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


    九爺為什麽要這麽做?


    九爺又是怎麽知道厲晟弦的存在?


    難道他們私底下認識麽?可是厲大哥怎麽一丁點也沒提起過。


    三個小時,備受煎熬。


    抵達津南市兒童醫院,任芳菲比言如意還著急,車都沒鎖,就衝進了掛號廳,“我要見你們的副院長。”


    出示證件後,護士帶著她們到了辦公室。


    “你是副院長?”


    言如意和任芳菲兩兩蒙圈,在她們麵前的,是一個滿臉痘印的中年女人。


    “厲晟弦,厲主任呢?”任芳菲看向她白大褂上別的工牌,職位確實是副院長沒錯。


    “你們是……”


    “朋友。”言如意和任芳菲異口同聲答道。


    中年女人看了她們許久,“你們,跟我來吧。”


    重症監護室,icu。


    錯綜複雜的線路,各類醫學器材,醫生穿著無菌服進出,躺在病床上的戴著氧氣麵罩的人正是厲晟弦。


    “厲主任是在高速路口發生了車禍,顱內有淤血,壓迫神經,左腿骨折已經接好,但是,如果長時間昏迷不醒,肌肉萎縮,恐怕會落下病根,後半輩子坐輪椅。”


    “怎麽……”


    這樣……


    聽著副院長的講解,言如意麵色慘白,步步後退……


    整個人如墜冰窖般,四肢百骸都是寒意。


    半個月前,厲晟弦走的那一天還對她說,抵達津南後,要采購土特產寄給她。


    他才二十多歲,未來可期,現在成了廢人……


    “我進去看看他。”任芳菲淡淡地開口,接過護士送來的無菌服熟練地穿上,跟著副院長進了病房中。


    隔著玻璃牆,言如意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衣芸說她是倒黴蛋,迴顧二十多年,似乎隻要跟自己沾親帶故都沒有好下場。


    厲大哥不過是來任職而已,怎麽就發生了車禍,他還很年輕,有機會成為拔尖的醫生,讓他怎麽接受正值壯年就要坐輪椅的可能性!


    言如意想哭,卻哭不出來,一個人蹲在走廊的角落裏,緊緊地抱著膝蓋。


    “隻是淤血,還有救,你別太傷心。”安慰她的,反而是從病房裏走出來的任芳菲。


    “嗯。”


    言如意分不清任芳菲是在安慰她還是真的對厲晟弦的傷勢有把握。


    腦子裏亂糟糟的,聽副院長說起,是厲晟弦送進搶救室之前,拽著醫護人員,不讓他們通知朋友,隻交代了父母的聯係方式。


    厲大哥的母親身體不好,現在還以為自家兒子在外地工作,而厲大哥的父親,已經在icu外架起了鍋碗瓢盆,打了地鋪。


    “小言,沒事的,小弦從小就多災多難,不都挺過來了嗎?你還記不記得,他翻牆掉下去,摔斷了鼻梁骨……”


    厲家父親笑嗬嗬的,似乎將悲傷都壓在了心底。


    “這事誰也怨不了,命裏一劫吧!”任芳菲平靜地說著,看不出有多難過,扭頭對副院長說道,“我申請調任津南,這邊是兒科,給他續命還行,如果還要做手術,還是得專業的外科大夫。”


    厲晟弦是從軍區醫院轉過來的,該做的手術已經做完,等待蘇醒期間,轉到了他本來要任職的兒童醫院。


    但,就他這種情況,想轉迴隋遠,長途奔波,可能加劇淤血擴散。


    言如意紅著眼眶,默默地望了眼icu通道。


    厲大哥,任醫生是個好人,對你好的人……


    下一瞬,她眼眸裏的晶瑩凝結成了憤恨,粉拳捏得緊,緊到發抖。


    她有種直覺,厲晟弦出事,跟九爺有關!


    如果不是他江九爺,厲晟弦會無緣白故調職嗎?沒有調職的事在先,會有車禍嗎?剛下高速就發生事故,天下有這麽巧的事?


    “任醫生,厲大哥還麻煩你照顧,我迴隋遠有事處理。”


    任芳菲看著她紅得像兔子的眼,聰明人無需多問,隻是叮囑,“注意安全。”


    言如意點了點頭,陪著厲伯伯呆了一會兒,才在網上訂了動車票。


    迴到隋遠,天,黑沉沉的,太陽剛下山,城市的燈火遍地開花。


    “嘎吱。”


    四合院的門推開,初升的月光灑在海棠樹上,花瓣凋零,枝葉茂盛,每片葉子,翠綠漸變成橘紅的尖兒。


    眼淚無聲的落,憋了太久,太久……


    身邊的人宛如過客,總會曲終人散……


    這一晚,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周六日又躺了兩天,餓了,翻開冰箱,還是厲晟弦走之前給她儲備的速食米飯,麵條,微波爐熱一熱就能填飽肚子。


    周一,又是陰雨綿綿。


    言如意坐在辦公位置,收起折疊傘,緩緩地將傘麵裹起來,溫熱的豆漿送到了嘴邊,抬眼,是封澤傻癡癡的笑,“姐姐,去去濕氣。”


    “不用了,謝謝。”言如意焉焉的,早上剛跟任醫生通過電話,厲大哥還沒能醒來。


    心裏擱著事,全寫臉上了。


    “姐姐,夢帆和逐風的事你都有素材了吧?什麽時候大白天下呀?”封澤趁機問,躍躍欲試想要參與其中。


    “你跟夢帆有仇嗎?”言如意反問,慵懶的目光夾雜著絲絲鋒銳。


    封澤以為言如意就是軟綿綿的,這一記眼神,讓他難以適從,期期艾艾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沒……沒……姐姐,你這話說的……”


    言如意不再搭理他,打開文件檢查昨天跑現場的同事所跟蹤的新聞。


    封澤捂著豆漿杯子,位置略顯尷尬,猶如捧著人腳,還被人踹開。


    他指骨收攏,小聲嘟噥,“沒想到你也是同流合汙的人,欺軟怕硬。”


    夢帆的背景有多雄厚,但凡能觸及互聯網的人都知曉,真敢動夢帆的有幾個?


    以前不是沒有fu麵新聞,不過都是夭折的命,剛爆出,爆料人要麽被收買,要麽就是遭到報複,連水花都沒激起來就石沉大海。


    想到這一點,封澤冷哼,“你不報,我報,不能登電視,還不能隨意揮筆麽?”


    他嘟嘟囔囔離開,滿帶失望,言如意停下了滾動鼠標的手,定定地注視著電腦屏幕,牙關緊咬。


    “叮咚。“


    信息響起,黑色頭像爬上了好友列表最前端:你病好了?


    言如意嘴角一抹冷笑,拿起手機,躊躇了片刻:謝九爺,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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