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拿來了,朱之湄叫敏姑給了重陽。


    “重陽,你拿著銀子先迴去,此事不要聲張,隻看好珍珠就好,等過個十天半個月,你立刻帶上珍珠去惠州找王爺,王爺自會安排你們的去處。”


    重陽很驚訝:“娘娘,這事兒難道就這麽算了麽?”


    “不然呢?”朱之湄蹙眉道,“你也沒有看清楚那執金吾衛到底是誰,當時也沒有衝出去拚命,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你和珍珠若想活命,就隻能遠遠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怕重陽在外頭耽擱太久,叫人起疑心,將重陽打發走,又仔細詢問,知道重陽是從後門來無人看見,才微微安了心。


    安王死訊隔了一天才上報到宮裏去,說是嬤嬤醒來沒見到安王,四處找,在半山湖找到已經被泡得發脹了的安王屍首。


    皇後當場就昏了過去,醒來大發雷霆,逼著皇上要將此次跟著安王去鑒園的人全部斬首,誅殺九族。


    皇上自然不會聽皇後的,隻處置了幾個照顧不周的嬤嬤宮女。


    皇後得知,與皇上大鬧一通,矛頭直指張貴妃和君陽公主,揚言都是皇上為了這兩個狐狸精要趕走自己的兒子,才叫兒子慘死。


    亂亂糟糟地過了半個月,安王風光大葬,重陽和珍珠也悄悄地被送走了。


    而此時惠州卻忽然傳來消息,就在懷王和秦王到惠州的前一日,燕王顧景舒竟然不顧朝廷命令,親率大軍攻進了泰達族領地。


    一時之間,朝堂上炸了鍋。


    秦王懷王手下的人,平日互相看不順眼,此時竟然站成了統一戰線,一致指責燕王好大貪功,不聽朝廷號令,破壞和談,這是不將天子放在眼中,乃是大不敬之罪,往大了說,燕王這是要造反啊。


    朝堂上也跟著紛紛亂亂,眾大臣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鬧得不可開交。


    等鬧騰完了,大家夥這才發現,都是他們在指責燕王,而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幫燕王說話的。


    就連燕王的親大舅和老丈人都默默無語。


    氣氛就很是尷尬。


    皇上哼了一聲:“朕平日最恨結黨營私。”


    一句話就把這些跳腳的大臣們心裏頭的小火苗給熄滅了。


    皇上討厭結黨營私,他們這群人現在一個勁兒地要求皇上處置燕王,擺明了是站在秦王和懷王這邊,這不正就是結黨營私麽?


    無人敢說話,皇上也頭疼了:“散了吧,燕王攻打泰達之前,給朕遞過折子,朕準了。”


    眾大臣更加不解,既然皇上準了燕王的上請,那又為何將懷王和秦王一塊送出去?


    散了朝,不少大臣就圍在了丞相左大人身邊,吵著要左大人說個究竟。


    左大人摸著胡子嗬嗬笑:“你們急什麽!皇上準了燕王去打泰達,燕王身後誰管著?那不得親兄弟一起上陣麽?再者,把泰達打下來,後頭的事兒怎麽辦,這也得拿出個章程來啊。”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叫秦王懷王去鎮守後方了。


    “那為何皇上一開始不明著說要攻打泰達?”


    左大人白了那人一眼:“你這個腦子還做什麽官?泰達族人狡猾,不趁他們不備攻過去,難不成還要死打?你們呀,跟人家武進伯學一學,怪不得皇上越來越器重武進伯了。”


    大臣們麵麵相覷,幾乎是馬上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們這次走錯了。


    不管是秦王還是懷王這邊,都走錯了棋。


    皇上將三個兒子都放了出去,明著看燕王功勞最大,但也擔著風險,可皇上並沒有忘記另外兩個兒子,秦王懷王這一去都有功勞,且不比燕王小。


    這一碗水,皇上可算是端平了。


    他正處春秋鼎盛之年,眼下最喜歡看的就是幾個兒子兄友弟恭的場麵,之所以叫三個王爺都去,怕是也要看著兒子們“上陣親兄弟”的情意。


    但他們這些大臣卻搞錯了,一心想要掐著這個時候把燕王給踩死,這正好觸犯了皇上的禁忌。


    這已經不僅僅是結黨營私那麽簡單了。


    眾大臣心裏哀怨連連,看著張大舅和朱明南的眼神就沒那麽友好了。


    朱明南摔了袖子,也不耐煩和這些人打交道,跟在張大舅身邊,氣唿唿地道:“一群居心不良的小人!自己立身不正,就因為旁人和他們似的了,你看燕王,何曾想著在朝中拉攏人心?”


