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意的心裏一軟,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麽,又給他的碗裏夾了一顆煎好的雞蛋,歎了一聲:“去和九爺聊聊吧,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你們。”


    小茹的是心結,高父和高母其實無意之中,已經算是幫她解開了一部分,但他們的話撐不了小茹走太遠。


    所以,小安怎麽做,小茹又該怎麽想得通,就是小茹的事情了。


    小安就著眼淚吃完了一頓飯,抬手,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淚,他沒有采納言如意的建議,而是轉身去找了小茹,哄著她多吃一點。


    小茹的心情不好,總是喜歡捧著照片看,看高蓉和她拍的照片。


    女孩子都喜歡拍照,小茹和小安結婚當天,她和高蓉根本就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當時拍照的時候,都傻嗬嗬地笑著,笑的特別的天真。


    也特別的……


    令人戳心。


    小安手裏捧著碗筷,站在小茹的麵前,低聲誘哄著:“小茹,你吃點吧,吃點東西啊。”


    “不想吃。”小茹麵色蒼白,手裏捧著手機,一直翻看著她和高蓉之間的照片,眼底帶著幾分懨懨的神色。


    小安鼻子一酸,又想哭了,可他不能哭,因為他現在已經是一個男人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孩子了,他已經是一個父親了,需要快速成長起來。


    “吃點吧,你不吃,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小茹,高父和高母……他們也盼著你能夠早點把孩子生下來,他們也盼著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小安輕聲哄著她。


    小茹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她默然道:“不想吃,不吃。”


    “小茹。”小安再度開口。


    啪的一聲。


    小茹直接將小安手中的碗筷打翻在地,她雙唇略微有些顫抖,憤怒地盯著小安:“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一心一意隻盼著你的孩子出生!我的閨蜜死了!是被你們家的人害死的!是被他們逼死的!”


    可是……誰都不必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代價,他們隻需要做幾年牢,就還能出來,還能活著。


    高蓉卻再也迴不來了。


    “對不起。”小安始終低著頭,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但他清楚,無論說什麽,都無法彌補此刻,小茹心中的傷痛。


    “我不要對不起!你明白嗎?我不要對不起!”小茹抓住了小安的衣領,緩緩地,趴在她的胸口,她哭出了聲音,淚水浸透了小安的衣領。


    小安無助地抓住了小茹的手,眼眶之中,熱淚湧動,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小茹歇斯底裏地哭著,她怒吼著。


    小安無助地抓著小茹的手,喃喃地問:“我該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我該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啊?”


    “我又該怎麽原諒你?”小茹問,“小安,我不知道該怎麽原諒你啊!”


    同樣都是無辜的人,在這一場生死離別裏,小安沒有錯,小茹也沒有錯,錯的那些人,也為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可因這件事情而深陷裏麵的人,是小茹和小安啊。


    不是其他人。


    被徹底地打亂了了生活的人,反而是小茹和小安啊。


    小安忽然說:“小茹,如果……我死了……”


    “閉嘴!”小茹猛然抬起頭來,捂住了他的嘴巴,“不允許!錯的分明是那些人……憑什麽離開的,都是我的親人?”


    小安緊擰著眉頭,他歎了一口氣,緊緊地抱住了小茹,低聲問道:“我們怎麽辦啊?小茹,我們……以後怎麽辦啊?”


    沒有人迴答他,小茹也同樣做不出任何的迴答來。


    一場生死悲歡之後,是無數個人的教訓,更是三四個血親的日夜悔恨。


    言如意推門進來的時候,小安正抱著小茹在哭,她悄悄地推出去,又關上了門。


    等到小安端著絲毫未動的飯菜出來後,她才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九爺迴來了,你去找他,他有話要和你說。”


    小安提不起精神來,麵色蒼白:“算了,我再去看看小茹。”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去看小茹?”言如意忽然拿起一個鏡子來,直接懟到了他的麵前,“你去看小茹做什麽?讓她看你現在的臉嗎?你們兩個現在除了抱頭哭,還能做什麽?”


    小安沉默了,言如意說的不錯,他現在除了和小茹抱頭痛哭,似乎沒有任何的用了。


    “去找九爺聊聊。”言如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重新準備了一碗飯菜,端進了小茹的房間裏。


    小茹抬眸,看向言如意,神情都懨懨的:“言姐,我現在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給我吃,你一天到晚,住在這裏,吃我的,用我的,總得交錢吧,錢就不要你的了,但是現在你給我表演一個吃東西。”言如意指了指手上的碗。


    小茹麵色蒼白地笑了一下:“言姐,我真的吃不下。”


    “少吃一點也要吃的。”言如意心疼小茹,捧著她的臉,歎了一口氣,“真的不想要肚子裏的孩子了?”


    “不知道。”小茹捂著肚子說,“其實,我一直都特別期待的降臨,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蓉蓉知道你為了她,不要肚子裏的孩子,她肯定會生氣的。”言如意歎息一口,親手盛了一勺湯,遞到了小茹的嘴邊,“喝一口。”


    小茹不情不願地張開了口,抿了一口,言如意於是又遞過來一勺,小茹隻好又喝了。


    言如意就這麽一勺一勺地,喂了小茹一整碗的湯,這才終於算是完事了。


    而隔壁的房間裏。


    小安呆呆地坐在會客的沙發上,茫然地抬頭盯著江酒丞,表情呆滯。


    江酒丞也不急,隻是讓他一個人呆著,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直到隔壁傳來了一聲開關門的聲音,小安才像是終於活過來了似的:“九爺……我……”


    “嗯?”江酒丞看向他。


    “我也覺得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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