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這樣與道士朱從山穿州過府,到處尋找吃食。


    17世紀的的中國,餓死倒斃在路邊,是最常見的風景,譚啟明後世讀史,深思作為一個百姓,幾千年的古代曆史,從來就沒有過輝煌隻有漫長。


    17世紀的世界並不缺少吃食。


    北美大陸上有千萬頭野牛在奔跑。


    北海的鱈魚讓整個歐洲都抱怨那難吃的鹹魚。


    鄂霍茨克海的明太魚泛濫成災。


    在洄遊的季節,鮭魚擁擠在鬆花江、擁擠在額爾古納河上。


    到處都是食物……


    可是這些都與中華民族無關,這些到處都是的食物與黃河流域的饑民無關,那些遠方的食物,並不能拯救淒苦的饑民,而饑民隻好拿樹皮、野草、觀音土來拯救自己的肚皮。


    中華民族的航海技術並沒有問題,中華民族的人口也不成問題。管理著中華民族的人根本就不缺少吃食,他們的見識更決定自以為天下第一。那麽中華民族的上流社會在幹嘛呢?他們都非常忙,他們都在用最崇高的道德光環纏繞自己,上午高唿忠君、下午高喊愛民……


    嗨 饑寒交迫的朱從山、吳名 ,都不知道有那麽多君主、重臣深深的愛著他們 ,他們背棄、辜負了那份愛,其實在這樣的濃濃愛意之下,就是餓死還算什麽呢?聖賢有雲——餓死事極小、失潔事極大啊。孟大聖人就曰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滿懷忠義的臣民就那麽哢哢的餓死 ,是一幅多麽美好的太平盛世。


    唉,兩個人不聽聖人的胡說,對饑餓懷著無限的恐懼,對吃食懷著無限的向往,就那麽毫無廉恥的來到了北明。


    朱從山帶領著吳名流浪,卻是吳名養活兩個人,因為魯王一係,雖然不能士仕,但是出得許多名醫,首先煉丹本就是古人追求健康長壽的手段,當然也不乏那些權貴、富豪為了拯救他們的性能力,當然煉丹也許能在片刻拯救他們的性能力,而更多的是讓他們喪失了性能力甚至性命。


    魯王一係煉丹也無非就這兩個目的,,兩百年煉下來,總有一些心得、經驗,都發現了一些規律與藥物。這些心得、經驗、藥物……代代相傳,而吳名是一個聰明靈力的少年。


    吳名在家裏,過著囚徒一樣的生活,不能走出房子去外麵玩,就是到院子裏,也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孤獨的孩子就跟父母學習,識字以後就翻閱家裏那些煉丹的書籍《抱撲子》、《淮南萬畢書》、《平龍認》……這些書中的光學、物理學、化學知識,讓寂寞、孤獨的童年生活多出了許多趣味。


    尤其是《平龍認》,給童年的吳名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凡水者,皆陰陽二氣,陰氣輕若無物,陽氣可助物燃,陰陽二氣燃得為水……


    陽氣之存廣矣,可吸之氣,皆存陽氣,萬生賴之以存,凡五分有二……


    《抱撲子》——“景之小大,形枉則影曲,形直則影正。然則枉直隨形而不在影,曲伸任物而不在,我長則影長,身短則影短。亦雲:夫形直者其影必正,形不直者其影必斜。猶如日影,皆由於形,形長影長,形短影短,形大影大,形小影小。形之為質,不得離形,形之巨細,不得藏影。


    ……沒有童年的玩伴、連天空自由飛翔的鳥都不要仰望 ,吳名就每天閱讀、琢磨這些古籍。


    抱樸子曰:神農四經,上藥令人身安命延,昇為天神,遨遊上下,使役萬靈,體生毛羽,行廚立至。


    又曰,五芝及餌丹砂、玉劄、曾青、雄黃、雌黃、雲母、太乙禹餘糧,各可單服之,皆令人飛行長生。


    又曰,中藥養性,下藥除病,能令毒蟲不加,猛獸不犯,惡氣不行,眾妖並辟。


    召魂小丹、三使之丸,及各草石,食大藥可以長生成仙,服食小藥可以延年益壽。


    以豬胰、豬蹄、豆麵、冬瓜仁、細辛、白術、土瓜根、白芷、防風、皂莢、白蘞、商陸製成。用之洗麵,卻老去皺,顏如少女。


    ……凡山藥、牛膝、遠誌、山萸肉、楮實、白茯苓、五味子、巴戟、石菖蒲、肉蓯蓉、杜仲、舶茴香、續斷、枸杞子、熟地黃共十五味,和純陽之水,會純陽之地煉之三伏、二暑,成返老還童之效。