    張大舅嗬嗬笑:“親家翁莫要氣壞了,燕王自有打算。”樂嗬嗬地請朱明南去吃茶。


    安王歿了,京城中人連宴席都停了,張大舅要請,也隻能請朱明南去吃茶。


    朱之湄雖然人待在家中沒出去走動,但一天到晚可沒少叫人往外打探消息。


    譬如查找王彩雲的下落。


    京兆尹衙門的人二月初二就重新去了大太太的莊子上,誰知隔了幾天,那羊圈豬圈竟然叫人給推平了。


    消息報到朱之湄這裏,朱之湄那會兒正為重陽珍珠懸心,隻拜托溫大人繼續查找,沒敢這個時候出去蹚渾水。


    直等到二月下旬,宮裏頭的皇後漸漸平靜下來,重陽和珍珠已經啟程了,朱之湄才有功夫去放手做這些事。


    大太太已經好多了,雖然走路還不怎麽順暢,半邊身子已經沒有知覺了,但好歹說話還算清楚。


    見到朱之湄來,她就嚷著要人將朱之湄給打出去。


    “大太太急什麽?”朱之湄甜甜一笑,“大太太可別做這過河拆橋的事情,您的病還是我給治好的呢。”


    大太太斜著眼瞪她,眼白都翻出來了,甚是駭人。


    朱之湄也不怕,還笑嘻嘻地往前湊:“大太太,你別老瞪我呀,你要是再瞪我,你這眼珠子斜得更厲害,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是來給你送銀子的,你見了我應該高興才是呀。”


    大太太喉嚨動了動:“你有什麽錢給我?”


    提起銀子,她說話倒是比旁人清楚了。


    朱之湄朝著琉璃笑了笑:“把銀子拿來給大太太看!”


    琉璃領著兩個婆子,抬了一個小箱子,重重地往炕上一放,震得那小炕桌都跳了跳。


    第二百七十四章挖


    大太太艱難地挪動了身子,探著頭看著那箱子。


    “大太太可別急啊。”朱之湄一邊說著,一邊親手打開了箱子,頓時,屋子裏就充滿了珠光寶氣。


    箱子裏整整齊齊地碼著四十錠銀元寶,每一錠銀元寶都足足有五十兩重。


    這可是從朱之湄的私庫裏出的,把朱之湄心疼了半天。


    大太太眼珠子都瞪大了,撲過來就顫顫巍巍地抓住了一個銀元寶。


    朱之湄把那銀元寶奪了迴來,笑道:“大太太你可別搶啊,這東西現在還不是你的呢。”


    大太太臉色漲得通紅:“我的!我的!”


    朱之湄拿著銀元寶在大太太眼前晃了晃:“想要麽?那簡單呀,你把這莊子賣給我,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大太太眼珠子轉了轉。


    這莊子其實很小,不值錢,當初買的時候也不過才五百兩銀子,現在能賣出去兩千兩,那她可就要賺翻了。


    但她還想跟朱之湄扯皮,一著急,嘴裏就沒了調子,嗚哩哇啦地說著些胡話,誰也聽不清什麽。


    朱之湄卻聽懂了:“大太太是不是想說沒地方住?”


    大太太哼了一聲。


    朱之湄笑道:“這個好辦,我先花錢把這地方買下來,大太太你就仍舊安安心心在這兒住著,等你養好了病,再找好了地方,那會兒搬走也來得及。”


    大太太心裏樂開了花,借地方給她住,那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心裏頭得意,臉上便掩蓋不住,偏偏另一邊臉是癱的,這笑容就很是詭異。


    朱之湄急著把這莊子買下來,還特地找了保人,寫了契書來的。


    大太太也急著想要銀子,迫不及待地在那契書上簽了字。


    等朱之涴知道的時候,京兆尹的衙門已經開始挖羊圈了。


    朱之涴頓時坐不住了,領著丫頭坐上車就直奔莊子而來。


    到了地方,衙役們才開始挖羊圈,朱之涴看了一眼,便大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誰給你們的膽子,膽敢在這裏搗亂!”


