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等在場的學生全部將資料填寫完成後。


    秦風拾起那張紙,認真打量了一番,開口說道:


    “好了各位同學,登記完自己的信息後,就稍稍準備準備吧。”


    “因為我與【灰鼠】的關係不錯,咱們雖然來的比較晚,卻可以提前插隊開始死鬥。”


    “等這份資料送過去之後,大概十分鍾左右,他們就會給你們安排第一場戰鬥。”


    “我還是重申那句...”


    “這是死鬥,你們的對手,都是抱著殺死你們的心思上台的。”


    “你們必須竭盡全力將其打倒,要記住,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調還稍稍提高了一些。


    年輕的轉職者們終於安靜下來,齊刷刷地點了點頭。


    目送秦風出門之後,王小楓便隨口提議道:“趁著還沒輪到你們,去走廊上找個位置,看看真正的死鬥是什麽樣的吧。”


    “這樣一來,好歹還能給自己留個心理準備。”


    年輕的轉職者們點點頭,隨即結伴走出門去。


    二樓走廊上的看台還有不少空位,視野都是一等一的好。


    在他們將視線投到台上的時候,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好告一段落。


    台上那個裸露上身,肌肉暴漲的壯漢,終於抓到了對麵閃轉騰挪的刺客。


    而後抓著她的腦袋,單手將其拎起,猛地砸在了地上!


    “轟隆!”


    巨大的聲響,讓看台上的不少人心中一緊。


    要是換做普通人的話,挨上這麽一下,腦袋怕是會當場像西瓜一樣四分五裂。


    果不其然,一身黑色輕甲的刺客瞬間喪失了戰鬥能力,整個身體頓時癱軟下來。


    勝負已分...


    可對麵的壯漢根本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他單手攥住那個刺客的腿,像失心瘋一樣發出怒吼,瘋狂地掄了起來。


    “轟轟轟——”


    一連數下,直至整個場地變得血肉模糊。


    旁邊的觀眾們非但沒有被這種駭人的情形嚇到,甚至還像是被戳中了什麽爽點一樣,齊刷刷地爆發出了一陣歡唿。


    李陽靜靜地看著台上那個肌肉精壯的金發男子,表情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但身邊的那些年輕轉職者們,眼神中則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驚恐與不解。


    畢竟隻是初出茅廬,他們根本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


    明明敗者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勝者卻仍沒有停止追擊,勢要將其粉身碎骨...


    哪怕是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了吧?


    周圍的人群,非但沒有感覺出問題,反倒還因此而歡唿...


    他們到底在歡唿什麽,是在慶祝勝利,還是單純因為血腥的場麵而感到興奮?


    這些人就像是破落地區裏閑來無聊的走卒,憑著打發時間的想法,從下水道的陰溝裏抓來兩隻饑餓的耗子丟在一起,看它們彼此廝殺,直至將對方撕碎,蠶食殆盡。


    這就是死鬥...


    這就是【灰鼠】...


    是最基本的弱肉強食,是特化過的大秘境戰場。


    “我好像...有點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這些年輕的轉職者中,不乏有些麵色鐵青,胃中翻湧的人。


    但更多的,則隻是呆呆地望著台上支離破碎的屍體,梳理著心中繁雜的思緒。


    待會兒上場的自己...是將敵人撕碎的那個壯漢,還是地上的這一片狼藉呢?


    “踏踏”的腳步聲響起。


    提交完資料的秦風姍姍來遲。


    看著臉色各有別扭的眾人,他咧嘴一笑,開口說道:


    “如何,看完一場死鬥後,有加深你們對世界級大秘境的印象嗎?”


    “台上那家夥,五十五級,是個英聯邦的狂戰士,【灰鼠】的人氣選手,在這地方已經有了連續九局的不敗戰績,再贏一把,就能得到【灰鼠】贈予的榮譽獎章。”


    “而對麵被弄死的,四十九級,是個棒子國的暗影刺客,今年二十三歲,是為了給自己哥哥湊巨額的醫療費用,才冒險保命【灰鼠】死鬥的。”


    秦風忽然講起了那兩個人的背景,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看著眾人眼中的不解,秦風繼續說道:


    “我這麽說,是想讓你們明白。”


    “不論對麵是怎樣的人,背負著何等正當的理由,都不足以成為你們憐憫或敬重的對象。”


    “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他們都會選擇在戰場上拚盡全力殺掉對方。”


    “你們也是一樣。”


    “不論是在死鬥的擂台上,還是在世界級大秘境的戰場上。”


    “那些家夥都隻有一個身份...”


    “敵人。”


    “你們擋在了他們實現願望的路上,你們便是他們必須殺掉的目標。”


    “同理,對你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複雜的感情,可以留到戰後再去思考。”


    “你們在戰場上,隻需要考慮怎麽殺死敵人,就足夠了。”


    “好好想想吧,趁著你們還有時間...”


    秦風講話的時候,李陽仍然注視著擂台。


    【灰鼠】的工作人員拎著水管上台,衝洗掉了那些狼藉的血肉,與完全消散的願望。


    渴望連勝的狂戰士則微微抬頭,眼中帶著瘋狂,氣喘籲籲地與觀眾席上的人群對視。


    同時抬起手猛力揮舞,妄圖向全世界昭告自己的又一場勝利。


    這家夥,很享受砸碎敵人的快感,也享受周圍那些觀眾為自己狂野行為的喝彩。


    直到,他的目光緩緩轉到了二層的看台上。


    與一位年紀輕輕的黑發少年,產生了對視。


    那個少年的眼中,並沒有狂熱。


    也沒有身居高位者們身上,常見的那種略帶矜持的欣賞。


    取而代之的,是輕蔑...


    被庇護在溫室的花朵,居然瞧不起從殺戮中浴血而生的猛獸...


    狂戰士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口嚇人的尖牙。


    隨即抬起胳膊,直直地指向了看台上的李陽,向他勾了勾手指。


    一般來說,這種年紀輕輕的孩子,都會被他身上所爆發出的氣場所震懾。


    嚇得臉色蒼白,四散而逃。


    但...這次卻不一樣。


    李陽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自上而下。


    就像文明人對無智野獸那種發自本能的...殘暴行為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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