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哈?”男人笑眯眯,露出一口惡臭的黃牙,看了眼言如意工牌上的名字,揪著她衣領拎小雞般抓在手裏。


    言如意沒有掙紮,對於這種fan社會人格,刺激,往往是自尋死路!


    “敢跟著,我今天就弄死她!”男人惡狠狠地警告著,讓人不敢妄動。


    言如意被拖出了動車,隨手薅了一把攝像機。


    攝像師手足無措,眼神詢問衣芸,衣芸冷哼了一聲,“沒聽見麽?跟著會害了她,發生案件有警察,你著急什麽?”


    圍觀群眾跟出一段路,有的著急報警,有的拿出手機錄視頻,言如意揣在口袋裏的手,將手機解鎖,循著記憶操作。


    幻想衣芸救她,還不如祈禱戰神天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最好是通知通訊錄任何一個認識的人,確保人生安全。


    “超哥”目的明確,拖著言如意七轉八拐,塞進了一輛邁巴赫裏。


    言如意倒在後座,後腦勺磕到車門,一陣眩暈。


    超哥上了車,一把將浮誇的大金鏈子扯下來,囫圇丟出了車窗,兇神惡煞不在,笑嘻嘻對駕駛座的人道,“莊小姐,人我帶過來了,還有什麽吩咐的?”


    莊小姐?


    言如意眯著眼,忍著疼,視線往前座探了探,依稀能見女人奶奶灰色的頭發。


    姓莊的很少,她相識的就更是獨一無二了。


    女人鬼魅般的眼從後視鏡裏瞟了眼,陰森森笑了兩聲,“言如意,你終究還是落在了我手裏!”


    居然真的是莊若兮!


    “你想做什麽?”言如意不是爬不起來,隻是掩藏在口袋裏的手,正在一頓亂戳手機屏幕。


    流氓占座事件並不簡單,老天爺保佑,她能聯係上誰,把她目前的處境傳達出去!


    “做什麽?”莊若兮扭過頭,言如意呆怔了。


    此刻的莊若兮麵無血色,粉黛未施,雙眼凹陷地嚴重,幾天不見,瘦了不止一圈,顴骨突出,導致麵孔格外地怪異。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言如意,眼光冰冷,“這輛車沒有刹車的,掛牌,開往濱海,你猜會發生什麽?”


    “上次派人跟蹤我,想綁走我的也是你。”言如意早有猜測,她的仇人不多,能花大價錢,請人實施綁架的少之又少。


    至於她為什麽會準確地製造動車事件,引君入甕,估計跟總監顧順脫不了幹係。


    一件件事在言如意腦海裏點點聯係起來,莊若兮笑得愈發放肆,“沒錯,就是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救命!救命啊!”


    “閉嘴!”


    “啪——”


    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打得言如意耳邊嗡嗡作響,身邊的“超哥”鉗製她,坐在了她小腿上,發狠地又是幾記掌嘴,“叫尼瑪呢叫!給老子安分點!”


    莊若兮布滿血絲的眼裏恨意滔天,她要言如意死,永永遠遠,人間蒸發!


    仇恨化作力道,油門踩到底,邁巴赫如離弦的箭揚長而去。


    言如意頭暈腦脹,嘴角溢出了鮮血,指尖能感受到手機的輕微震動,有個信念始終篤定著:會有人施救的,一定會!


    濱河大道,黑色的邁巴赫與一輛勞斯萊斯擦肩而過,男人疊交長腿坐在後座,身邊的手機急促地響著,而他還在垂眼翻動文件頁。


    “九爺,是言小姐。”


    副駕的林文雅迴頭,看了眼男人手機屏幕閃爍的微信語音請求,提醒著他。


    男人冷冽餘光掃了眼,緘默。


    九爺是怎麽了?


    林文雅迴溯那晚望江樓的前因後果,刹那間有了些眉目,有意無意哂笑,“說起來,言小姐也真夠幸福的,有個做醫生的男友,目前好像在同居。”


    “啪——”


    還在持續躁動不安的手機被男人關了機,丟在後座的另一端。


    ——


    車輛顛簸著,已經遠離了隋遠市市區,言如意喉嚨裏冒著鐵鏽味兒,意識已經模糊不清。


    沒有江酒丞地舍身施救,沒有天神下凡……


    模模糊糊間,她似乎見到了爸爸媽媽,那是醫院的待產房,她還是繈褓中的嬰兒,母親捏著她稚嫩的臉,“寶寶,你就叫如意好不好呀,一生如意,萬事如意……”


    “言如意,你看到沒有?大海,是海!哈哈!”


    莊若兮放聲大笑,海風裏匯雜著魚腥氣,濱海大道芭蕉葉隨風而動,蔚藍的海水湧起又退潮,濕潤了細白如鹽的沙灘。


    馬尾辮散開,粘稠結痂的血粘著發絲,言如意腫脹的臉,像極了皸裂的大饅頭。


    莊若兮很滿意,從未有過的暢快,不時地扭過頭查看,見言如意的慘狀,撅起嘴來嬌嗔,“你死了可不能怪我哦,誰讓你覬覦不該屬於你的東西,三年前你就該死了,非要從墳墓裏爬上來,那我隻好送你一程咯。”


    言如意尚且殘存的理智促使她勾起一抹嘲笑,一開口,鮮血就往外嘔,音色模糊不清,“哪怕殺了我,九爺……你一輩子也得不到……”


    江酒丞那個人,自私,薄涼,心裏永遠隻有自己。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她從未感受到,他有對誰用情至深。


    如果有心娶莊若兮,也不會讓莊若兮不安惶恐到這個地步……


    可惜了,莊若兮至始至終都是戀愛腦,領地意識過剩,總以為,她是個威脅!


    九爺……一輩子也得不到……


    耳朵裏灌進這句話,莊若兮宛如被扯掉了逆鱗,聲嘶力竭地謾罵,“你胡說八道!九哥永遠是我的!是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直糾纏九哥!恬不知恥地跟九哥去望江樓,借著查案子接近九哥!你該死!該死!!”


    要說誰是瘋子,麵對莊若兮,言如意自慚形穢。


    車速越來越快,輪胎打滑,連壓著言如意的“超哥”都有點後怕,不停地央求莊若兮冷靜一點。


    莊若兮像魔怔了般,絮絮叨叨,“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奶奶死的那天,我接到了電話,我沒有告訴九哥,還有,你好幾次犯錯都是我做的,我想要你滾出江家!”


    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言如意壓根不想迴憶,莊若兮的罪行,罄竹難書,以前是小惡現在居然幹起了殺人的勾當。


    “超子跳車!”


    “超哥”早就等著這一句,不遠處就是斷橋,他與莊若兮,一前一後推開車門,就勢滾進了沙灘上。


    斷橋,陌路。


    失控的邁巴赫衝出橋麵,猶如企圖奔月的春燕,懸空之後,直線下墜。


    “砰!”


    海水四濺,又迅速將墜海的汽車吞噬,隻剩白沫的漣漪層層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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