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城,城東一家偏僻茶館裏,生意很冷清。


    隻有零星坐著幾個客人。


    五女,一男。


    生意不好做,茶館老板本想著歇業一天算了,可是店裏有客人,他又不好趕走。


    不。


    準確的說,是不敢趕他們走。


    因為,這些人的身份,太特麽恐怖了。


    這些人都是誰?


    朱家老祖,朱顏。


    侯家美女家主,侯詩晴。


    楊家美女家主,楊笑笑


    馬家美女家主,馬紅玉。


    還有,紅樓樓主,姬茗。


    和一個胡子邋遢,雙眼異常鋒芒的男人:大將苟稻。


    生肖四家族的家主,加上奈何城地下秩序的統治者齊聚茶館,就是給茶館老板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轟這些走。


    還特麽想不想混了!


    茶館裏,除了六人之外,還有兩個人。


    一個老頭,一個壯漢。


    這倆人,是茶館老板新請的說書先生。


    說請其實有些誇大,這倆人其實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而且,茶館老板之所以雇傭他們在這說書,完全是出於性價比的考慮。


    說白了,就是便宜。


    “隻要管我們一日三餐,我們就在這兒免費說書,至於打賞錢,留點夠買煙葉子就行,其他的也都是您的!”


    這是老頭的原話,茶館老板欣然答應。


    現在迴想起來,茶館老板恨不得抽自己倆大嘴巴!


    眼前這六位神佛,分明就是衝著老頭跟壯漢來的!!


    “特麽的,過了今天,就讓這倆人滾蛋!!”


    茶館老板暗忖道。


    ……


    “到底還是找來了!!”


    鼠須老頭叼著煙袋,眯著眼笑。


    一旁的壯漢蹲在地上,用油漬漬的袖口,反複擦拭著那麵從不離手的破盾,肌肉塊塊隆起,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茶館中,頓時彌漫起緊張的空氣。


    “我們知道,您老一直沒打算躲我們,否則也不會在奈何城裏待這麽多年。”


    朱顏笑說著,隨手從戒指中取出一包煙絲遞給鼠須老頭,笑道:“這是丫頭給您準備的禮物,算是孝敬您的。”


    接過煙絲,鼠須老頭拿鼻子嗅了嗅,眼睛裏頓時泛起驚喜:


    “這麽好的煙絲,應該是從外頭踅摸來了吧,好東西呀!”


    老頭說的外頭,指的是大漠之外的世界。


    朱顏笑笑,正要迴答,卻聽姬茗突然冷聲道:“隻要能出去,煙葉子要多少有多少!!”


    鼠須老頭怔了一下,笑著搖搖頭,然後將煙絲遞向朱顏,笑嗬嗬道:


    “這煙絲比我老頭子一身加起來還金貴,抽不起,抽不起啊!”


    朱顏笑笑,接過煙絲,隨手丟給壯漢:“替鼠爺收著。”


    壯漢點點頭,憨憨傻笑,活像個滑稽的傻子。


    然而,在場幾人卻沒有一個發笑。


    因為誰都知道,如果把眼前這壯漢當傻子,那才是真正的傻子呢!


    瞅著眾人不理睬自己,壯漢收起憨笑,衝著一旁的苟稻眨眼睛:


    “苟叔,外麵的世界好玩嗎?”


    苟稻愣了下,放下茶杯,笑笑說句了還行。


    壯漢皺眉:“還行是什麽意思?”


    苟稻搖搖頭,淡淡道:“外麵很好,燈紅酒綠,是個十足的安樂窩,但是不屬於咱們,懂嗎?”


    苟稻!!


    紅樓姬茗突然叱了一聲,狠狠瞪著苟稻,像隻炸了毛的刺蝟。


    苟稻聳聳肩,低頭不再說話。


    茶館裏,再度陷入安靜。


    寒風起,吹過林梢,沙沙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


    “說說吧……”


    鼠須老頭將一袋煙抽完,在鞋底磕了磕煙鍋子,眯著眼道:“你們找老夫,到底什麽事?”


    說到這,鼠須老頭也不看旁人,直勾勾的看向姬茗。


    他心裏很清楚,今天這出戲的導演,非她莫屬。


    “我需要白虎鼎。”


    姬茗開門見山。


    “為什麽?”


    鼠須老頭問,聲音不辨喜怒。


    “救人。”


    姬茗眼中泛起一抹火熱。


    “救誰?”


    鼠須老頭又問。


    姬茗遲疑了一下,鄭重道出兩個字。


    茶館內頓時一片死寂!


    朱顏等其他四家家主,齊齊望向姬茗,眼神之中滿是驚駭,仿佛見了鬼!!


    救他?


    怎麽可能?