    吳名就依靠這些枯燥的古籍度過童年、少年 ,這些古籍讓吳名學會了很多醫學知識。


    這些知識成了兩個人吃飯的本事。


    兩個人雲遊四海 ,道者驅邪鎮妖、治病救人。


    朱從山就負責驅邪鎮妖。


    吳名就負責治病救人


    遇到有求醫問藥的鄉民,朱從山念咒作法,對人給予精神上的慰籍,而吳名則煉丹製藥,讓鄉民得到藥物的治療。


    加上很多疾病就是不治療也會好,加上兩個人的配合,還真弄好了一些病人,於是朱從山就成了得道仙師。


    得道仙師一路招搖撞騙,被女真人給抓做了奴隸,又輾轉來到了北明。


    來到北明的朱從山與吳名天天有肉吃,每一個平凡的日子的吃食 ,都比奉國中尉過年的吃食都好。


    吃飯的時候,吳名夾一塊野豬肉,說,師傅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朱從山用力的從自己的下顎拔下一根胡須,痛疼讓朱從山的嘴角咧了一咧,用手拿起這根胡須仔細的看了一看,輕輕吹落胡須 ,然後對吳名說,是真的,不是夢。


    穿的暖暖的、吃的香香的,睡覺都能樂醒。


    這也不是吳名與朱從山,幾乎所有從阿什哈達、從遼北、遼東、從蒙古族部落來的漢人,都有虛幻都、不真實的感覺,怎麽頓頓吃肉,皇上家也不會頓頓吃肉啊。


    這時候朱從山就會教訓起來。


    皇上算老幾、皇上算老幾……皇上的能耐,都比不上我徒弟吳名,皇上還能與咱們譚啟明元老比。


    這讓朱從山、吳名對譚啟明有著對聖人一樣的情懷。


    朱從山作為炸藥生產的負責人,對工作的瘋狂的熱情,感染著吳名、感染著朱從山的弟子們。


    朱從山已經不再把他們的工作叫煉丹,叫化學、叫化學……


    氨氣的獲得依舊困難,那些新鮮的魚骨在產生氨氣的時候臭不可聞,臭到讓人窒息。


    而朱從山卻淡定的、從容的、甚至滿懷朝聖者的心靈去做這件事。


    搞出雷酸銀之後,朱從山和吳名對化學更加的癡迷。


    從魯王朱檀就開始煉丹,兩百年下來了,朱家人什麽也沒煉出來,在師傅譚啟明的指導之下,煉出了雷酸銀、煉出了硝化甘油炸藥、煉出了硝酸銨……朱從山告訴弟子們,我師傅的化學可以解決世間的一切問題。


    朱從山堅定的認為,師傅第一他第二,有師傅在 什麽都不是一個事。


    吳名比朱從山更加起勁,做炸藥,炸魯王府、炸死王府長吏,炸鳳陽皇陵……


    製備氨氣,魚骨堆積如山。


    吳名開始加熱這些魚骨,開始加熱就變成灰了,後來就在封閉的青銅罐子裏加熱,會產生白色的煙霧……


    少年被這煙霧嗆暈過好幾迴,這白煙霧有毒,少年的結論就是。


    有毒就可以殺人。


    溫度太高了沒有白色煙霧、溫度太低了也沒有白色煙霧,用濕木材加熱比較好。


    如何收集這有毒的煙霧。


    眾少年急中生智,把煙霧鏈接一根青銅管,在冷水中通過,得到一點點的白色蠟質粉末。


    這白色粉末氣味難聞,還太容易著火,必須放進水裏才不著火。


    吳名把這個發現告訴朱從山,朱從山說既然從魚骨中煉出 就叫魚丹 ,既然容易燃燒就做炸藥。


    做炸藥太愛著火,燃燒煙霧能嗆死人,一股大蒜氣味讓人眩暈,而燃燒的火焰根本澆不滅,什麽時候燒完才算完,這嚇的朱從山不清,太厲害啦。


    怎麽保管魚丹還真難事 ,不能總被放在水裏,用紙包也不行 一樣著火,最後從科學院拿來的避孕套,放進避孕套裏與空氣隔絕才不燃燒了。


    魚丹搞到這裏,朱從山確要出發了,朱從山要去鹽堿村與師傅同生共死。


    煉出來的一點魚丹也被朱從山裝進避孕套,埋藏在黑火藥製作的炸藥包裏。


    朱從山帶領著12個大弟子,跟隨張滿的大軍走了。


    吳名帶領剩下的少年開始瘋狂的煉魚丹。


    科學院的哈爾德按吳名的要求 給整了一個青銅大罐子與連接的青銅罐子,盡管是用鑽石刀具做的進料門,匆忙之間也難免漏氣,少年們加熱青銅罐子,時常被這大蒜氣味熏暈,也就是拖拽到外麵清醒一下,大家繼續做魚丹。


