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武義鎮的局勢在一段時間的喧鬧之後,逐漸趨於穩定,這對大家也是好事。


    “大叔,你家的秧苗栽了多少成了?”


    這幾天正是農忙時節,謝淩風不時出現在各村子的田間地頭,今天一大早他就來到了三河村。


    “鎮長您這麽早就下來了?”正在田裏栽秧的大叔看到鎮長蹲在自家的田坎頭上,當即就問候了一句,接著才迴答道,“差不多一半了吧。”


    水田裏僅有大叔兩口子,他家的子女都外出務工了,還有一個小孫女在上小學。


    大叔姓田,之前下來調研的時候就認識了,說起來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兩人聊起天來沒有絲毫局促,魏鵬飛也蹲在邊上,聆聽領導與村民交談。


    “田叔,過來抽支煙不?”謝淩風拿出煙盒,招唿田大叔過來歇息一下,對方與他的父母年紀差不多,甚是親切。


    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老伴,田大叔遲疑了一瞬,就說道:“好嘛,等下我把手上這兩束栽了就過來。”


    說完,快速的躬身下去,三兩下就將秧苗插在了水田裏,苗子很穩,微風吹拂下,秧苗葉子微微晃動。


    大媽也認識謝淩風,當然不好阻止老伴過去抽煙。


    田叔從水田中間走出來,雙手在水裏洗了洗,又在衣服上擦拭幹淨,這才接過謝淩風遞過來的煙,“嗤”的一聲,謝淩風的打火機就點燃了大叔手上的煙嘴。


    田叔深吸了一口,隨後一個大大的煙圈唿了出來,在他前麵的虛空上盤旋,直到漸漸消失。


    連續吸了兩口,田大叔這才過了一把煙癮,“鎮長,聽說你老家就是風平的?家裏還有人嗎?”


    “呸呸呸,你個老家夥,說什麽呢,人家鎮長這麽年輕,估計婚都沒結,家裏怎麽會沒人呢。鎮長你不要和這個家夥一般見識哈。”水田裏傳來田嬸的反駁和致歉聲。


    “沒事呢,田嬸。”謝淩風絲毫不在意田叔的話,“我爸媽和大哥大嫂這幾天也在栽秧,昨天我還打電話迴去問了。”


    “老婆子就是心思多,我本來以為鎮長當官了,不就把家裏的父母親戚接到外麵住了嘛......,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這樣,沒想到我們謝鎮長卻完全不一樣,好得很啦。”


    田大叔解釋了一下剛剛的言語,又發表了一番感歎。


    “嘿,田叔,我可是農家子哈,要不是不方便,我都想下去插幾株秧苗了。


    我以前上學那會兒,栽秧打穀的時候,隻要有空,都會迴家幫忙的。栽秧對我那就是小意思,嘿嘿。”


    謝淩風自得的一笑,並不以自己是農家子而覺得不好意思。


    “鎮長,你大哥大嫂沒有出去打工?”


    田叔聽到謝淩風說的話,好奇的問道,他家的兒子兒媳春節剛過就出去了。


    “沒呢。我大哥以前也出去幹了幾年,後來我畢業了,家裏壓力小了些,加上爺爺奶奶健在,父母年紀也大了,額,可能和大叔你差不多吧,大哥就迴來了,現在又有了小孩子,就沒有再出去。”


    “那也好啊,我們要不是缺錢,孫子正在上小學,我們兩個老的巴不得兒子兒媳在身邊了。唉......”


    “大叔,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希望如此吧。好了,鎮長,你的煙也抽了,我就去忙活了哈,謝謝了!”


    田叔一支煙抽完,就準備繼續栽秧大計。


    “好呢,那大叔,我就不打擾您和田嬸了,再見。”


    說完,謝淩風就與田叔田嬸告辭。


    隨後,兩人又來到另外一個小隊,路上遇到村民也會聊上幾句,隻是大家幾乎都很忙,很少有停下來與他多說幾句者。


    不過隻要停留幾步,大哥大叔大爺之類的,謝淩風均會給他們點一支煙,隨便聊上幾句,主要是家長裏短的。


    在另外一個小隊,有一個大娘正在地裏播種玉米。


    中西部地區,農忙時節,主要的農活當然是栽秧了,其次還有種玉米等其它活計。


    春耕播秋收,一年之計在於春。


    “大娘,您今年種了多少斤苞穀?”


    謝淩風兩人就站在下麵的機耕道上,詢問稍微低一層、正在搓苞穀蛋的大娘問道(苞穀,作者老家習慣把玉米稱為“苞穀”)。


    “人老了,今年隻準備了兩三斤種子。”大娘說完抬頭一看,頓時開心的說道,“原來是淩風來啦?”


    武義鎮這裏的村民,一般上了六十左右的老人,看到謝淩風就喜歡稱唿他的名字,以示親近。而年紀小一些的,比如之前的王叔等,就可能會稱唿職位,謝淩風均無所謂,隻要大家開心就好。


    他們老家這裏種植苞穀,要先準備一些土壤,用肥料等育肥、培熟,然後再搓成一個個圓形的“蛋”,俗稱“苞穀蛋”,將玉米種子放在裏麵,再密封搓圓,放在地上,等待發芽。


    發芽長出了一段苗之後,再種植到地裏麵,這大大增加了種植的成活率。


    其實這與水稻秧苗在種植到水田裏之前,要預先在溫室大棚裏培育一個道理,均是為了增加成活率。


    謝淩風老家這邊種植農作物,一般是為了自給自足,供給家裏人、家禽、豬等一起吃,其中稻米當然是人吃,但糠麩子、苞穀麵等,卻大部分是喂了家禽和豬吃,除了給國家“上糧”之外,基本上不會向外出售的。


    大娘家的情況謝淩風也多少有所了解。


    其子女現在均在外地,兒子好像是在外地工作,女兒嫁出去了,大爺前兩年疾病走了,家裏隻餘她一個六十多的老人,說起來還是挺可憐的。


    子女孫輩一般都要逢年過節,幾乎是春節了,或者老人生日,才可能迴來看望下,也不能說子女不孝,隻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上有老下有小的,均不容易。


    但大娘卻很樂觀,每次看到謝淩風均是樂嗬嗬的,有時候遇到了,甚至會邀請他到家裏喝口水之類的,至於午飯,謝淩風一個年輕人肯定是不會去蹭老人家的。


    整個武義鎮,不,整個平城縣農村,其實大致都差不多是這種情況,年輕人要麽在外麵務工,要麽在外地成家立業,老家這裏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五十以上的老人或者小孩。


    這也是這個時期我們農村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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