    相比起朱顏四人的驚愕,鼠須老頭,苟稻,和壯漢的反應,卻有些值得玩味。


    聽到‘那個名字’後,苟稻把頭埋的更低,默默歎氣。


    壯漢則是眼放精光,仿佛多年的疑問,終於得到的答案。


    而鼠須老頭,則是搖頭,篤定道:“你救不活他。”


    姬茗猛地站起身,叱道:“找到白虎鼎,我就能救活他!!”


    麵對姬茗的憤怒,鼠須老頭的表情依舊風輕雲淡:“白虎鼎就在蘇家,你去拿啊?”


    姬茗臉色一沉:“先生定過規矩,凡聖族所屬,皆不可傷害奈何書院,否則天厭之!”


    鼠須老頭大笑:“蘇家又不是奈何書院。”


    姬茗:“可蘇杭是書院院長!!”


    茶館內第三次陷入安靜。


    “丫頭……”


    鼠須老頭攥著煙袋,喃喃道:“就算找到白虎鼎也沒用,大漠之上根本沒人有這個實力能煉製劫丹……蘇百草是怎麽受傷的,忘了?”


    姬茗沉默著,眼神之中泛著倔強:


    “大漠沒有,我就去月神殿找,總之都要試一試!”


    月神殿?!


    一旁的苟稻突然抬起頭,神情無比認真:“不許去!”


    “……”


    姬茗想反駁,但當看到苟稻那雙犀利眼睛時,最終還是沒有反駁,隻在座位上生悶氣,嘟著嘴,竟有些可愛。


    “總之,我必須複活他!”


    姬茗信誓旦旦的說。


    不知何時,店外的風突然大了,空氣中隱隱帶著一絲壓抑的感覺。


    極遠處的天空中,隱隱有細弱雷聲響起。


    鼠須老頭望了眼店外,精小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錯愕,嘴角隨即上揚。


    伸手,從壯漢手裏接過朱顏送來的煙絲,自顧自地續滿了,點上火,鼠須老頭開始咂巴咂巴的抽起煙來。


    壯漢有些錯愕:“鼠爺,一天一袋煙的規矩,忘了?”


    鼠須老頭瞪了壯漢一眼,笑眯眯道:“今兒個有喜事,必須多抽一袋!”


    喜事?


    壯漢眉頭微皺,似有些搞不懂鼠須老頭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


    天際之中突然驚起一道驚雷,嚇得壯漢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種感覺太熟悉了!!


    是天劫的氣息!!


    “難道,又有千年異獸化形?!!”


    壯漢暗自沉吟。


    不。


    不是天劫。


    苟稻站起身,走到店門外,望著城西方向,意味深長道:“是丹劫……有人在煉製劫丹。”


    一言出,店內餘下所有人隻覺得心頭狂顫,姬茗更是激動的渾身顫抖。


    “知道是誰嗎?”


    姬茗激動問苟稻。


    苟稻抿著嘴唇,目光深邃,意味深長道:


    “大漠之上,除了他以外,誰還有這個本事??”


    他?


    姬茗心頭猛地一動,下意識道:“你是說……謝牧?!”


    聽到謝牧這個名字,朱顏與侯詩晴對視一眼,齊齊露出震驚之色。


    而另外兩個生肖家族的俊俏美女家主,卻是一頭霧水:“誰是謝牧?”


    朱顏笑笑,並沒有多做解釋,反而看向姬茗,淡淡道:


    “我聽說,為了爭奪丹盟之主,你們紅樓扣押了孫大炮的孫子,逼孫大炮給你賣命……姬茗,聽我一句勸,趁著謝牧還不知道這件事,把那人放了吧……謝牧和蘇家的關係不用多說,孫大炮又是蘇百草的師弟,如果他真的求到謝牧,以謝牧的性格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姬茗聞言,先是一怔,旋即突然笑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好像對謝牧很了解嘛!”


    “朱顏姐的傷就是謝牧給治好的。”


    平胸妞侯詩晴笑嘻嘻道。


    朱顏臉頰微紅,白了侯詩晴一眼,拉著侯詩晴一道離開了。


    見此情形,不明就裏的楊、馬兩家也起身告辭。


    茶館內,隨即隻剩下姬茗苟稻四人。


    “聽說你和那個謝牧很熟?”


    姬茗冷不防問苟稻。


    苟稻點點頭,幹脆利落。


    姬茗笑笑,起身朝店外走去。


    走到店門口,姬茗腳步突然停下,頭也不迴道:


    “幫我約他,就說我要和他作筆交易……一筆他不來,就會後悔一輩子的交易。”


    說完,姬茗走出店外,片刻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茶館內,隨即隻剩下三人。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壓抑。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望向西邊,心中默默等待著,丹劫降臨的那一刻……


    門外的風越來越大,空氣越來越涼,好像要下雪。


    不知過了多久……


    天際之中突然驚起一道龍吟,店裏三人猛地站起身,齊聲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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