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燈影閃爍,秦府家宴在歡笑聲中落下帷幕。


    秦府書房之內,看著麵前恭敬站立的二人,謝牧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是三爺的朋友,那便坐吧!”


    二人依言落座,有下人奉上香茶。


    “請。”


    謝牧淡淡一笑,然後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氣場恐怖。


    氣場,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氣場無形無影,卻可以清楚感受到。


    茶香氤氳,帶著山林清香之氣,隻一聞就知道是極品好茶。


    不過此時的周天遠卻沒有品茶的心情,他捧著茶杯,坐的有些局促不安,幾次想說話的他,卻懾於謝牧恐怖氣場,最終還是生生憋了迴去。


    周天遠偷偷瞥了一旁的霍三爺一眼,心道:三爺,您家這位少年家主,氣場也太強了吧……


    看到好友投來求助目光,霍三爺卻是恍若未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無旁騖。


    不是霍三爺不願幫忙,而是有些事,隻能周天遠自己去說。


    此時,隻聽的謝牧道:“不知周家主這次來,是有何事找我?”


    聞言,周天遠放下茶杯,恭敬道:“在下這次來,主要為了孤山挑戰賽上謝周兩家的小衝突,特來向謝家主道歉……”


    說著話,周天遠站起身,恭敬的向謝牧鞠了一躬。


    然而,腰還未彎下,對麵謝牧卻是揮出一掌,一股輕柔力道隨即將周天遠攔了下來,隨即隻聽的謝牧微笑道:


    “道歉就不必了……發生在孤山的事就讓他結束在孤山之上吧。”


    感受著那股輕柔力道,周天遠眼中閃過一抹駭然。


    隨後,周天遠突然長舒一口氣,似是醒悟了什麽,衝著謝牧拱手道:


    “謝家主好修為!”


    謝牧微笑:“周家主還有什麽事嗎?”


    周天遠點點頭,認真道:“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


    聽到這話,一旁的霍三爺心中一動,望向周天遠的眼神中滿是笑意。


    謝牧點頭:“但說無妨。”


    深吸一口氣,周天遠從椅子上站起,衝著謝牧拱手道:“周天遠懇請謝家主不要取消周家與謝氏生物科技的合作!”


    一言出,滿室寂靜。


    霍三爺眼神中笑意瞬間凝固,呆呆的望著自己這位老友。


    謝牧則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周天遠,淡淡吐出三個字:


    “理由呢?”


    “理由有三。”


    周天遠認真道:“其一,我周家實力雖不如謝氏,但總歸在東北也有些威望,對於推廣銷售謝氏生物科技的產品,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其二……”


    “等等!”


    謝牧突然打斷周天遠的陳述,微笑搖頭道:


    “想必周家主誤會了,從謝氏生物科技成立那天起,它的產品就是不需要推廣的,有大把的人願意拿著鈔票來搶購……對不起,您這個理由在我這裏不能成立。”


    周天遠神情一暗,苦笑道:“常言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謝家主就如此自信謝氏生物科技的產品就會永遠走俏下去?”


    謝牧聞言突然大笑,看的周天遠一陣疑惑。


    “不知謝家主因何發笑?”


    謝牧強忍著笑意,道:“三爺,你給他解釋一下。”


    霍三爺聞聲點頭,有些尷尬的望著老友,沉聲道:“天遠兄你有所不知,如今謝氏生物科技近三成的收益,全部投入到謝氏醫學研究所中,同時結合秦家深厚中醫沉澱,對於基因係列產品的改良已經進行到第三代了……”


    周天遠心頭猛顫,失聲道:“第三代,可市場上明明都是第一代產品!!”


    霍三爺點頭,笑道:“經過優化改良,第三代基因產品比第一代效果提升了三成,成本則是下降了兩成……你也是商家,這期間的利潤預期,不用我多說了吧!!”


    周天遠木然點頭,顯然是沒有從震撼中清醒過來。


    如果霍三爺說的真的,那謝氏生物科技的產品就真的成了皇帝女兒不愁嫁了!


    霍三爺有必要騙他嗎?


    顯然沒有必要。


    不過從剛剛霍三爺的這番介紹中,周天遠接收到一個很強烈的信息:謝氏生物科技的野心很大!


