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陵險峻,怪石突兀。


    大峽穀三麵環山,波瀾無邊!峽穀多山石,植被稀少。


    遠遠望來,盡顯一片猶如浪花般起伏的赤褐色!雖然奇,卻也荒蕪。人跡罕至間,竟無半點生機感。


    甚至無飛鳥蟲獸……一切顯得格外的靜……


    大峽穀陡崖絕壁環繞,隻形成了一個出口。出口處,劇組四人正布置著‘峽口遇險’的場景。


    雪兒的長發很白,在明亮的光線下正閃著雪亮的光,老遠就能看到。本就標誌的臉蛋兒,在濃妝下更加靚麗,她無疑也是幾人中最出眾的一個。


    她依舊冰冷,即使在與副導演亞美談笑時,那種冰冷也完全不能消融。她似乎從來都不會真正地開心,那種笑顯得並不那麽自然,雖然笑起來也很美!


    亞美覺得與她很談得來,也願意跟她聊天。即使,她的話並不多,有時話語也很淩厲直白。


    大塊頭雷教練一直擠在王茹茹的身邊。這個苗條的小身影不是劇組裏最漂亮的,但在他心裏始終最美。


    “我給你唱首歌吧!”雷教練朝王茹茹眨了一下眼說。


    “唱歌?”王茹茹一臉詫異。她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可是集作詞、作曲、演唱於一體的全能型天才,她不認為這個大笨象嘴裏能吐出什麽完美的曲調。


    “你難道不清楚我的職業嗎?”王茹茹冷哼一聲,她覺得雷教練在跟她開玩笑。


    “嘿嘿,想聽嗎?”雷教練故作神秘說。


    “你願意唱就唱,不願意唱就滾!”王茹茹沒閑情搭理他。她也不想搭理他,他本來就討厭他,也討厭男人。她覺得男人都很髒很惡心,隻有女人才配跟她做朋友。她很想跟雪兒做朋友,可惜她從未注意過她!


    “喂,在想什麽呢?聽我唱歌可是有條件的。”雷教練打斷了她的沉思邪笑著說。


    “別跟我談條件,你也別唱,我也不想聽!”王茹茹說著往旁邊挪了挪身子,好盡量離得他遠些。


    看他神情仿佛胸有成竹,沒準兒他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也說不定。王茹茹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雷教練緊忙也湊過來,一臉笑嘻嘻。他湊到王茹茹耳邊,壓低聲音,像情侶說悄悄話般曖昧地說:“你一定會被我優雅且充滿磁性的歌聲迷倒的,隻要你……”


    雷教練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刺耳的‘滋啦滋啦’聲打斷。是亞美的對講機,就放在王茹茹作曲設備的架子上。


    奶奶的,誰這個時候鬼叫!雷教練不由得在心裏暗罵一聲。


    “滋啦滋啦”的聲響裏,伴著斷斷續續聽得不太清楚的話語。


    “……亞……美……女一……號……柳……會……讓雪……來化……造型……”信號相當不好,似乎幹擾很大,有些字停頓音拖得很長,而有些字根本聽不清,最後漸漸完全沒聲了。


    那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還很熟。而且在劇組裏,能直唿副導演名字的隻有一個人。


    總導演艾澤!


    雷教練拿起對講機喊了兩聲,想問清有什麽指示。“是導演嗎?我是場務,收到請迴答,收到請迴答!”


    “是女一號就位了嗎?是女一號就位了嗎?”


    對講機沒有任何反應。除了刺耳的‘滋啦’聲,還是‘滋啦’聲!


    “我靠!什麽破對講機?”雷教練在手上磕了磕,仍然沒有迴應。


    王茹茹斜楞他,別給弄壞了。那可是副導演亞美的東西。


    亞美朝這邊走來,似乎聽到對講裏有人說話。


    “什麽事?”她問。


    “好像是女一號小菲到了,柳豔什麽的,導演那邊似乎需要化妝造型師!信號不好,聽不太清楚。”王茹茹說。


    亞美拿起對講機,發現依舊‘滋啦滋啦’響,不能使用,於是決定跟雪兒返迴‘溪邊柔情’拍攝場地一趟!


