:“是麽?那還真是恭喜你啊,宗像。”


    “同喜,也恭喜你終於不用時時刻刻擔心體內的火焰暴走了。”宗像禮司看著周防尊嘴角揚了揚,他是真的為周防尊感到高興。


    “……啊。”周防尊應道,雖然是一切都好轉了,就連瀕臨破碎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都恢複成完好如初的模樣,但是他卻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開心。


    “說起來,你最近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呢,已經能安心的睡覺了吧。”宗像禮司掃了眼周防尊的眼睛,發現那裏從前因為休息不好而產生的黑眼圈已經消失不見。


    “是啊……”周防尊應了一聲,就像是那個小鬼消失前說的那樣,他從那天過後,真的可以安心的睡覺,再也不會夢見那樣被自己的力量焚毀一切的場景。


    體內飽和暴躁的能量也消失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力量讓他可以足夠麵對其他王權者不落下風,也不會讓他像從前那樣一控製不住就會暴走。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自作主張的小鬼所賜。


    周防尊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走遠。宗像禮司看著周防尊的身影消失後歎息的道:“這就是黃金之王所說的轉折和契機麽,那個少年實現了根本不可能的奇跡啊……”


    迴到homra酒吧後,周防尊直接上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生活習慣的影響,現在就算是他一切都恢複完好,狀態和普通的王權者一樣,但是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就像是想要把這幾年缺少的睡眠都補迴來一樣,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像往常一樣喜歡閉眼休息。


    隻是這次的夢境裏不再是被焚毀的廢墟和空寂,而是一片充滿了溫暖的金黃色。


    這是那個小鬼的顏色,隻要待在這,心裏的負麵情緒就會被徹底拂去,暴躁不再有,剩下的隻有安心和舒適。就和那個小鬼掛在嘴邊的笑一樣,很簡單就能讓人產生好感,那家夥身上有著讓人舒適的氣息,讓靠近他的人不由自主的寧靜下來。


    這一點沒有人比他更能了解。


    周防尊突然想起來綾川總是說的那句話,他說‘果然尊是最溫柔的人’。


    想到這裏周防尊突然笑了笑,到底誰才是最溫柔的人?


    他雖然總是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但是大多數時間並沒有睡著。所以清楚的知道是誰幫草薙打理homra、知道是誰在其他人受傷的時候馬上處理、知道誰總是說著騰島帶迴來的動物們麻煩,卻從來沒有嫌棄過一直照顧著它們、知道是誰每次被十束拉著去實驗新事物卻不覺得厭煩、知道是誰總是注意著眾人的心情,一發現不對的時候便坐到對方身邊,沉默的安慰著對方、也知道……是誰總是幫他蓋毯子。


    有一種人的溫柔是體現在很小的細節上,默不作聲就能讓處在他身邊的人感覺到舒適。更像是一種慢性毒品一樣,讓人逐漸上癮欲罷不能。


    經常說著他很溫柔的小鬼,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才是最溫柔的存在。


    其實那天在學院島的時候,他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也許身為王拋下氏族任性的死去有些不負責任,但是他確實是很累了。


    王寄托著下麵所有人的希望,王是他們的憧憬、更是支柱。眾人的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這是他成為王後無法逃離的責任,隻要他活著一天他就會沒有怨言的背負這一切。


    王要背負的東西比想象中的要沉重,所以也是會累的。特別是像他這樣,每天閉眼都是永無止境的噩夢,能量不安定,甚至有時候會迷失在力量之中。


    因為這太過巨大的力量已經成為身體的負荷,他甚至怕有一天在睡夢中控製不住能量把周圍的一切全部焚毀。


    所以才會打算在學院島了結一切,不僅僅是因為無色之王傷害了他的氏族他才想殺了他,更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自己也想要休息。


    就像宗像禮司了解他的性格一樣,他也同樣了解對方的個性,所以才會沒有負擔的選擇弑王。因為他相信那個人會處理好一切,一定會像之前經常說的那樣,在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之前殺了他。


    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用盡全力向著把無色之王困在身體裏的白銀之王揮拳,不過最後卻被綾川擋住了。


    綾川出現在那裏,他自然是感覺到很驚訝,但是卻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綾川那時候的他突然想到,在占領學院島第一天的夜晚,那個小鬼給他打的電話,問他想不想以後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也不會受到力量困擾的活著。


    周防尊記得那時候的自己迴答,如果可以的話,他想。


    隻是後來他沒有想到那個小鬼確確實實的實現了那段話的內容,他可以安穩的入睡不被噩夢困擾,可以不用再用精神力壓製能量,可以比以前活的更加肆意張揚,隻是幫他實現了這一切的人卻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說著要守護那份溫暖的小鬼,任性的一個人離開了。


    他記得那個小鬼最後趴在他身上時說的所有話,記得對方身上就連他也溫暖不來的體溫,記得懷中的人就像是那天從天而降一樣,化成光點飄向空中在他眼中消失不見。


    “king,該下去吃飯了。”十束敲敲走進周防尊的房間,看著躺在周防尊身邊的安娜笑了笑,“還有安娜也一樣,今天有蛋包飯哦。”


    “恩。”安娜聽到十束的話坐起身點點頭,伸手拽了拽周防尊的衣袖。


    周防尊也坐起身,眼中絲毫沒有好睡醒的困意。他拍了拍安娜的頭,拉著她和十束一起走出房間。


    安娜左手拿著鮮紅透明的珠子放在眼前,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一樣,伸手拽了下周防尊。


    周防尊低頭看向安娜:“怎麽了?”


    “活著……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感覺到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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