    換句話說,作為謝氏的掌舵人,謝牧的野心很大。


    作為如今最炙手可熱的公司,謝氏生物科技的收益足以億計,可是謝牧卻拿出三成用以貼補科研!


    什麽是科研?


    用一句很通俗的話解釋,科研就是你花費大量金錢和精力去研究a,可得出的結果很可能是a的反麵,甚至變成b。


    這話的意思就是,科研是一項產出不可預估的行業,很多時候盡管你付出了大把時間,大把精力,大把鈔票,可到頭來竹籃打水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所有很多人把科研視作一種撞大運的舉動。


    要麽撞上大運,名利雙收。


    要麽裝上南牆,頭破血流。


    作為謝氏家主,謝牧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是他已然願意拿出三成利潤來扶植科研,周天遠隻能用一句話形容謝牧:


    這是一個眼光毒辣至極的野心家!


    謝氏這艘大船有謝牧這樣的船長,前程未可限量!


    謝牧並不知道周天遠的心思,更不知道剛剛霍三爺的介紹給了周天遠怎樣的衝擊,他抿了口茶,微笑看著周天遠,笑道:


    “周家主,說說你的第二個理由吧!”


    周天遠灌了一口茶水,抹了抹嘴角,頹然道:


    “如果沒有聽到三爺那番話,我一定會趾高氣昂的說出第二個理由,可是……算了,不說了!”


    謝牧微微有些詫異。


    霍三爺似是猜透了老友周天遠的心思,替老友解釋道:


    “家主您有所不知,天遠兄的周家在東北藥材界一直是龍頭,在秦家之前,一直是霍家的藥材供應商,後來秦家迴歸家族,才逐漸取代了周家的供應地位……”


    謝牧恍然大悟,看著周天遠,笑道:“周家主,霍三爺說的可對?”


    周天遠點頭,笑容苦澀。


    自己最引以為傲的一點,在對方眼裏分文不值,那種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


    書房內,氣氛有些壓抑,黑雲壓城。


    “說說最後一個理由吧!”謝牧笑著道。


    周天遠將茶杯中最後一口茶灌進肚中,深唿一口氣,臉上隨即露出一抹苦澀笑容。


    “比起前兩個理由,第三個……”


    不知為何,周天遠開始有些猶豫,眼神中透露著一絲尷尬。


    沉默了好一陣,周天遠緩緩開口道:“不瞞謝家主,今日晚宴之上,當我看到您與陸老把酒言歡的畫麵時,我心裏曾經動了一個非常瘋狂的心思……我想入謝氏為家臣!!”


    聞言,謝牧並不驚訝,點點頭,意味深長道:“我聽霍三爺提起過……我現在好奇的是,你為什麽突然又改了主意……!”


    “因為你!”


    周天遠語出驚人道:“因為你謝家主本人,讓我周天遠暫時熄了入謝氏為臣的心思!”


    謝牧頓時睜大眼睛,驚訝道:“我?”


    周天遠點頭:“剛剛,您以精深修為阻止我彎腰行禮,然後又借霍三爺之口,讓我了解到您的野心和能力……麵對著一切,使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霍三爺疑惑道。


    周天遠深吸一口氣,認真道:“我發現,謝氏並不需要我周家!”


    “換言之,以現在周家的實力,並不能給謝氏創造什麽價值!”


    “如果我當時提出舉家入謝氏為臣,謝家主或許礙於霍三爺的麵子,會同意收下我們……可是之後呢?”


    “難道讓我周家堂而皇之的享受謝氏這顆大樹的陰涼,而無所作為嗎?”


    “不可以。”


    “不管別人如何覺得,我周天遠肯定不會同意!!”


    書房內,靜悄無聲。


    看著周天遠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失態的模樣,謝牧暗暗點了點頭,不動聲色道:


    “所以,你的打算是……?”


    周天遠眼中閃過一抹深邃,鄭重其事道:


    “我想要跟謝家主討要一樣東西……謝氏生物科技生產的基因產品,在東北的獨家代理權!!”


    聽到這話,謝牧與霍三爺對視一眼,不禁笑道:


    “你能再重複一遍嗎?”