    衙役頭兒趕緊行禮:“給娘娘請安。”


    朱之涴冷哼道:“知道我是娘娘,還不趕緊滾!”


    衙役頭兒很是為難:“娘娘,這可是公事,小的們奉命在這裏挖……”


    “奉誰的命!”


    朱之涴尖利大叫,把人都嚇了一大跳:“這是我娘的莊子,我娘不同意,誰都別想進來搗亂!你們都給我滾!”


    “五嫂嫂來啦?”


    朱之涴轉身看到朱之湄,臉色很不好看:“湄兒,這些人是你叫來的?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可別忘了,這裏可是我娘的莊子!不是你朱之湄的!”


    朱之湄嬌笑:“誰說不是我的了?我才跟大太太把莊子買下來了,白紙黑字,官府那有備案呢。”


    她捂著胸口做心疼狀:“唉,兩千兩銀子呢,就換來了這麽個破莊子,我可真是心疼。”


    朱之涴差點噴出一口血去:“我娘把莊子賣給你了?”


    “是呀,”朱之湄臉上仍舊笑嘻嘻的,“我呀,越尋思,越覺得王彩雲消失得真是莫名其妙,再加上,我看姐姐叫人無緣無故地推平了羊圈,我就更奇怪了,這羊圈放在這兒也不礙事,姐姐為什麽要拆了它呢?難道這裏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朱之涴心虛,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不要胡說……”


    “哦,原來這裏頭沒有什麽秘密啊,那也沒事,叫他們挖,給我挖個水池子,我在裏頭養荷花。”


    朱之涴轉頭瞅了一眼那群衙役,放軟了語氣:“湄兒,你就算是想要挖水池,也沒必要非找京兆尹衙門的衙役來啊,傳出去,人家該說你胡鬧了。”


    朱之湄還真就點了點頭:“五嫂嫂說的很有道理啊,那我叫官差們歇一歇,正好我也帶了小廝,讓小廝去挖。”


    “湄兒!”朱之涴又攔住了朱之湄,“你就這麽心急嗎?要不,明兒個再挖吧,你我姊妹二人難得在一處散散心,要不,今兒個就一起坐著說說話吧。”


    朱之湄覺得很是好笑,這個朱之涴一定有鬼,她選擇叫衙役挖羊圈,看來是選對地方了。


    “五嫂嫂,還是算了吧,我和你可沒有什麽話說,嫂嫂要是覺得厭煩的話,那就先進屋陪陪大太太吧。”


    話才說完,就聽到衙役們那邊傳來了一聲大喝:“這有東西!”


    朱之湄下意識地轉頭看朱之涴,果然見朱之涴的臉色都青了。


    她抿嘴一笑,對朱之涴做了個“請”的手勢:“五嫂嫂,咱們還是去屋裏坐一會兒吧。”


    很快,這邊的事情就驚動了京兆尹衙門,因為事關皇親國戚,溫大人親自帶著仵作來驗屍。


    時間太長,這屍首已經麵目不清了,臉都被人砸爛了。


    但莊子裏的丫鬟們忍著驚懼上前指認,認出這就是失蹤許久的王彩雲。


    這樣一來,莊子上的人都有嫌疑,就連王彩雲失蹤那晚待在莊子上的朱之涴也跑不脫。


    事到如今,朱之涴反而鎮定下來,官府派人來問,她迴答清晰有條理,把那晚她在做什麽都誰看見了,說的清清楚楚的。


    那晚下了一場大雪,莊子上的人都睡得早,大家都互相證明,全都在屋子裏睡覺,誰都沒有出去過。


    “那表姑娘有沒有和人有口角?”


    丫鬟春桃往裏瑟縮了一下,朱之湄立刻喊住她:“大人問你話呢,快說!”


    春桃白著臉,小聲道:“娘娘身邊的百合姐姐跟表姑娘吵了一架。”


    眾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百合,百合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不是我!不是我!”


    溫大人眯起了眼睛:“本官還沒有問你話呢,你倒急於撇清了,說!你為了什麽和表姑娘吵嘴?”


    他這一聲唿喝不要緊,百合竟然嚇得暈死了過去。


    “大人別查了,”朱之涴捂著臉哭起來,“我今日就不該來這裏,累得我的丫頭也跟著我受罪!”


    溫大人道:“娘娘,下官隻是在查案,詢問百合姑娘是例行公事,娘娘不必多想。”


    朱之涴哭道:“那大人為什麽不審問湄兒和她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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