    告別了王茹茹和雷教練,亞美和雪兒再一次在密林中穿梭。


    密林似乎沒之前那麽廖靜了。並不是指聲音,而是一種氛圍、感覺。那感覺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那陰沉、沉悶的空氣,讓人極不舒服。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感。


    路上的標記忽然不見了,雪兒的心情也糟透了,她們好像走錯了路!


    “擦!”雪兒狠狠在一根細樹枝上踢了一腳。她記得箭頭明明就刻在這根樹枝上。現在卻沒有了。


    “返程走起來往往要比第一次難得多!”亞美開導說。她的臉上掛著笑意,仿佛迷失了路這件壞事並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她似乎總帶著笑。這可能是一種寬容的心境吧。


    “困難可以克服,可走錯了就不僅僅是難的問題了!”雪兒不同意她的觀點。走錯了就是走錯了,她不需要任何借口來安慰。


    “那也應該以一個好心態來麵對。有了好心態,什麽難事也不再是難事,什麽難事也能得到很好地解決。天無絕人之路,它一定會給我們指條明路的。”亞美很虔誠地說,她臉上的笑也更溫暖。


    看著那無比虔誠溫暖的笑,就算再氣憤的人,她糟糕的心情也會緩和一些的。


    “那我們的路在哪?”雪兒的心情緩和了許多,但話語依然冰冷。她仿佛對任何人都是以一種冰冷的態度去應對的。


    她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天生就冰冷?


    不!人之初,性本善!她一定遭遇了什麽事,才會變得這麽冷酷無情……


    亞美在四周看了看,然後對著陽光照射的方向指了指。


    “往那邊走!”


    雪兒還以為她有什麽好主意,原來跟她想得差不多。大峽穀在溪邊的西南方,當時是背對著光線的,現在隻要迎著光線,以反方向行走,就會很容易找到。


    並不一定要多精準,隻要能聽得到流水聲,就差不多了。因為溪流離水聲不遠……


    林中枝杈很多,綠叢蔥鬱,藤蔓交織,到處的綠色,宛如迷宮。兩個女孩兒不得不挑光線多的地方走。因為她們還要靠光線來辨別方向。


    步伐很慢,兩人不得不相互幫助,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把,還要抓著樹枝,拽著草叢,以借力使勁兒。兩人正爬上一處高坡。


    幸好坡不陡,也不長。兩人艱難爬了一陣後,就來到了坡頂。坡頂生長著一排排旺盛蓬勃的怪樹,它的樹枝像柳條一樣垂下。但它的葉片要比柳條大許多,長許多,長長葉片也如柳條般垂下!


    兩人興奮極了。因為她們不但聽到了流水聲,更看到了溪流!扒開垂下的枝葉,調了調視線,竟能很清晰地看到下麵,看到‘溪邊柔情’的拍攝場地!


    忽然,亞美的瞳孔猛地一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麽極不可思議的事。她看到了極不可思議、讓她無震驚的畫麵!


    那畫麵仿若晴天霹靂,將她擊入了萬丈深淵!將她的心擊得粉碎!她向來帶著微笑的臉,也在瞬間崩潰,變得沮喪,變得傷心,變得猙獰!


    淚珠在眼中打轉,也瞬間如潮水般湧下!她捂著嘴,捂著鼻子,甚至捂住了唿吸……她哭得很傷心……


    雪兒不知道亞美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順著她的視線,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惡心、讓人想吐的畫麵!


    溪邊。


    一個女人正蹲在一個男人的褲襠下吃著什麽。


    女人妖豔豐滿,男人一臉享受地扶著攝像機架子……


    這個距離不遠,所以就算是個近視眼,也一定能認得出這一男一女是誰。就算真的看不清樣貌,也一定猜得出身份。因為那裏有攝像機,以及用來拍攝鏡頭的場景……


    柳豔和艾澤!


    亞美傷心透了。這畫麵就像是一台絞肉機,將她的心絞得稀碎!


