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江酒丞想也沒想就拒絕,他一把從言如意的手中將設備搶過來,雙眼通紅,“你瘋了?真是為了新聞不要命了?”


    “這麽多人都可以去前線,我這又算什麽。”言如意正了正自己胸口上的胸牌,“我是一個新聞人。”


    攝影機被兩個人搶奪著,僵持不下。


    “放手。”言如意的眼神堅定。


    她從來都是這樣,就想當初她一定要離開自己的時候,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他害怕了這個眼神,總讓他覺得下一秒就會失去她,他不自覺鬆了手:“我讓你去,別這樣看我。”


    石子路很顛簸,不能駕車。


    走了好一陣,江酒丞抬頭一看,這不過才走了一千米而已,身後的學校看得還是很清楚。


    沉重的設備壓得言如意腳步更加沉重,和江酒丞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我幫你吧。”江酒丞主動伸出手去,想要將她身上的東西接過來。


    言如意並沒有搭理,往旁邊移了一步,繼續往前走。


    黑色的機器壓在她身上,顯得她整個人更加嬌小,就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到底哪裏來的這麽倔強的脾氣。


    江酒丞隻好放慢了腳步,跟在言如意身後,一前一後,保持著剛好的距離。


    他的丫頭在下意識地避開自己的觸碰。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心痛,可是如今能夠就這樣看著她,至少不用再那麽輾轉難眠地思念她。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言如意體力上明顯有些跟不上了,喘氣聲音越來越大。


    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提出一句需要幫忙的話。


    好不容易到了發電站。


    這裏的樓早就已經震沒了,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言如意看著就皺了眉頭,好在救援的人趕來的及時,已經在開始施救了。


    他們剛站著歇會兒,有人衝過來將他們往外麵推:“你們是什麽人?這裏不讓進!”


    那人慌慌忙忙地說完,就跑開了。


    這裏人來人往,沒一個人關注他們。


    江酒丞攔下一個人:“現在什麽情況了?”


    “還有十幾個人沒有下落,別擋著我。”匆匆迴答完,也跑走了。


    兩個人就這樣被丟在這裏,想要問話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言如意這時候拿出了相機,先拍了兩張存在攝像機裏。


    突然,山體一陣顫抖!


    “趴下!趴下!護住頭!”前方的搜救人員大吼一聲。


    江酒丞幾乎是立刻將言如意護在自己的懷裏,雙手護住她的頭。


    耳邊是一陣一陣的轟隆聲,言如意閉著眼睛,上麵那雙大手蓋住她的頭,身體隨著聲音晃動。


    她緊緊地抱著懷裏的設備,小手指在劃過江酒丞的衣服時,她下意識地勾住,卻又馬上鬆開。


    “別怕。”江酒丞嘴裏一直喃喃著兩個字。


    盡管周圍都是地震的聲音,但言如意還是聽到。


    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


    持續了一分鍾,地麵才漸漸安靜下來。


    言如意從江酒丞的懷裏抬起頭來:“好了。”


    她的語氣冷淡,江酒丞站直了身子,鬆開手:“謝謝。”


    江酒丞盯著她懷裏的設備發呆,沒有迴話。


    “你們兩個沒事吧?!”搜救人員過來統計人員傷亡情況,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奇怪氣氛,“沒事就趕緊離開!這裏危險。”


    言如意搖搖頭:“沒事,我們可以參與救援嗎?”


    “參加救援可沒時間拍照。”那人的態度有些強硬,對言如意的問話表現出一絲不屑,“你們這些記者除了能握握筆杆子,還能吃這些苦嗎?”


    這樣的質疑,言如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幾乎所有人對記者這個行業都有很大的惡意。


    隻不過是因為站在鏡頭前麵的記者大部分都是些喜歡製造噱頭的人,才會讓這麽多人對她們產生敵意。


    言如意對此已經見慣不怪,她沒有多解釋。


    江酒丞將她護在身後:“我們是過來找人的,這裏有沒有叫陳德全的?”


    “我看看。”搜救人員翻看著手中的單子,“是有一個,還沒找到。”


    “那我也一起去,誌願者。”江酒丞已經挽起了衣袖,“你給我一套設備吧。”


    這邊地理位置比較偏僻,盡管已經有第一批的搜救人員都已經趕到了,可人手卻遠遠不夠。


    搜救人員上下打量著江酒丞:“成!我去給你拿。”


    “我也要。”言如意冷冷地提出來。


    “這裏麵可是.......”搜救的人正準備揶揄幾句。


    沒想到言如意竟然將剛才她死命護在手裏的設備放了下來:“人命最重要,這是作為記者的第一要領。”


    說著,她將自己胸前的胸牌更是正了正:“因為我是一名記者,真正的記者。”


    “記者。”那人嘴裏念叨了一聲,挑眉一笑,“有意思。”


    他轉身去了最大的帳篷裏拿了兩套裝備出來:“快點換上,還有人等著呢。”


    這一次,江酒丞沒有勸說言如意。


    他知道,他的丫頭向來都是有自己主見的人,就算是阻止也肯定是他敗下陣來,他在她麵前,從來都沒有贏過。


    江酒丞失笑。


    兩個人並沒有被安排在一線,他們沒有相關的經驗,隻能是在中途運輸傷員,倒也方便他們尋找陳德全。


    每一次江酒丞都選擇在擔架的後麵,承受更多的力,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前麵小小的身影。


    一顆心隨著她身子的起伏也一上一下的,生怕她受傷。


    來來往往送了好幾個人出去,卻沒有一個是陳德全的。


    兩個人已經累得癱坐在地上,天色漸漸暗下來。


    大家商量著歇會兒,晚上作業需要更加充沛的精力和專注力。


    言如意拿出手機來,發現這山上根本就沒有什麽信號。


    一個消息都收不到,她歎了口氣,將身上的防護服鬆了鬆,涼快點。


    “穿好,隨時都有餘震。”江酒丞的手在空氣中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收了迴來,隻是口頭提醒了一下。


    “沒事,我就歇會兒。”


    江酒丞不著痕跡地靠近了一些,方便隨時將她護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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