    “我想要基因係列產品在東北的獨家代理權!!”周天遠刻意提高聲量,鄭重其事的重複了一遍。


    周天遠的鄭重其事,讓謝牧不禁升起一絲敬重意味。


    朦朧間,謝牧似乎猜出了周天遠的打算。


    下一刻。


    整晚都處於漫不經心狀態的謝牧,突然收起輕佻,認真看著周天遠,沉聲道:


    “給我一個不超過十個字的理由!”


    聞言,周天遠先是一怔,然後不假思索道:


    “變強,然後加入謝氏!”


    話音落,謝牧不禁露出會心笑容,轉頭望向霍三爺,意味深長道:


    “三爺,我收迴孤山上那番話……”


    “你的眼光,真的很獨到!!”


    ……


    就在謝牧與周天遠交談的同時,遠在陸老三層小樓的書房內,依舊亮著燈。


    此時已經深夜。


    書房窗外,突然響起一陣細碎聲響。


    隨後,一個身背巨大布袋的少年從窗口跳進書房,衝著書案後的陸老,憨憨一笑。


    “晚輩王重陽,見過陸老。”


    話音落,書房牆壁上的時鍾響起一聲鍾鳴聲。


    淩晨一點。


    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躍窗而進的王重陽,陸老佯怒道:


    “大半夜不睡覺,跑老夫書房來做什麽?”


    王重陽憨憨一笑,道:“方才在秦府內宅,陸老哼了一聲,不就是提醒晚輩,要淩晨一點來書房見您嗎?”


    被王重陽道出真相,陸老不禁大笑:“你小子果然是機敏無雙……隻不過,你是孫猴子,老夫卻當不了那菩提祖師啊!”


    王重陽笑道:“陸老您太謙虛了,小子若真是那孫猴子,那大師兄就是唐僧,而您就是那觀音尊者……你們無論誰念一段緊箍咒,都夠小子喝上一壺的!”


    王重陽這番話說的討巧,聽得陸老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大師兄說的不假,你小子的確是個妖孽!!”


    王重陽憨憨的撓著頭,沒有辯解。


    隨後,陸老突然道:“既然來了燕京,為什麽不來找我?”


    “師兄說陸老事務繁忙,能不叨擾還是不要叨擾的好……”


    王重陽規規矩矩的迴答著,絲毫沒有先前在秦府時的跳脫模樣。


    見此情形,陸老不禁笑道:“幾年不見,倒是懂的了些規矩!”


    說著話,陸老從桌上揀起一枚洗好的鮮桃,隨手丟給王重陽,然後笑道:


    “說說看,你這次來燕京,所謂何事啊?”


    接過鮮桃,王重陽眼中一喜,剛要開口說話,卻聽陸老笑道:


    “不著急,吃完再說!”


    王重陽乖巧點頭,然後三兩口將鮮桃吞進肚中,抹了把嘴,這才開口道:


    “大師兄讓我來中秋挑戰賽上湊個熱鬧。”


    陸老驚訝:“湊熱鬧?”


    “你們還嫌燕京不夠亂啊!”


    王重陽憨憨一笑,沒有解釋。


    陸老白了他一眼,笑罵道:“說實話,到底來幹什麽!!”


    王重陽嘿嘿一笑,道:“大師兄要我參加挑戰賽,然後爭取拿下潛龍榜首。”


    陸老懵了,失聲道:“你要參加中秋挑戰賽?”


    王重陽笑著點頭。


    陸老瞪大眼睛,驚唿道:“可是……你已經是先天一品的修為了,你若參加,還有別人什麽事啊!!”


    王重陽搖搖頭,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謝牧的身影,悶聲道:


    “如果是以前,我也覺得我穩操勝券,可是現在……我也沒把握了!”


    “謝牧……很強!!”


    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


    秦府內,將周天遠送迴客房,謝牧便轉身走向後花園的地下密室。


    中途路過秦暮雲的房間,看著窗戶上映出的佳人剪影,謝牧腳步微微一頓,便走的更加堅決。


    所謂的兒女情長,沒有實力的保證,都是鏡花水月。


    陸家書房內,王重陽啃著桃子,低頭擺弄著手機。


    在他旁邊,陸老則是拿出謝牧幫忙刻製的翠木靈石玉牌,小心摩挲著,不知在思考什麽。


    明天,便是中秋挑戰賽的第二輪。


    單敗積分賽,勝者為王。


    一切都將靠實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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