    她無論如何,就算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到,一向陽光正直、不斷為自己的夢想拚搏、發誓永遠對她溫柔、永遠隻愛她一個人的大導演艾澤,竟會是這樣的人……


    亞美的大腦一片混亂。她難以接受。她隻想跑,跑得越遠越好。她不想再看到他。她含著淚,一轉身就紮進了密林!


    雪兒還心有不甘。她也十分痛恨這樣的男人。她握緊了小拳,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揍他一頓。但眼下,她不得不看好亞美。這樣的打擊,不是哪個女人能輕易受得了的。她很可能會做傻事!


    雪兒緊忙追過去!


    穿過好幾處草叢,繞過一處荊棘灌叢,又在密林中奔跑了好一陣,雪兒才在一條小道邊找到亞美。


    亞美坐在一截傾倒的枯樹幹上不斷地抽泣。


    淚仿佛已經流幹了。淚水在她的臉上形成兩道溝壑般的淚痕。她的眼睛看起來紅腫得厲害,臉上是一副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格外傷心!


    她的雙手不住地挽著自己的衣角,好像要將它撕碎!她的腿上還沾著泥巴枯葉,看來摔了一個大跟頭。


    雪兒走過安慰她。


    “那樣的人就是披著人皮的畜生,不值得為他流淚!”


    “當時他求我的時候,態度真的很誠懇。不僅僅是因為愛,而是一種對事業的執著。不放棄,不言敗,在追逐成功的道路上不斷地拚搏,那種精神就很讓人欽佩。”亞美沒有看雪兒,像是跟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他是個天才。當我聽說他的作品被竊取了勞動果實時,著實為他感到惋惜。他不該被這樣的對待。他心有不甘,他一定要向世人證明一次的,他絕對能行!我也覺得他會成功,所以當他提出要拍這部影片,我果然支持了他。甚至不惜耗光所有的財產……因為我相信他的人……”亞美似乎又迴想起了她與艾澤的過往。


    她嘟嘟啷啷說了一大堆,似乎在發泄心中從未對人提起的情感。


    雪兒沒有打斷她。她明白,這些事說出來心裏一定會好受一些的。她冰冷的表情忽然有些鬆動,似乎亞美的遭遇觸動了她的心靈,她的冰冷漸漸融化,仿佛她也曾有類似的遭遇!


    “可是他為什麽要那樣做?是我做得不夠好嗎?我已經傾盡了所有,我已經為他付出了一切……他為什麽還要那樣做……”亞美忽然仰天大喊,情緒變得更加傷心激動了!


    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雪兒能體會得到。不管哪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經受不住打擊的,不僅經受不住,甚至會讓她覺得生無可戀,生活會變得毫無意義,她甚至不想再活下去!


    雪兒是過來人,她必須在這個時候給她心靈上的安慰,免得她想不開。


    “不是你不好,是他本就是爛人,本就是個垃圾!”雪兒深深看著她說。


    “我也曾被一個男人深深傷害過。”雪兒接著說。她還挽起自己的手腕。然後亞美就看雪白的皓腕上,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割痕。


    “那些天,我真的傷心透了。我恨男人,恨生活,恨所有的一切!我拿著刀子在他麵前,深深割下去的時候,他嚇壞了。嚇得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蝦米一樣蜷縮在一起……”雪兒說得很認真。


    亞美仿佛也被她的故事所吸引,在聽到小蝦米片段時,噗嗤一聲竟被逗笑了。


    雪兒又接著說了一些安慰的話。


    “所以,你該看開些。那有什麽用呢?不過是在自己的身上多幾道傷疤而已。向前看,生活還是很美好的。看,這葉子多綠,空氣多美好,沒有男人,我們同樣會過得很好……”


    亞美很感激雪兒能這麽用心地安慰她。她感覺好了很多。臉上也出現了久違的溫暖笑意。


    隻是,當雪兒提到‘沒有男人,我們一樣會過得很好的時候’,這種笑意就忽然停頓了。


    她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我們不一樣。我沒有你那麽堅強……”


    雪兒白了她一眼,沒有反駁。但見她已經走出了悲傷的負麵情緒後,就不在搭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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