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17世紀北方著名的城市,紮庫塔城也相當的寒酸。


    紮庫塔城的城牆不過是些粗糲石塊堆砌而成,縫隙間還長著雜草。城門像是幾塊厚木板拚接起來的,上麵布滿了刀砍斧鑿的痕跡。城中的道路坑窪不平,春天的雨水讓道路滿是泥濘,人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濺起的泥水弄髒了破舊的衣衫。


    房屋大多是用原木搭建,屋頂鋪著幹草或者薄木板。一些屋子傾斜得厲害,仿佛一陣大風就能將其吹倒。


    街道兩邊稀稀拉拉地分布著幾個攤位,售賣的都是些粗糙的陶器、簡單的皮貨以及勉強果腹的幹糧。竟然有一家鐵匠鋪子,裏麵傳出叮叮當當的打鐵聲,爐火映照著鐵匠黝黑而粗糙的臉,他們打造出的武器也是樣式簡陋,卻足夠這些蠻族用於狩獵或是戰鬥。


    鐵在這裏是珍貴的,需要翻越長白山脈到朝鮮的鐵山郡購買,而朝鮮也是禁止鐵出口的,這樣購買就變成了走私,風險極大,且數量很少,需要用黃金換鐵錠的,走過去看看,鐵匠鍛打的是箭鏃,這樣珍貴的鐵是舍不得打一把刀的。


    牲口就隨意地拴在街邊的木樁上,糞便的臭味彌漫在空氣中。這裏沒有精美的建築,沒有華麗的裝飾,一切都透著原始和質樸,這便是17世紀北方蠻族簡陋的紮庫塔城。


    譚啟明突然想起《唿蘭河傳》,蕭紅筆下19世紀的唿蘭大概就是紮庫塔城的樣子。


    一些道路上滿是積水,而道路邊緣是一家一戶的木頭柵欄,如果不想讓泥水沾染鞋子,就要把著木柵欄小心的沿木柵欄的邊緣走過……


    而這就是外興安嶺地區最大的城。


    城主耶律率領幾個部落首領走下城牆,要跪拜北方民族共同的神-莫日根。


    岔班莫等幾個使鹿部戰士急忙上前製止,告訴下跪是卑賤之禮,北明已經廢除下跪禮……


    耶律也是一身的青銅盔甲,這套青銅盔甲還是孔輝讓史佩獺傳贈的,耶律高唿一聲,紮庫塔城主耶律無哥拜見莫日根。


    在紮庫塔城見到耶律,才知道這個契丹人叫耶律無哥,譚啟明就奇怪的問為什麽稱唿自己為老中國人。


    耶律無哥娓娓道來,原來契丹人把北方的女真人叫北國人,把中原王朝叫南國人,契丹人夾在中間,所以就叫中國人。


    原來是這樣啊,譚啟明還以為會在這裏見到新的穿越者。


    城主府就是原來的大真國皇宮 ,一座青磚、青瓦的四合院,每一間房間都中間是走廊 ,兩邊是火炕,耶律無哥讓仆役在火炕上擺上木桌,要宴請北明一行人。


    盤腿坐在土炕上,雖然非常的不適應,但是確很溫暖,魚塔懷裏兩隻手炮就在譚啟明身邊,這兩隻可是5連發手炮,魚塔能直接就解決任何圖謀不軌的十個人。


    契丹人是漢化的北方民族,他們幾乎使用的就是漢語,譚啟明能流暢的與耶律無哥溝通。


    譚啟明就向耶律無哥介紹一下契丹人悲慘的未來。


    耶律大石在新疆建立的西遼沒有挺上百年,伯力地區的胡達人是契丹人,但是在努爾哈赤的北方統一戰爭中被摧毀,曆史文獻已經被全部焚毀,隻留下幾千老弱,現在這些胡達人已經生活在亦赤哈城,紮庫塔城已經是這會世界唯一存在契丹文化的城市。


    而紮庫塔城的未來,在女真人、羅刹人的屠殺之下,契丹人的文化就徹底被滅絕了,盡管契丹人的血液還在部分北方民族中流淌,但是契丹人的文化徹底消失了。


    紮庫塔城主耶律也知道,自己在這偏安一隅很難存活,大真國初創時期 從中原來此的完顏家族的女真人、契丹人、漢人有20萬眾,幾百年過去了,人口不但沒有增加,反而在減少,現在已經隻有兩萬三千人口。


    人口減少,土地荒蕪,一點都看不到希望。


    宴席間,婦人不停的上菜,這些婦人穿的竟然是絲綢,譚啟明突然想起來耶律通過孔輝送的絲線。


    譚啟明為什麽糾結於絲線,是因為小冰河時代,英國與日本都出現整體的社會繁榮,普通百姓不但吃飽了飯,還有餘錢去讓孩子讀書,讀書人口都幾倍的增長,比如日本讀書識字的人比大明王朝還多。


    就17世紀社會繁榮的程度,第一位無疑就是荷蘭,而荷蘭人在海洋捕撈上就是走在世界各個國家的前麵。


    英國人在小冰河時代為工業革命做好了準備,而日本出現了人口翻倍、糧食產量翻倍,他們解決小冰河危機的辦法就是海洋捕撈。


    而海洋捕撈最好的工具就是尼龍漁網,北明唯一的錦絲桐油漁網就在查幹湖發揮出來巨大的作用。


    而耶律無哥送的那捆絲線,比較蠶絲更加粗壯、更加堅韌,無疑是製作漁網更好的材料。


    譚啟明就問那捆絲線是什麽線?耶律迴答是蠶腸線。什麽是蠶腸線呢?


    耶律解釋到,蠶腸線是人工抽絲而成,就是柞樹蠶孵化飼養28天後,待蠶吐絲的時刻,用銀針刺死蠶,然後文火烤熱蠶腹部,用銀針破蠶腹部,拉出來絲線。


    這個人工拉出來的絲線就是蠶腸線,古籍就有記載……六倫之錦,可抵千斤……就是六根蠶腸線,可以拉動千斤。


    隻是這中華民族的技術在古代社會,隻是給權貴們做釣魚線用,掌握這種技術的人非常罕見,大真國剛好有一戶這樣的工匠,這手藝就延續至今。


    這個事很重要,這個事太重要了,譚啟明放下酒碗就要去見識一下。


    在紮庫塔城七拐八拐,在城邊的一處破舊的茅草房子裏見到了匠人一家。


    這個時候祚樹蠶孵化不久,還不能拉絲線,一個老漢,兩個兒子兒媳,都會拉蠶腸線的手藝。


    這不行,這樣人太少了,根本滿足不了需求,譚啟明就問要把紮庫塔城飼養的所有蠶,都拉蠶腸線需要多少人?老漢的大兒子說,怎麽也要百多人,但是我們家傳的手藝不能外傳啊。


    北明的幾位元老,周政賢帥3000人在阿什哈達修城、種田練兵,駱駝塔帥遼東遊擊支隊已經出發到,張塔留守在白楊木鎮,其餘的元老都在這裏,在草屋外的泥土地上,臨時召開元老院會議,把紮庫塔城以及雙城子成立新的行政區域 ,大真省,任命紮庫塔城主耶律無哥為大真省負責人,同時加入元老院。


    在圖門江口修建紮庫塔新城,近衛支隊在新城留一百戰兵駐防。


    同時以一千銀元收購蠶腸線技術,讓耶律無哥盡快培育出一百名抽絲工匠,工匠工資北明支付,月銀5兩,蠶腸線北明全部收購,價格是售賣給韓國蠶絲的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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