    吳名要為師傅、為師傅的師傅做更多的魚丹炸藥,要炸死魯王府長吏。


    堆積如山的魚骨給了吳名充足的材料。


    吳名要用魚丹燒了魯王府。


    煉出一點魚丹,就裝進避孕套,然後放進水裏。


    黑火藥是不缺少的,製作手榴彈、75山地炮的流程,炸藥廠的少年都是熟練的。


    做什麽呢?現在白楊木鎮留下的都是少年兒童。


    做手榴彈 拋不動、做炮彈 沒有炮,做炸藥包,還是拋不出去。


    吳名想起阿什哈達軍戶還有兩架床弩。床弩箭長2米,拉弦必是壯漢。


    床弩的弓弦少年當然更拉不動,但是可以用馴鹿給床弩上弦,而床弩的扳機是孩子也能扣動的。


    一個設計馬上被軍工廠生產出來,長長的箭矢是一根空心的青銅管,火帽就安在管子最前麵 ,青銅管鏈接一個梗粗大的鐵管子,鐵管子鏈接是木製的箭杆 青銅管裏是黑火藥,鐵管子裏是一管子黑火藥是埋幾個避孕套裝的魚丹。


    需要放幾個辟孕套魚丹?試驗一下。


    白楊木鎮的床弩可以射擊出500米,魚丹箭矢發射出去 ,射入遠遠的目標羊群,爆炸引發巨大的火焰 ,把那些可憐的目標羊群都燒成了焦炭。


    裝入一辟孕套魚丹,3米範圍目標羊群無一生還,裝兩袋魚丹,5米麵積的目標羊群無一生還,裝入4袋魚丹,殺傷直徑12米……


    吳名揮舞小拳頭,滿眼熱淚,那不是憂傷的眼淚 ,那是激動的眼淚,終於可以炸魯王府了,就一支魚丹箭,就能炸掉魯王府。


    少年兒童們熱烈歡唿,有了這個魚丹箭矢,少年們並不是都要去炸魯王府,這巨大的爆炸,這猶如煙火的火焰,讓少年們興奮。


    少年們已經無所畏懼,而那些羊 在吳名對眼裏就是魯王府的長吏。


    都是知道有了入侵的車臣騎兵,都擔心突然蒙古騎兵襲來,現在少年們一點也不害怕了。


    吳名也是小學的應屆學生,炸藥廠的少年都是小學的學生,吳名就組織了13歲少男、少女,200人,叫小學兵,幾天來,小學兵就駕駛著馴鹿,拉著床弩,在白楊木鎮開始巡邏。


    把兩米長的裝有爆破彈頭的箭矢裝在弩上,要兩個以上的孩子抬著才行。


    這些少男少女,穿著大衣,圍著圍脖,狗皮帽子下的臉凍得鼻涕橫流。


    吳名想起來自己是奉國中尉的孩子,其實自己就應該是奉國中尉,吳名就做起了隊長,哈爾德看著也覺得可行,就讓孩子們暫時擔任了巡邏、警衛的任務。


    隊長吳名是經常看各個支隊的訓練的,吹起哨子有板有眼,就是一些索倫孩子不服氣,他們說,我還殺過狼呢……


    索倫孩子在森林裏長大,從小就與大自然搏命,博贏的才站在這裏,而博輸的早就迴歸了大自然。因而這些少年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害怕的都輸了。


    吳名對索倫孩子說,你殺狼算什麽,你讓熊虎來,你讓它來一群,看我不燒死它。


    燒幾隻老虎都白瞎我的魚丹,就等車臣汗騎兵來,看看你能殺幾個?


    我不會去殺幾個車臣汗騎兵 我要把他們都燒死。


    不信 你們等著瞧。


    一輛馴鹿拉著床弩走在前麵,一輛馴鹿雪橇拉五支魚丹箭走在後麵,眾少男少女想摸摸魚丹箭都不行,一有人去摸魚丹箭 ,吳名就大喊,小心燒死你,不許摸……


    隻有4個身體高力氣大的男孩可以摸魚丹箭,因為吳名需要他們抬箭到床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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